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何奇女子?
    竟连你都瞧不上?”
    。
    若是当真瞧不上,便不会有扬州那番情了。
    “她不甘做妾,只想做妻。”
    那此事就更稀奇了!
    薛烬擅长刑问,从这寥寥两句中,就察觉出了许多蹊跷,
    “她是耳目闭塞了?竟不知你已与富国公府订了亲?
    又或者,此女自仗着家世比富国公府更好?所以才不愿屈居为妾?”
    薛烬脑中飞速运转,摘出京城那几个寥寥符合条件的贵女。
    “她家世不显,仅一介普通商女。
    乃我五年前微服私访时结识,且并不知我是首辅,只当我是个寻常的商户子弟。”
    五年?
    竟还放不下?
    薛烬眸底闪现出丝讶异,他委实想不到,向来谋定而后动的李渚霖,竟会为了个女子踟蹰整整五年。
    “所以此女便是你不愿成亲的理由?”
    李渚霖并未回答,权当是默认。
    。
    。
    那此事确很棘手。
    可薛烬无论是做为幕僚私臣,还是莫逆之交,也不忍见好友如此苦烦,不禁站起身来回踱步,蹙眉思量了起来…
    那女子仅为商女,想要嫁给商户子弟做妻,原也合情合理,无可指摘。
    可偏偏李渚霖并非寻常平头百姓,他官至首辅,手掌生杀大权,是个动动指尖都能搅动朝堂的存在。门阀士族等级森严,他若只娶一普通商女,岂不是打了晏朝世家贵族的脸?
    就算他愿娶???。
    可没有强大的母族权势在后头做支撑,首辅夫人的位置也是不好坐的,后宅的明倒暗箭可不比前朝少,那些个诰命夫人,豪爵主母们明面上尽显贤良淑德,可谁心里不是拜高踩低的?
    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讲,薛烬都很理解他的无奈与纠结。
    按理说,商女地位卑微,哪怕是伸手摘月也是够不上首辅府的,莫说做妾,只怕连做首辅近身的侍婢都难。此女既然能让李渚霖如此放在心上,那除了名分上略差些,其他的任何待遇都是不会比张颜芙那个正妻差。
    薛烬不禁问道,
    “做商户的妾她自然不愿,那若是做首辅的妾呢?
    你若是袒露身份,她可愿跟你?”
    这个问题。
    李渚霖倒也想过。
    可他心知阮珑玲虽爱财如命,却说到底也不是那攀附权势之人,否则当年刘成济高中探花之时,她何必执意与他退亲?直接做刘成济的妾便是了。
    瞧李渚霖抿唇不语,薛烬瞬间明了。
    ?怎么?首辅的妾,此女竟也不愿?
    。
    。
    既如此,那便只有一个方法了。
    “她必要做妻…你又必要她不可……”
    薛烬是个阴鸷狠绝,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只要能解了李渚霖的心结,他倒是不在乎用什么方法。
    “此事到也不难。
    你娶两个妻便是。”
    李渚霖落在双雁上的眸光略略一顿,闪现出惊异又奇丽的光彩,不禁指尖摩挲着碧绿扳指。
    “是你说这商女并不知你真实身份。
    既然她只当你是商户子弟,那你便只以商户子弟的名义娶她为妻便是。”
    薛烬手底下的人命关系多,侯爵高门中的阴私官司见得也多,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情情爱爱,自然是更加看重权衡利弊些。
    “你以首辅之尊,娶富国公之女在首辅府,为你打点后宅安守后方。以商户子弟之名,娶那商女安置在外宅中,温柔情绻脉脉相守……
    二者王不见王后不见后,互不干涉,如此岂不两全其美?
    薛烬用指节敲了敲桌面,
    “自古帝王后宫佳丽三千,渚霖你如今官拜首辅,才纳两美,委实算不上多。”
    …
    这条路子,确是李渚霖从未想过的。
    此时此刻,他竟开始认真琢磨起此法的可行性来……
    以前离开扬州时,阮珑玲虽嘴上自轻,道今后必定会四处沾花惹草,游戏人间,可昨日从她的话语中多多少少能窥出,那些必定是因妾位而说的气话。
    五年不见,她既已嫁过人,想必也是跟着夫君好好踏实过过日子的。
    二嫁之妇又如何。
    只要她确是性情温良,妻位而已,他愿给她。
    可同娶两妻,乍听之下虽很周全,可细细琢磨,却依旧觉得行不通。先不说阮珑玲愿不愿嫁,头一桩便是他那纸婚约……
    “可我既然只愿与那商女厮守…
    何必要再耽误张颜芙一生?”
    薛烬唇角一勾,有种能洞悉人性的警敏,
    “你岂知她不是甘之若饴?
    就凭那张颜芙对你的爱慕之心,我料她就算有朝一日知道了那商女的存在,也必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顺了你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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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
    一大早, 阮家商行就接到了喜讯。
    经过京城中多个商家的竞争角逐,富国公府终于爆冷选定了阮家商户的衣料,作为张颜芙大婚次日的晨礼袍。
    阮家商行以往接触的贵眷名流虽多, 可到底缺个契机, 没能彻底在京中起势, 如今凭借这这件晨礼袍一炮而红,彻底在京城打开了局势。
    此消息立马传开, 阮氏商行的各个铺面火爆异常, 到访者多了不少名公巨卿, 贵女娇眷。
    既然是江南来的铺子,自然是需打出江南的特色。
    在京城中,阮氏商行除了以绣娘手艺闻名的绣坊,其中最火热的,便是主打江南特色佳肴的酒楼仙客来。
    阮玉梅的绣技乃扬州一绝,绣坊那头自然是由她照应着的,而擅长袖歌舞的阮珑玲,则专门负责仙客来的营生。
    可不知为何, 仙客来近来事故频发,令阮珑玲头疼不已。
    若要说经营酒楼, 最常见的就是赊账、白食、喝酒闹事那些小事儿…这些阮珑玲是应付惯了的,难不倒她。
    可现在确是发生了些让人意料之外的事。
    说不上坏,可绝算不上好。
    那便上次如今三天两头, 就有男子来仙客来明里暗里对阮珑玲表达好感。京城的子弟表达起爱慕之情来,不比扬州男子那般含蓄内敛, 热烈奔放得如狂浪蝶舞, 让人委实招架不住, 拒都拒不过来。
    阮珑玲尽量在不得罪人的情况下使劲浑身解数应对, 一面觉得心中奇怪…虽说她来京城的日子浅些,众人还不知她已育有一子…可就算她确有几分姿色,但到底已经过了青春少艾的年纪,没理由这么招男人喜欢。
    而且这些对她示好的男子,相貌大多都很周正,且颇有才华,算得上是真真正正品貌双全之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
    阮珑玲心中总觉得有些蹊跷,隐隐有些不安……
    其实她预感得没错,这些人都是李渚霖派去的。
    澜翠苑中。
    云风正在拱手垂首给李渚霖禀告。
    “前前后后派出了五十四个男子,皆是从黑骋精铁骑中精心挑选而出,相貌英俊,品德俱佳……可都近不得玲珑娘子的身,大部分在阿杏那一关,就被拦了回来。
    有几个幸运的,靠着在仙客来中砸了重金打赏,倒与阮娘子攀谈上了,可她油滑得很,一见势头不对就赶忙开溜…防这些男人防得滴水不漏,简直是一丝风都透不进去。”
    果然她当年就是说得气话!
    若阮珑玲真是生*性浪*荡,人*尽*可**夫的女子,岂会对那些男子敬而远之,避如□□?
    李渚霖心中了然,眸底涌现了些莫名的欣慰,他点了点头,却还追问道,
    “行迹可有何不妥?”
    “无。”
    “玲珑娘子的行迹极其简单,大多都是在阮宅与商行中两点一线来回穿梭,偶尔除了会去京郊的仓库中盘点货品,就是去福元银号存银根……”
    云风微顿了顿,特意道了句,“……去存银根时…神色格外喜悦些……”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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