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艺术品这东西就没有什么一定的价格标准,全看对方是否喜欢,喜欢的,错过一件就永远错过,这个时候宁愿多出一些钱忍痛买下,更何况对于玩艺术品的来说,一两万美金并不算什么钱。
    这件事鼓励了初挽,让初挽越发觉得美国市场大有可为,只要会添油加醋,会给自己瓷器吹捧吹捧,就算清朝寻常瓷器,随便一倒手就是五千美金。
    五千美元是什么概念,在国内大概也得两万人民币了,国内现在一个月能拿两百块的就算很不错的工资,也就是说随便一倒手,国内普通人十年工资出来了。
    古玩是淘金的行业,美国古玩更是淘金的好地方,来钱太容易。
    初挽鼓起劲来,开始频繁出入美国的大小拍卖会,想从里面淘到有利可图的东西,不过可惜,她还是眼光太高了,淘来淘去,也没什么特别想出手的,不是太贵就是太次,有时候一天跑两个拍卖会,最后一件也没出手。
    就在她有些沮丧的时候,那天,她看陆守俨看报纸,上面有最近墨西哥的消息。
    她便陡然想起,上辈子在行业消息中好像有一个墨西哥地图的新闻,那件地图是藏在旧地毯里的。
    初挽多少记得那件事,那地毯是在附近大学的地毯拍卖会上出现的,时间仿佛和现在也差不多。
    她马上行动起来,开车过去大学附近打听地毯拍卖会的消息,不过可惜,最近并没有地毯拍卖会,而且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买旧地毯,这让初挽大失所望。
    事实上就算知道历史上有这么一件事,但不是在合适的时间来,也白搭。
    又或者,这个世界已经和以前她所知道的略有不同了,她不可能刻舟求剑按图索骥。
    不过她倒是也没着急回去,既然来了,干脆转转,大学城附近也有跳蚤市场,不过当然没什么好东西,都是学生们卖的床垫以及宿舍用品锅碗瓢盆什么的。
    她对这些自然也没兴趣,只是随便看看各类旧书,这里也有图书馆处理的旧书什么的。
    她随意逛着,便到了一家旧货店,这家旧货店橱窗上挂了一个小黑板,上面用粉笔歪歪扭扭写了回收书籍以及生活用品的字样,估计是从大学生的旧货中低价回收品相好的,再自己留着慢慢卖。
    她没太抱什么希望,不过还是走进去,这时候正是午餐时间,店里散发出牛肉饼的香味,店里琳琅满目都是货品,几乎摞到了屋顶,有旅行箱书架桌椅,也有床垫被褥什么的,大都是回收的旧货。
    店主是一个有些秃顶大肚子的中年白人,看到初挽进来,啃着油乎乎的牛肉饼,热情地打了招呼,让她随便挑。
    显然他以为初挽是才来的留学生,过来买二手用品的。
    初挽便随口问起这里有没有地毯,她想要好看的,花纹漂亮的,那店主一听:“地毯?才收了一堆!你来得太巧了!”
    说着,他胡乱擦了擦手,便从那些被褥中扒拉了一番,终于扒拉出一大叠的床品。
    那显然是各国留学生毕业时大甩卖的,各种颜色花纹简直是联合国开会。
    初挽便一眼看到了其中一件地毯,那是一件镰型树叶花纹并奇怪几何图案的地毯,陈旧到发黑,地毯中间还有一些很小的修补痕迹,实在是有些破旧了。
    不过可以看得出,这地毯的材质非常好,应该是用羊毛和蚕丝做的,而且还交织着金丝和银丝,以至于在旧货店并不好的光线下,依然隐隐发亮。
    最吸引初挽目光的是,上面竟然绣了波兰皇室的徽章。
    初挽便隐隐感觉,这应该比较贵重了,至少不是一件普通的旧货。
    她当即问了店主价钱,店主看她在一众旧地毯中专门挑了这件最旧的,显然以为她是没钱,便道:“给十美元吧。”
    初挽谢过了,痛快给了十美元,拎着那地毯离开。
    那地毯实在是有些脏,她用一块布包起来,放在后备箱,又找卫生间洗了洗手,这才感觉好点。
    这时候午餐时间,大街上各种食物的香味顺着风飘过来,竟然还有爆米花的香,初挽饿了,便随便路边买了汉堡和咖啡,坐在车里快速吃了。
    之后她特意过去一处滑雪场,从滑雪场想办法弄了一袋子雪,装进后备箱里,这才回家。
    回到家后,她先提了雪放在冰箱里,这时候孩子扑过来,欢快得很,又问妈妈怎么不回家吃饭。
    初挽捏了捏两个小家伙的小脸蛋,笑道:“妈妈在外面吃了,你们吃得什么好东西?”
    两个小家伙今天吃了煎牛排,保姆把牛排煎了切成小块,很嫩,两个小孩都咬得动,吃得特别香。
    初挽听着,倒是有些馋,她今天吃的汉堡,不好吃,也就勉强填饱肚子。
    陪着孩子玩了一会,看他们打哈欠流泪的,便哄他们睡了。
    等孩子睡着后,初挽让保姆给自己也煎个牛排,美滋滋地吃了。
    吃饱喝足,她才将那地毯拿到洗手间,又把那雪铺展开来,将地毯放在雪中,小心地用雪来沾地毯上的污渍,之后,又换了干净的雪,将地毯埋进去,轻轻敲打,抖动地毯,清理上面的杂质污垢。
    要知道这种地毯用的金丝银丝,是极为金贵的,不可能用水洗,也不能用力,所以只能用这种雪洗的办法。
    古代时候宫里头皇帝的龙袍什么的金贵衣物,宫女就是用这种办法。
    这么用雪洗过后,初挽又用软毛巾蘸了酒精来擦拭清理,几轮下来,这地毯干净多了。
    初挽对波斯地毯的了解并不多,她之所以买下,也是仗着自己鉴定古玩的基本知识,一看就知道是有些年月的地毯,搭配上这波兰皇室徽章,她直觉这个很可能是个好东西而已,但是具体什么情况,她还得研究。
    晚上时候,陆守俨回来了,她和陆守俨说起来,陆守俨一听,道:“那明天你跟我去我们学校,可以去图书馆查查书,我帮你查资料。”
    初挽:“这敢情好,那我明天跟着你混了。”
    陆守俨笑道:“自从上次那件紫檀木龙案的事后,我同学都对你挺敬佩的,大家都传说我找了一个有本事又有钱的妻子,也有人想学着淘换物件,不过你不用搭理,别管就是了。”
    初挽:“行,我知道,反正是你同学,我肯定都听你的。”
    第二天,初挽跟着陆守俨过去图书馆,遇到他两位女同学,不过好在这两位并不是想捡漏的,见到她只是一脸敬佩。
    陆守俨帮初挽找到波斯文化这个区域,让她自己慢慢挑,他自己过去找一些别的书来看。
    初挽对着那波斯文化的书,翻找了好一番,终于大概弄懂了这地毯的背景。
    从风格看,这应该是十七世纪产于波斯科尔曼地区的地毯,而上面之所以有波兰徽章,应该是波斯人送给波兰王室的礼物。
    初挽这么研究了一番后,兴趣上来了,她便把这件委托给了附近一家拍卖行。
    拍卖行的技术鉴定师在看到这件波斯地毯后,很感兴趣。
    初挽见此,便道:“这种用羊毛蚕丝织就的地毯,又用了金银丝,在那个时代就是非常昂贵的礼品,只有贵族才可以享用,制造量非常少,又因为材质原因,能流传下来的就更少了。”
    显然鉴定师也是认同的,经过协商沟通,拍卖底价设在了一万美金。
    对于这个价格,初挽已经很满意了。
    毕竟波斯地毯是艺术品行的小类,并不热门,她已经查过最近几年几大拍卖行的拍卖纪录,波斯地毯的行情说不上多好。
    起拍价一万,如果能卖三四万美金,她就觉得这一次不白折腾了。
    这种中小型拍卖行,流程非常快,很快拍卖行便定下来,初挽的波丝地毯周三上拍。
    这天吃饭时候,初挽提议道:“建晨,你到时候也过去,负责给我当托,好歹给我热热场子。”
    这样不至于出现太冷场的尴尬场面。
    陆建晨:“可别到时候没人买,我竞价成功的话,我们等于左手倒右手,还得送给拍卖行一笔佣金。”
    佣金是百分之十,不便宜,卖一万美金的话,这就是一千美金的佣金了。
    初挽一听,便不苟同地看他:“怎么会呢,这可是波斯地毯,是送给波兰皇室的礼物,很贵的,这是重要文物,总归有人买,就是看能卖多钱了。”
    陆建晨:“这都说不好的,买东西容易卖东西难,反正万事还是得小心。你自己识货,知道这是好的,别人不一定知道。”
    初挽:“那你意思是我卖不出去了?”
    陆建晨:“也不是说卖不出去,这不是怕你赔钱吗?”
    初挽不理他了,转头向陆守俨告状:“你看你侄子,我的地毯明天上拍,他竟然给我说这种丧气话,一点不吉利!”
    陆建晨待要解释什么,陆守俨已经道:“建晨,让你去当托,也算是一个历练,你安分当托就是了。”
    陆建晨叹:“七叔,我只是提醒她,别白白让拍卖行占便宜。”
    陆守俨:“你懂艺术吗?”
    陆建晨微怔。
    陆守俨:“你懂历史吗?”
    陆建晨:“中学学过……”
    陆守俨:“你懂地毯吗?”
    陆建晨说不出话了。
    陆守俨:“你看你什么都不懂,既然不懂,那就相信专业人士,挽挽既然淘了这件,说明这件就值得,好东西总是有人识货的。”
    初挽瞥了一眼陆建晨,笑道:“活该被说。”
    陆建晨摇头,苦笑:“七叔,她故意的,一言不合就告状,你还故意向着她。”
    陆守俨:“这是我妻子,我当然向着她,我不向着我妻子还向着你吗?”
    陆建晨听这话,差点被咖啡给呛到。
    他看看他家素来内敛沉稳的七叔,再看看一脸幸福笑意的初挽,叹道:“我为什么要和你们一起吃饭?我真是——”
    这还是他七叔吗?!怎么这样!
    旁边一直乖乖吃饭的梦锦听到这个,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陆建晨:“哥哥,吃饭饭。”
    陆建晨听着,看了眼旁边软糯糯的小梦锦,顿时没脾气了。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我认命了。”
    他七叔不就是太宠着挽挽吗,宠就宠了。
    谁让他是晚辈呢,他还能怎么着。
    吃过饭后,陆建晨陪着两个孩子玩积木,陆守俨略收拾了下,初挽先回房洗澡了。
    谁知道她洗完澡,陆守俨手里拿着一份报纸,站在房间里,低头看着。
    初挽扫了一眼,这是她订的艺术品周刊,每周都会推送最新的艺术品行内信息,这份估计是刚从邮筒拿过来的。
    她随手包起头发:“你先别看了,给我吹头发……”
    她一直喜欢他给自己吹头发,那感觉很舒服,比自己吹头发好多了。
    陆守俨却道:“你看,纽约苏富比的最新拍卖信息。”
    初挽:“你先给我吹头发嘛!”
    这些消息可以回头再看,又不着急。
    陆守俨撩起眼,看她一眼,笑了下,便放下那艺术品周刊,拿起吹风机,帮她吹头发。
    他吹头发时熨帖细致,初挽很享受。
    他的长指在那热风的暖意中轻擦过她头皮时,她更是舒服得脚趾头都要蜷缩起来了。
    好不容易吹完了,初挽便一回身,直接两手勾着他的脖子撒娇道:“今天真是干得好,就该教育教育他!”
    陆守俨轻叹:“你别跐着鼻子上脸,我看你就是故意欺负他。”
    欺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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