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挽:“这紫檀相框一百二,我觉得卖得有点亏了,这价还能再抬抬吧?”
    黑脸汉子不耐烦了:“抬了一次又抬一次,卖东西哪有这样的!”
    初挽:“这檀木我看着是个老的,高浮雕,全隼卯,你看这包浆,这打磨,我看你是一个懂行的,应该知道,一百二多少有些亏了,你收了再去卖,也有赚头。”
    黑脸汉子一听这话,便明白,初挽是个行家。
    也不用太多说,遇到行家,想从人家手里捡漏,不可能了。
    他打量着初挽,试探着说:“你还真能做主?你不是这家人吧?”
    旁边胡慧云妈一听:“这是我干闺女,她当然能做主,我们听她的!”
    黑脸汉子点头:“成成成,那咱就好好商量下价。”
    初挽当即道:“行,这边人多口杂,我们过来里间,好好谈价格。”
    黑脸汉子自然也愿意,毕竟大杂院里多少人,备不住说什么,确实影响谈价格。
    两个人过去里屋,显然黑脸汉子有些势在必得的意思,当下两个人讨价还价,最后直接把价格订到了一百六十块。
    一时两个人出来,把价格一说,胡慧云一家三口听到这一百六十的价格,也是激动,不敢相信,简直高兴死了!
    本来一百二已经打算卖了,结果现在直接一百六十了,胡慧云爸一个月的工资也就是四十块。
    凭空多了一个月工资,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胡慧云也高兴,不过不敢声张,她多少懂,你要是表现得特别想卖,人家可能就拿捏你了。
    所以她赶紧给自己父母使眼色,胡慧云父母意识到了,忙也收敛了,拼命装出沉重的样子来。
    周围大家伙见了,也都替他们高兴,当然也有泛酸的,一个个在那里小声嘀咕着,看看自家的相框什么样的,已经有人跑回去拿,在那里等着让初挽帮忙看一眼。
    这边,黑脸汉子交割一百六十块,这边胡慧云父母就要给人家相框,谁知道却被初挽拦住。
    她这么一拦,周围人全都疑惑,胡慧云妈也是一愣。
    初挽道:“咱刚才谈价,不是都谈好了吗,这位同志要的是紫檀相框,咱们一直都是谈的紫檀相框的钱,相框里面的画,咱当然得拿出来。”
    她这一说,大家都憋不住了,议论纷纷的。
    有人说至于么,这画没多钱的事,也有人说这画估计能卖十块八块的,那好歹也是钱。
    其实胡慧云妈本来觉得,一百六十块都卖了,还至于和人家计较这一幅画,不过看初挽坚持,也就要打开相框把画取出来。
    那黑脸汉子一见,却是变了脸色:“什么意思,这画不该给我吗?”
    初挽:“咱一直说的是相框吧?”
    说着,她望向旁边围观的:“是不是?我们一开始就说了,这位同志要买紫檀相框,叔叔阿姨也想卖,所以咱们才要谈价格的。”
    周围人纷纷点头:“对,我刚听得真切。”
    黑脸汉子顿时憋了一口气:“做买卖有你们这样的吗,就差这一点?非较劲这个!”
    旁边胡慧云妈也就劝说:“挽挽,这画——”
    她其实是想说算了,别计较这个了,毕竟这画确实就是这几年印刷的,没什么猫腻,谁家没这个呢,犯不着非留着一幅画。
    初挽也就道:“那也行,这伟人画像就当白送了,你检查下,没问题的话,咱就银货两讫了。”
    黑脸汉子:“可以,痛快!”
    胡慧云将那相框给了黑脸汉子,黑脸汉子检查了一番,点头:“没问题。”
    当下这买卖算是成了,黑脸汉子抱着那相框就走。
    胡慧云家突然得了这一百六十块,自然欢天喜地的,周围人也都羡慕,这时候已经有人拿着家里的东西来让初挽看,大部分都没什么价值,不过也有两个老年代的乾隆粉彩罐,还有一个民国的,都还不错。
    初挽让他们留着,以后看行情可以考虑出,还有一家人,家里的玉也不错,初挽大致给讲了讲。
    最后大家都欢天喜地的撤了,还有人继续在家里找老物件去。
    这边胡家关了门,胡慧云看看外面没人,这才拿出来一片画:“初挽,这到底是什么,我也看不懂。”
    胡慧云妈一看,惊了:“这是什么?”
    胡慧云叹息:“妈,别提了,这是我从咱家镜框里头拿出来的!”
    胡慧云这才说起来,原来她把镜框拿到了里屋,之后用针挑开后面的卡头,发现镜框里头竟然还藏着一幅画,就紧贴着伟人像的,她当时赶紧别开那一道小缝,这幅画就从里面掉出来了,她也没敢声张,就先藏起来了。
    胡慧云爸恍然:“哎哟,我明白了,当初这画请了后,是你爸拿去给裱的,裱了后给咱们,说这是好东西,让留着,多留,我也没多想,敢情咱爸里面竟然藏了这!”
    那时候是特殊时期,谁也不敢多说什么,他老丈人竟然也没敢提,后来老丈人走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年月,伟人像请家里来,都得敬着,谁会没事拆开看镜框呢,所以挂了十几年,竟然也没发现里面猫腻。
    胡慧云妈赶紧去看那画:“这是什么画?”
    却见是一幅山水画,她自然不懂画,不过乍看应该是一个老的。
    初挽拿过来看了一番,才道:“这是清朝宫廷画家唐岱的,他是王原祁的嫡传弟子,供奉宫廷数十年,绘画师法宋元,这幅画应该是仿米芾山水的,从风格看,应该是唐岱晚年作品,这时候他的艺术修养已集大成。”
    胡家有一个算一个,哪懂这些,只是听初挽说罢了。
    初挽:“叔叔,阿姨,这幅画你们如果现在想卖,我觉得三五百的价格可以有,不过如果手头不缺钱,可以等等,这个再过几年,肯定还能涨。”
    胡家三口一时听得一个心花怒放,简直不敢相信!
    就这么一个镜框,谁也没当回事,先是发现那镜框是紫檀木的,卖一百二,都高兴死了,结果初挽一来,价格直接给抬到了一百六,简直是心花怒放了!
    这不,回头又发现,这里面竟然还藏着一个宝!
    这一重接一重的惊喜,简直让人想哭!
    胡慧云妈眼眶发热:“没想到,咱家竟然还有这宝贝,咱挂了十几年,宝贝就在眼跟前,咱竟然不知道!”
    胡慧云叹息:“初挽,你这真是神了,你怎么知道的?你根本没看,就知道里面藏了东西?”
    初挽:“我开始也大意了,并没想到,但对方执意要收,竟然还出了一百二,感觉对方态度有些太迫切,就觉得这里面有事,后来我也是突然想到的。”
    她上辈子听说过这种例子,只是没想到竟然让自己给碰上了。
    胡慧云妈突然想到:“这人非要收咱的东西,他给了一百六十,敢情他是为了这画来的?”
    初挽:“看来这画像的事,他是知道,就是冲着这个东西来的,至于他怎么知道的,阿姨,这就得你和叔叔回想下,最近有没有人来看过这幅画?按说自家画的秘密,叔叔阿姨都不知道,外人怎么会知道?”
    胡慧云妈一拍大腿:“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也太坑人了!敢情是他!”
    她这才说起来,原来她爸生前一位老同事的儿子过来,说了一会儿话,还特意看了几眼那画,当时她就觉得不对劲,不过也没多想。
    初挽点头:“那估计就是这个了,这位老同事估计知道外公的事,明白里面门道,现在仗着外公不在了,便特意托了人来买画,依我看,这位收画的同志,他也是受人之托,必须拿到,才执意要买。要不然一百六十的价,就以他的能耐,够呛愿意要。”
    紫檀相框,估计市场价也就是这个数,而且还算是卖得略高了一些,
    总之,对方肯定吃了一点亏,但也不大。
    胡慧云妈:“那真好,咱卖了相框,挣一百六,再把这个画留着,咱早晚能卖好价!”
    胡慧云爸:“这事真是多亏了初挽,咱哪里懂这些,要不是初挽帮咱,咱还不是被人家糊弄,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胡慧云妈:“今天这事,就跟做梦一样,我现在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幸亏有初挽给咱拿主意!”
    一时一家三口自然是感激不尽,吃过饭后,胡慧云妈还初挽塞了二十块,意思是给她红包,初挽自然坚决没要。
    等初挽走的时候,那黑脸汉子并一个中山装赶过来了,听那意思,中山装就是胡慧云外公单位同事的儿子,叫彭瑞。
    黑脸汉子说起这画:“你们是不是动了手脚?”
    胡慧云妈自然装傻:“什么手脚?你不是买的相框吗?相框一百六卖给你,当场交割银货两讫的,至于那画,咱不是白白送给你了吗?”
    黑脸汉子拧眉:“这画里面——”
    彭瑞一听,赶紧道:“这画你们动过吗?”
    胡慧云:“动?这不就是标准印刷的画吗,我们能动过什么?”
    一时她看着那彭瑞:“彭叔,买我们相框的不是这位同志吗,怎么又和你扯上关系了?”
    胡慧云妈也道:“我说老彭啊,你是不是寻思着来我们家捡漏,惦记我们家东西了?”
    彭瑞一时也是吃哑巴亏:“也不是……这不是他和我认识,他今天买了,我看到,恰好认出来了吗?”
    胡慧云妈见此,也不说破:“我都银货两讫了,你们过来到底要干嘛,是找补后账还是怎么着?”
    彭瑞皱眉:“你们没动过这画?”
    胡慧云妈:“动它干嘛!我吃饱撑的啊!”
    这边黑脸汉子见此,看向初挽。
    初挽笑了笑。
    黑脸汉子深吸了口气,眼神里分明就是两个字——认栽。
    初挽没说话。
    这是想来捡漏的,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
    而之后,谁也没想到的是,据说那彭瑞和黑脸汉子竟然为此闹腾起来了,一个觉得自己该办的事办了,一个觉得你不检查检查就买,我还怀疑你是不是私藏了里面的古画,最后两个人闹得不可开交,互相怀疑,就这么闹崩了。
    不过这是后话了,还是后来初挽过来胡家,胡慧云当笑话说给她的。
    “反正他们肯定不敢来找我们家,当着那么多人面银货两讫,他还能怎么着!”
    第97章
    乘坐绿皮火车前往西安,初挽倒是也没太觉得累,卧铺到底是住着舒坦。
    这年头出门买卧铺的很少,大部分都是有一定级别的干部或者学者,机关单位给报销的才会坐卧铺。初挽上铺是一个国家干部,看初挽脸嫩,还以为是学生,自然纳闷,问了问才知道是研究生了,惊诧之余,更想不通。
    研究生出门坐卧铺,这年头的年轻人可真会享受。
    经过一天一夜的路程,火车终于抵达了西安,一出火车站,就见人群中一个人,站得笔直挺拔,比身边人高半头,是陆守俨。
    他看到她,眸中带了笑,大步过来,之后径自接过来她手中的行李:“累坏了吧?”
    初挽:“其实也还好。”
    一天一夜,大概睡了十几个小时,可算是睡饱了,其它时候躺在那里看看书,自在悠闲得很,都花钱买卧铺了,自然舒坦。
    陆守俨带她出了火车站,叫了一辆三轮车,这里俗称蹦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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