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挽淡淡地看了maddocks一眼,实在人?
    她笑了:“我们家饭应该做好了,你们二位如果不嫌弃,就用个便餐吧。”
    第204章
    简单招待了刀鹤兮和maddocks后,初挽给陆守俨打了电话,报告了下情况,陆守俨倒是没多问,只是叮嘱她好好注意身体。
    他现在职务变动已经要开始流程了,电话中,他也多少透露了几句,听那意思,他回到北京后是要委以重任的,听起来职位应该很高。
    初挽当然替他高兴:“还挺顺利的!”
    陆守俨声音压得比较低:“不过在这之前,你别和人提,晋东这边,我肯定得有始有终,所以估计得一个月吧?一个月后我就回北京了。”
    初挽开怀:“好!”
    陆守俨显然心情也不错,又笑着和她说起来,说现在家里的藏品越来越多,虽然社会上大部分人还没太重视文物,北京二环这种天下脚下也不至于出什么事,但他也怕有个万一,终究不放心,所以找朋友物色了两位退役军人,都是身手了得的,到时候打算雇做保镖,这样万一他出门在外,心里也放心。
    初挽听了,自然同意,其实她心里也在琢磨这件事,现在他竟然已经安排好了,自然省心了,当下又详细地问了情况,知道他物色的都是很靠谱的,商量好了具体情况,这才恋恋不舍地挂了。
    果然很快,陆守俨物色的那两位保镖就到了,都是很憨厚的人,三四十岁,身强体壮做事机警,反正家里地方也够,他们暂时住在南边,负责家里安全问题,倒是让人放心。
    安置好保镖后,她彻底放心,最近反正也没别的什么事,白天过去学校,有空的时候则过去、琉璃厂转转。
    她现在连潘家园这种古玩市场都不去了,人多口杂,自己怀着身孕,犯不着,再说有什么好东西的话,认识的几个铲子都会主动找她。
    最近也是运气不错,收了几个小玩意儿,都是她喜欢的。
    而现在岳教授那里,却是有些气急败坏。
    如同她所预料的那样,国内文物局得到岳教授和严教授的消息后,马上开始了行动,召集了法律界专家和古玩界专家,甚至还从外交部请了几位专家过来,一起探讨这个问题,大家讨论来讨论去,却发现,完全没有任何办法来制止这一切!
    这哈迈显然娴熟这一套,他拖走后已经在公海偷偷藏匿了一年,这个时候才冒头,国内甚至连任何证据都没有。
    其实就算他不在公海藏匿一年,国内对于他的行径也只能进行斥责和不屑也不能有任何作为!
    偏偏这个时候,荷兰佳士得公司即将拍卖这一批中国青花瓷的消息传出来了,一时之间,海内外爱国人士震惊,国内文物专家们更是痛心疾首。
    堂堂中国,偌大一艘沉船,几万的瓷器,被人家从南海拉走放到了拍卖会上,国人竟然一无所知!
    一时之间文博系统舆论哗然,各大报纸豆腐块文章上尽是慷慨激昂之辞,更有古玩爱好者或者文物相关从业人员纷纷写信提意见,认为中国应该“制止这种行为”。
    然而,怎么制止?
    文物局领导显然对此一筹莫展,大家几次开会讨论,还把初挽也叫上,好一番讨论后,把能够想的办法都想了,依然无计可施。
    有人问初挽意见,初挽自然装聋作哑。
    无论从国力,还是从法律和经济方面,根本不具备把这些要回的条件,国内文博界注定受一个大刺激,来一个知耻而后勇。
    再之后,有这样的会议,初挽干脆不参加了,反正也讨论不出什么。
    白白尴尬罢了。
    她自己干脆连学校都不去了,就躲在家里钻研书本,顺便再写写论文,虽然前面已经发表了好几篇,但是论文不怕多,她有所研究的领域都可以写写。
    反正现在她怀着孕,这是最好不过的理由了,她不出门谁也不能怎么着,每天在家悠闲自在看书,什么都不操心,没事欣赏下自己的藏品,吃好喝好补充营养,还让黄嫂隔三差五熬熬燕窝,每次熬上三五克。
    刀鹤兮送的燕窝是一斤沉的,够她吃上一段日子了。
    这时候刀鹤兮也传来消息,他们的这一批釉里红在香港卖得很好,才在市场上一露面便被抢购一空,他的价格订在了大概六千港币,这么一来,试产的那二十几件大概卖了十几万港币。
    初挽乍听到这个定价,其实也意外,她看过香港古玩市场的情况,这是把仿品卖出了正品的价格,甚至比正品还高。
    不够略想了下后,她也就明白了,其实还是刀鹤兮市场做得好,一开始就定位为行业内现代高端瓷器,再说就凭那釉里红,也确实值这个钱。
    刀鹤兮显然对于这个市场并不太满意,这一切是开始罢了,香港市场只是一个试水,于是他开始制定了第二批青花瓷计划,这一次打算烧造几百件,形态各异,陆续投放港台日本并欧美国家。
    初挽大概计算了下,后续收入应该是很可观的,不但柴烧窑能保住,而且还可能挣大钱,这自然是很顺心。
    她自己则是一边写论文,一边琢磨着水下考古研究室的事,文博系统还在讨论,感觉大部分人没反应过来,她可以先走一步。
    她便找了陆建晨帮她搜刮了一些资料,陆建晨听说,倒是也没敷衍她,特意跑了好几家图书馆,从计算机里下载了电子文档打印下来给她。
    她细心啃着这些资料,这么翻找着时,她无意中发现一个有价值的信息。
    英国海洋探测公司的队员在荷兰海事博物馆发现了一个消息,十八世纪东印度公司的沉船莱茵堡在中国南海遭遇台风沉没,当时船上装了六箱白银和三百多吨锡锭。
    该公司便决定打捞这艘沉船,并申请了广东探测捕捞公司的支持,于是他们合力在阳江海域探测,结果无意中探寻到一艘宋代商船。
    初挽仔细看了这个消息,确认英国海洋探测公司发现的这艘沉船,应该就是南海一号,也就是后来岳教授并严瑾教授打捞过却只捞到一片瓷的那艘了。
    她便着实下了一番功夫,研究了一番宋代的商船,把资料准备好,想着回头可以用。
    这时候文博系统吵吵嚷嚷的,在经过一番艰难挣扎后,突然得知荷兰佳士得公司已经要开始拍卖了,大家如梦初醒,意识到没时间了!
    自己国内吵了半天,也没个头绪,更没个章程,现在人家要拍卖了,那么一批中国瓷器,那是老祖宗留下的遗产,就这么要拍卖给外国人了!
    文物局紧急商量,这个还是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先保住东西要紧,可以以后再算账,于是赶紧申请了一笔外汇巨款,三万美元,之后派了范文西和岳教授,两个人作为代表赶过去荷兰,试图通过金钱的方式来拍卖下这一批瓷器。
    初挽听到“三万美元”不免叹息,要知道现在外汇紧张,全国上下都在努力想办法赚外汇,所以这三万美元的外汇如今去买文物,可真是舍了大本钱了!
    可问题是,这三万美元到了阿姆斯特丹的佳士得拍卖公司那个场次,估计是牌子都不敢举,只能自取其辱了。
    她有些不忍心,毕竟都是老人家了,让他们去受这种苦,当晚辈的怎么好意思。
    但也没办法,现在用嘴皮子拦住岳教授和范老先生,那两位肯定也不甘心,也不服气,只能请他们自己去看看了。
    接下来的事情,果然如初挽所预料的,虽然岳教授和范老先生怀揣“巨款”,且佳士得公司也给了两位老先生1号优先竞拍牌,但是任凭这样,两位老先生依然毫无所获。
    因为阿姆斯特丹的佳士得拍卖现场,几乎疯狂了。
    几万件的精美中国青花瓷,这是怎么样的震撼场面,全世界顶尖的古董商和古玩行家几乎尽数到场,所有的人都身怀巨款准备赶赴这场拍卖盛宴,资本家们最不缺的就是钱,这样的机会绝无仅有。
    所以尽管两位老先生拥有优先购买权的一号牌,两位老先生也对着现场拍卖的中国青花瓷频繁举牌,但是这些举牌无一例外遭到高位报价的围剿。
    万恶的金钱却拥有巨大的力量,这才是拍卖会上铁的逻辑,别人有钱,别人就把出自中国南海的瑰宝买走了,从此后,精美的青花瓷就是别人合法的囊中物。
    在人声鼎沸的拍卖场上,在西装革履的人群中,他们也只能隔着那大屏幕,模模糊糊地看一眼百年前老祖宗的馈赠。
    初挽猜到了这一切,不过当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还是一声叹息。
    刀鹤兮给她打了一个电话:“我也在现场。”
    初挽没什么精神和他说话:“是吗,你买了什么?”
    刀鹤兮:“有些官窑精品,还不错,不过都是成套卖的,不会拆开,我大概拍了七八套。”
    他的声音依然很淡,一如往常。
    初挽对于他的音质和音调也算是熟悉了,这都是正常说话的语气,不过现在她听到,突然没来由一股恼火。
    她也就道:“那挺好的,恭喜你。”
    刀鹤兮:“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这里有拍卖目录,传真给你。”
    初挽:“算了吧,国外拍卖会的东西都太贵了,我买不起。”
    刀鹤兮在电话那头略顿了下,显然有些意外。
    初挽:“没什么事的话挂了。”
    刀鹤兮:“看你喜欢什么,我可以拍下来送给你。”
    初挽:“?”
    刀鹤兮:“我们是朋友对不对?这本来也没多少钱,你如果非要计较,等以后瓷语分利润,你可以还给我。”
    初挽:“我没什么喜欢的,也不想把钱浪费在这里。好了,不说了,再见。”
    说完,她都没等刀鹤兮再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阿姆斯特丹佳士得拍卖会旁的酒店中,刀鹤兮有些错愕地看着被挂掉的电话,他看向旁边的maddocks。
    刀鹤兮:“我得罪她了吗?”
    maddocks摊手,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刀鹤兮抿唇,低声道:“因为上次hf的事,她觉得我有所隐瞒?”
    maddocks无辜地耸眉:“先生,我觉得你确实有点自乱阵脚。”
    刀鹤兮:“嗯?”
    maddocks叹了一声,他说不上来心里的感觉,有些话也不好说。
    他家先生是那种随便要给人解释什么的性格吗?结果现在,那初小姐一个眼神不对,他竟然上杆子主动要解释解释?
    maddocks深吸口气:“我觉得初小姐可能确实有点怀疑吧。”
    刀鹤兮便沉默了好半晌,就那么站着,看着远处。
    最后,他终于开口:“碎瓷片的事,你查过了吗?”
    maddocks:“查了,那边和中国大陆文物走私分子一直走得很近,这几年应该从大陆接了不少物件,不过都不是hf自己经手的,是底下公司负责接应洗白,正常捂三四年走一串洗白程序才上拍,不过这次因为是碎瓷片,正好钻了大陆法律的孔子,所以也没走什么手续。”
    刀鹤兮听这话,道:“去和他提一声吧,我喜欢干干净净,正正当当,如果他非要走到这一步,那我不介意把一切全都毁掉。”
    maddocks略蹙眉:“先生?”
    刀鹤兮:“就和他这么说。”
    maddocks:“是。”
    其实初挽知道这一切不关刀鹤兮的事,不过她听到刀鹤兮的旁观者态度还是不喜欢。
    他太冷静了,仿佛一切与己无关。
    虽然好像确实和他无关。
    但她的下意识里,对刀鹤兮还是抱有一份特殊的期待,或者内心深处认为他是同胞中的一份子,对他有一种文化的认同感。
    现在,当那些强盗肆意地用金钱践踏着来自中国南海的那些古瓷时,他却能波澜不惊,也跟着踩上一脚掺和着买一把。
    这种行为简直了,在初挽来说这是一种背叛。
    当然了,冷静下来想,他除了精通中国文化外,似乎并没有任何理由让她有什么认同感。
    他连那张脸都很中西结合,所以,凭什么?
    初挽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刚才犯不着对他态度不好,不过当然,态度不好就是不好了,反正也懒得再找补什么,随便他怎么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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