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慧被噎了一下,看着林瑞立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林瑞立目光灼灼的看了沈慧好一会儿,到底放柔了眼神,“我自问这大半辈子在工作上勤勤恳恳,虽不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么伟大的话,但懈怠却是从未有过的。而我,从来不需要靠着妻族升官加爵,一辈子问心无愧足矣。”
    沈慧被林瑞立这番话说的彻底不知道说什么了,可心底到底还是有个声音在低低的说,“哪怕你不需要靠妻子升官加爵,可有一个离婚混的妻子,到底说出去不好听啊!”
    林瑞立见沈慧还是一副犹豫不决的不样子,心里轻叹了一口气,“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也离过婚啊!”
    沈慧愣愣的点点头,“没有说过。”
    看着沈慧这样的反应,林瑞立竟觉得有些好笑,“你瞧,我离过婚,你也离过婚,不是正该在一起吗?难道你还要让我去找一个没结过婚的黄花大闺女吗?”
    谁知,沈慧竟点点头,“您可以呀!您看着年纪也不大,虽说,离过......离过婚,可您到底身份不一样呀!”
    “身份不一样?除了有个市|长的身份,到底哪里不一样?”林瑞立说,“说白了,只是大家工作分工不同,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每一个认真努力上进的人,都值得被敬佩的。我只是运气好,做了一份稍稍‘辛苦’一点的工作而已。”
    这人......多少人想着,盼着,甚至是努力了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位置,到了他的嘴里,竟然变成了一份稍稍“辛苦”的工作。
    沈慧觉得好笑,“这话啊,您在我跟前说说也就行了,出了这个门,哪怕心里再如何想,还是放在心里比较好。”
    “自然如此,如果不是在你面前,我也不会这么说了。”林瑞立顺水推舟的接话。
    “您这么一说,我又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沈慧低声道。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在我面前,没必要那么拘束,自在点就好。”林瑞立说。
    沈慧眸子里一点一点的柔和下去,抬手端起已经微凉的茶水,正准备喝的时候,林瑞立阻止了她,从她手里接过白瓷的茶杯,将里面的水倒掉,又给她倒了杯温热的茶水,“喝冷的对胃不好。”
    接过茶杯,沈慧看着茶杯上袅袅的点点白烟,第一次,除了哥哥以外的成年男人,让她心里生出暖意来。
    一口喝干净茶杯里的茶水,根本品不出这杯茶到底是个什么味道。有浅浅的清香,进了嘴里,又是淡淡的苦味。
    “林瑞立,”这是沈慧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嗯?”林瑞立神色如常,可心里到底因为她的这声称呼涌起了几分激动,放在膝盖上的手掌心里竟然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
    “我需要一点时间,好吗?”沈慧问。
    林瑞立心里陡然松了口气,“原先还想着大概八年抗日尚且有几分希望,如今你这么一说,倒是给了我意外的惊喜。”
    沈慧闻言,脸上露出几分羞涩来,这几年因为工作,哪怕再不注重打扮自己,也不得在外形上多费了几分心,瞧着,倒是比离婚前还年轻了几岁。
    明年都要过四十岁的人了,此时害羞的样子,看上去,倒让人看不出年纪,说才三十出头,也有人信。
    林瑞立送沈慧去了火车站,分别之际,他问沈慧要了在w市的联系方式,眼看着离检票的时间越来越近,林瑞立说:“要不要考虑买辆车?”
    “买车?”沈慧反问,“我不会开呀?”
    “我教你啊!”林瑞立的声音低沉带着磁性,此时说话时,声音低低地,沈慧觉得他的声音带有魔性。
    她揉了揉耳朵,有些不自在,“看看吧,现在太忙了,等明年再说吧。”
    话刚说完,广播里就响起了通知检票的广播,林瑞立便不再多说什么,在人群里护着沈慧检票,进站,送上了火车。
    随后站在月台上,和沈慧隔着一道车窗对望,一时,两人无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火车的汽笛声响起,车轮缓缓的滑动,火车渐渐动了起来。
    一直到火车再也看不见了,林瑞立才转身离开了火车站。
    回到w市的沈慧,暂时将林瑞立放在了一边,全身心的投入进了工作里。
    酒店已经进入了最后的软装阶段,不出意外的话,九月上旬就能全部完工,再晾一段时间,能赶上十一的开业。
    但楼盘的工期还很长,到底是两百来亩的地,而且这次的投资着实太大了,第一期就盖了十栋楼,每栋十八层。
    为了能吸引人来这里买房子,在第一期的同时,还同时规划了超市以及园区幼儿园。
    超市和幼儿园的灵感来自于余静好。
    毕竟w市现在还没发展起来,他们买的地离市区还有些距离,对于生活来说,到底还有些不够便利。
    为着这个,眼见着酒店快要完工了,之前沈慧跟政|府申请的公交路线,也进入了谈判阶段。
    如果这里没有公交的话,家里有车还好,如果家里没车,以后想去市区,简直太不方便了。
    一件件一桩桩的事儿,让沈慧忙的不可开交,别说林瑞立了,就连余静好都暂时被她给忘在了脑后。
    和沈慧的忙碌截然不同的余静好,此时在乡下简直是如鱼得水啊!
    第100章
    “舅舅, 您和王老板合伙开了物流公司, 您就一点不管事?”
    七月流火, 只在太阳底下稍稍站一会儿,就汗如雨下, 更别说,她们踏着露水就开始在西瓜地里忙碌了。
    长袖衬衣,长裤,戴着草帽,就这样全副武装, 余静好还觉得身上有些痒。
    沈平和沈清泉在前面埋头摘西瓜, 余静好和沈清颜在后面往下面的空地搬,四个人这么忙活着, 虽然累, 但效率还不错,倒是省了笔小工钱。
    今天下午四点有客户要过来装桃子, 罗翠芬带着村子里的女工在那边摘桃子。
    “哎, 这事儿吧, 我开始觉得玄乎, 后来琢磨了下,觉得大概也可行。只是吧,你也知道,能把这个果园打理好, 就已经很不错了, 那些生意上的事儿, 我是真不懂。”沈平直起身子,捶了捶腰,“你们那个酒店不是也有个投资人吗?就是你们原来的那个陈太太?我想着吧,我就跟她学,既然看好这个行业,自己又不会,那就投资好了,合同签好,就等着分红就好啦。”
    说完,沈平憨憨一笑。
    余静好站在离沈平有几步的距离,透过阳光的光影看着面目不甚清晰的沈平,心里涌起一阵说不清的情绪。
    人贵有自知之明,知道什么是自己能做的,什么是自己不能做的,而不是一味的强求,到最后,可能还会得不偿失。
    像沈平,虽说以前没种过果树,可说到底,和种田的理论倒是半通,认真学习,反正都是地里刨食,自然学的快。
    果子成熟了,有人上门来买,就把果子摘了卖出去。有幸认识了王老板,倒是不缺客户,尤其这一两年,果园里的果树都渐渐长成了,果子量大,再加上他养的精细,果子不仅个头大,还汁多肉甜的,没到季节,基本上都已经预定出去了。
    钱着实没少赚,是累,还辛苦的不得了,可跟种田比起来,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可得到的结果却是天差地别。
    至于王老板说的什么物流公司,沈平到底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去市场上了解过以后,心里大抵也清楚,这确实是个赚钱的生计,可他对这方面别说不懂了,可就是懂,也只是个皮毛,而且这里面牵扯的事情又复杂许多了,尤其是人员管理,人管安排之类的,沈平想想就头疼。
    在王老板再次上门谈起这事儿的时候,沈平倒是没再犹豫,直接同意了,说辞倒是和当初的陈太太如出一辙,钱我出,事儿我不管,到年底查账,按比例分红。
    说实话,如果没有王老板,沈平的果园哪怕有沈慧的酒店帮着宣传,可也未必能发展的有眼前这样快,所以,信任还是存在的。
    为着这个事儿,沈平跟沈慧打了电话,麻烦她给推荐了个律师,根据彼此之间的想法,拟了算是双赢的合同。
    做生意这事儿,有赚有赔,沈平也没天真到就一定会赚,道理他都懂,所以,对王老板,倒是没给多大压力,给足了信任。
    而王老板的水果生意一应儿的全交给了家里的子侄辈,之前也都带着历练过,人脉王老板也都一点一点的转移到家里的晚辈手里,甚至有些大客户,王老板径直做了中间人,给了沈平,这样,两边少了中间商,运输交给了王老板和沈平的物流公司,算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舅舅,您心态真好。”余静好不由地说。
    沈平笑,“这不是心态不心态的问题,人呐,得知道自己的斤两啊!”
    这话听着不是太中听,但却是实话。
    大多失败的人,多少有点好高骛远,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天擦黑,装桃子的货车已经开走了,半个桃子园算是空了,第二天,还有两辆车过来装桃子,桃园才算是彻底结束。然后还有四辆车过来装西瓜,这看过去,只剩下葡萄还坚守在岗位上。
    原先,预定葡萄的客户也挺多的,只是,去年年底过来摘草莓的好几个家长都念叨着,要是暑假的时候也能去果园里摘摘水果,顺便让孩子们感受感受农民伯伯的辛苦,沈平想了想,倒是留下了半个葡萄园的葡萄。
    一挂挂的用蜡纸袋包着,一来预防被虫尿给啄了,二来也能给水果保鲜。
    沈平将价格定的公道,比城里水果摊上卖的要稍稍便宜些,因此,村子里的人每天黄昏的时候,忙完了地里的活儿,踏着漫天的火烧云,提着小篮子去葡萄园里摘一串硕果紧实的葡萄,拿回家洗干净,泡在水里,有水井的,直接掉在井里,等吃过了晚饭,正好当个零嘴。
    这年头,水果到底是稀罕物,家里条件略好些的,会在自己家后园子种点子西瓜,可这样的人家到底是少,恨不得多开荒些地,即使种不了谷子,也得多种些菜。
    不过,自从沈平家里有了这么个果园,平日里,孩子们跑来跑去的,沈平两口子都是大方人,倒是随手给一两个长的有些歪瓜裂枣的让孩子们尝个鲜,卖的时候更是比城里的价格要稍低一些。
    别说,这两年,整个双桥农场,也就沈家村的日子过的让人羡慕了。
    “对了,你是明天过去杨媛家里吗?”晚上吃过晚饭,在院子里纳凉,沈清颜突然想起来,问道。
    余静好吃干净手里的西瓜,将瓜皮丢进了一旁的篮子里,这些瓜皮收起来,还可以喂猪,可千万不能浪费。
    “嗯,我妈回w市的时候,让我过去问问她那个哥哥的事儿。”
    沈清颜“哦”了一声,“说来,她那个哥哥长的倒是挺周正的,眼神也清澈,看人不躲不闪的,这不知道的,说他是个大学生,估计都有人信。”
    “可不是嘛,她那个哥哥是真勤快,再加上本来就不会说话,回回来,都埋头做事,关键,这人做事仔细,比那些个媳妇子可认真仔细多了,要是摘坏个果子,他还主动告诉我。”罗翠芬从里屋出来,正好听见这话。
    罗翠芬接过沈清泉递过来的西瓜,坐在余静好身边,道:“说实话,他们一家子就没个懒散的,就是听说他们是后来搬过来的,因为是外来户,当初分田的时候分少了,后来家里孩子又多,这年头不像早年了,过了十岁,都算半个大人了,不去学校,跟着大人在田里忙活。可那老杨非说,孩子要读书才行,不然一辈子就跟他一样了。”
    说着,叹了口气,“就你那个同学的姐姐,听说早先在学校的时候学习也好,还是咱们双桥农场第一个考上市一高的,结果,死活不去念书,非要在家里跟着做活儿,气的老杨那个杨柳条狠狠地抽了一顿,这孩子也是犟,旁人都劝她,这样好的机会别人求都求不来,她傻,竟然还不去。”
    “你们说说,这要搁有些家里,为了省钱,孩子说不去,指不定还高兴呐。可那孩子被抽的硬是坑都没坑一声,留在了家里。后面两个弟弟,大的那个是读书真不行,好歹念到初中了,自己回了家。然后就是那个不会说话的。”
    “说起来,这孩子也是倒霉,小时候发烧,送去卫生院给耽误了,还好脑子没坏,只是不会说话,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再然后就是你那个同学了,她和她姐姐一样,打小念书就好,考上了市一高,原先也是不打算去的,得亏她那个姐夫是个好人,再加上上面两个哥哥人老实,不然啊,这孩子估计也要埋没了。”
    听到这里,引起一阵唏嘘。
    当你觉得生活难熬的时候,可能有些人还深陷在深渊,不断的往上爬,只为了看见初生的朝阳。
    他们生活阴暗,可心中有阳光!
    “不过话说回来,她哥哥不会说话,小姑就算想帮,能怎么帮?”沈清颜问。
    余静好想了想,其实还是有好些工作可以做的,只是,杨媛哥哥到底没有什么基础,也不知道妈妈到底是怎么想的。
    既然猜不到沈慧的打算,那就不猜了,到时候就知道了。再说,人家愿不愿意过去工作都还是两说呢。
    翌日,天际刚泛起鱼肚白,余静好就睁开了眼睛。
    揉了揉眼睛,身边已经没人了,凝神听了会儿,后面院子里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家里人都起了。
    “好好,赶紧刷牙洗脸过来吃早饭。”沈清泉看见余静好,喊了一声。
    余静好“哎”了一声,小跑着去了后院。
    沈清泉失笑的摇摇头,“你慢点,又没人催你。”
    余静好回头冲他做了鬼脸,“你刚刚还说让我赶紧刷牙洗脸吃早饭。”
    难得的,沈清泉被噎了一下,“你这丫头。”
    吃过早饭,一家人再次全副武装的去了果园,只有余静好穿戴整齐的,准备出门。
    “一会儿记得回来吃午饭啊,别留在你同学家吃饭,记得呀!”出门的时候,罗翠芬不放心的交代。
    杨媛家条件本来就不好,这孩子过去了,老杨两口子都是本分人,不定还想着要多做几个菜招待她呢。
    “知道啦,我记得呢。”余静好一边走一边说。
    从沈家村去杨媛家挺近的,坐车的话不到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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