“定是……比现在还要更幸福、更美满的日子。”
    李渚霖只当她是害羞了,唇角一勾,垂首在她额上浅浅落了一吻,极为笃定笑道,
    “放心。”
    “定会比你想象中,更圆满千万倍。”
    天下楼,辩经阁。
    上午周阁老讲完课之后,许多学子为了更好消化吸收,大多都会选择午后来此地温书。
    鲜少踏出棋珍院的李渚霖,此时正伫立在辩经阁前,眸光落在了出入辩经阁的学子们身上……
    他次来扬州,关乎政务之事都已经处理得差不多,唯今还剩下一件未完之事:寻觅真正可用的栋梁之才。
    周阁老早已提前择选过一遍,报了好几个学子的名字,皆是天资聪颖,品才俱佳之人。
    前几日忙于政事,闲时又与阮珑玲缠绵……眼看马上就要离开扬州,李渚霖此时才腾出空来,准备好好考校一番那几个人选。
    首辅的时间何其金贵?
    自然不可能与这几人促膝长谈,细细盘查。
    李渚霖考校的方式很是直接,甚至显得有些无礼。
    直接命云风将人唤至身前,然后就政务问几个犀利刁钻的问题,看此人是从何角度作答的,如此连番几轮下来……
    那无论是此人的品行、学识、思维敏锐程度、甚至是接人待物的水准……都能由其中一探究竟。
    “方才那个脑筋活络,颇能言善辩,瞧得出是个擅长袖歌舞的。
    今后若放去户部,应能应对应对各地官员。
    记着,留用。”
    “是。”
    云风闻言,执起笔尖,在掌中纸面名单的某个名字后面,画了个勾。
    辩经阁中。
    一个被唤为王云才的学子,原本正在静心温书复习,骤然觉得肩膀一沉,他受惊之余抬头望去,只见身后不知何时站了身高马大,彪悍魁梧陌生壮士。
    此壮士道,他家家主有几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苦恼许久,乍然听闻了王云才才华横溢,特意相邀前去辩经阁外的凉亭解惑。
    王云才眉头一蹙,原是想要直接拒绝的……
    可那陌生壮士的眸光极为凶狠,带着冲天杀气,肩上的力道也越来越重……俨然一副若是他不给面子,就要大打出手的姿态。
    此壮汉乃是乔装改扮的黑骋铁骑,到底只是一届文弱书生,哪儿抵得过黑骋铁骑久经沙场、杀人无数的气场?
    王云才只得松口答应。
    壮士瞧着甚是凶恶,没想到他家家主,倒是个极为俊朗潇洒的公子,一举一动中都流露出些上位者的倨傲。
    问的问题不仅古怪,态度也算不上多虚心。
    王云才只当碰上了怪人,倒也一一回复了。
    或是因他应对得当,这俊逸公子冰封的面容上,隐隐露出些许满意之色,紧接着与他闲谈几句家常话…
    “瞧你年岁不小,可娶妻了?”
    王云才笑笑,
    “尚未。
    我王家祖训,是先立业,再成家。”
    李渚霖连连见了七八个人,唯有眼前的王云才回答问题时有理有据,进退有节,提出来的解决之道并不是漂浮在空中,而是可以落在实地的……
    若是培养得当,今后定会是个前途不可限量,造福百姓的栋梁之才。
    对于人才,李渚霖会更和颜悦色些。
    他微微颔了颔首,语含深意道,
    “也不必等很久,最迟一年半载,祁朝定有可令你施展抱负的一方天地。”
    “有何心仪之人么?可预备着提亲了。”
    王云才未曾想到,眼前不好亲近的贵公子,竟会出???言认可他的才华,甚至好似明白他深埋心底的雄心大志。
    虽是初初相识,心中却生出了些知己之感。
    不禁鬼使神差之下,出了些不会轻易与旁人说的真心话。
    王云才面庞微微一红,唇边露出个羞然的笑容来,
    “倒让公子说中了,我心中确有心仪的女子。
    此人公子想必也是认识的。”
    ?
    他认识?
    李渚霖微微挑了挑眉,随意拨弄着扳指,眸光中流露出些探究的意味来。
    莫非此女是哪家的世家贵女?名门闺秀?
    “那便是这天下楼的东家,玲珑娘子,阮珑玲。”
    。
    ?
    !
    他岂止是认识,还甚是相熟。
    李渚霖闻言神色未变,眸光却骤然冷却,转动扳指的指尖顿停,泄露出丝介怀。
    偏偏却还佯装不在意,言语中甚至带着几分锋利的讥讽,
    “一介商女罢了,你中意她?”
    “公子此言差矣!娶妻娶贤,岂能仅仅只看门第?”
    王云才并未察觉到男人情绪及语气的变化,遭到质疑后,眉眼间因提到心上人透出的光亮,瞬间暗了暗,甚至微微气愤了起来,
    “在我眼中,除了生下来就不能选择的出身……
    论相貌,论品性,论才学,论本事……玲珑娘子不仅不比那些官籍女子差,甚至还远甚上许多。”
    “其实岂止是我?
    天下楼内倾慕玲珑娘子之人,多如牛毛,如过江之鲫,只不过她是个外热内冷的性子,瞧着热情,实则难以靠近,身侧又有陇西于家公子拦着,令人望而却步…
    若有朝一日能得她为妻,我定……”
    “云风!
    送客!”
    好不容大浪淘沙来的可用之才!
    竟就这么当着李渚霖的面,表白两个时辰前,正被他紧揽在怀中,未着寸|缕的女人?
    李渚霖哪儿听得下去?
    眉头越蹙越紧,眸光愈发晦暗,骤然冷言出声,打断了王云才打抱不平、含情脉脉的话语!
    他望着那个还未能反应过来,就被黑骋铁骑架出了凉亭中的书生慌乱背影,眼周骤紧,只觉得胸口堵滞!
    眸光中杀机闪现一瞬,又立即湮灭。
    不知者不罪,若不是瞧此人是个不知情者,是个当得一用之才……
    光凭他敢觊觎首辅女人这一点!
    就已足够死千遍万遍了!
    呵。
    此人竟还敢教训他?
    说什么姻亲不能仅仅只看中门第?
    那不过是因为王云才站得还不够高!
    看得还不够远!
    所以才能在此以一副正义昂然之态,如此轻巧道出这些大言不惭之言来!
    内乱初初平复,各方势力死灰复燃,暗自较劲,但凡只要当权者一着不慎,整个祁朝便又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届时国将不国,民将不民!
    始帝当年权衡利弊之下,为了拉拢势力,尚且同时娶了三位世家女同为皇后。
    而李渚霖此刻身为祁朝的掌权者,自然也要担当起天下民生的大责!
    上位当政者的婚事,与情爱向来无关,而是与黎民百姓,天下苍生有关!
    莫非要让当朝首辅,同介普通书生一般,去娶个于朝权巩固,没有任何益处的商女不成?!
    阮珑玲,确是招人。
    先有于则祺,后有王云才……
    甚至天下楼中,还有甚多觊觎她之人?
    如此招蜂揽蝶,定与她长袖歌舞的商女身份脱不开干系!
    罢了。
    再等八日。
    八日后他挑明身份,届时不止天下楼,不止扬州……甚至乃至整个祁朝之人,都会知晓玲珑娘子为他所拥有!
    自此之后,这世上的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再敢对她有任何生贼心!
    李渚霖想清楚这点,心绪稍稍平复了些,站起身来,撩袍沉步踏下石阶,走出了凉亭。
    出了辩经阁的正门,转过回廊,穿行一片绿意盎然的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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