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总管心中自有账本,后宫众人干过的事,未必入了皇上的耳,但必定经过他的耳目,他不会伸张正义,但得心里有数。
    只是张贵人始终是妃嫔,哪怕刚得罪了皇上,也是主子的身份,梁遇寅不能擅自给她用刑。
    当然,他也有他的法子。
    心惊胆战的张贵人被请到了宫殿的一处空地上,梁遇寅提前让人把能坐能靠的东西全搬走,他笑着对她说:“小主得罪了,没有皇上的吩咐,小主暂时不能离开,我们也没法子,皇上和太后下的令,只劳小主在这稍等了。”
    张贵人强撑出一个笑脸来:“皇上没说我什么时候能回去么?公公,真不是我推的她……”
    想想,不过数日光景,她就从娘娘变小主了。
    张贵人有点儿难受,但更难受的还在后头。
    “那小主就更该留下来了,”梁遇寅也跟着笑,笑容透着丝丝的凉气儿,直渗到人的骨头缝里去:“奴才要好好地审一审,看谁能吐出真话来。干下这谋害妃嫔,谋害龙嗣的大事,坦白也从不了宽……哟,善克来了。”
    “梁总管。”
    一个身量纤瘦,约三十五岁的太监朝梁遇寅点了点头。他的皮肤较为苍白,仿佛常年生活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原本就惨白着脸色的宫人在看见他后,双腿打起了摆子,不亚于见到了活阎王。
    见到彭善克,张贵人脸上的肌肉不禁微微痉挛。
    “奴才见过张小主。”他向张贵人请安。
    说来,两人并不陌生。
    张贵人在进宫不久后,发现日子不如在家中如意。毕竟府中的下人可随意打杀,后宫里的宫女太监却得斟酌一番。张贵人因为不得宠而深感苦闷的那段日子里,曾经频繁地捏造理由,将不顺心的宫女送到慎刑司去,看到她们年轻的脸孔骤然得恐惧绝望起来的模样,她才欣慰地觉得自己不算过得太差。
    她和慎刑司的彭善克,便是那数次打照面结下的面熟。
    张贵人记得他幽幽地看住自己,对她说:“娘娘,奴才用得不顺心,打发回内务府,或者把她送去浣衣局做粗活便是,何苦大费周章,打点银子也要到这儿来。”
    她没听进去。
    后来这事儿被皇后得知,皇后将那三名无辜被送进慎刑司的宫女捞了出来,送回内务府重新学规矩。被“退货”的宫女自是不可能分得很好的去处,可起码留了条命,人到慎刑司里走过一遭,都会学会惜福。
    皇后将当时的慧嫔唤来,训了她两句,她还有些不服。
    真正使她收敛的,是容贵妃得知了此事,直接把慧嫔带进宫来的陪嫁丫鬟兼大宫女抽了二十个耳光,抽得脸都不能看了:“慧嫔当真是个管不好奴才的,才能连出三个罪大恶极得要送去慎刑司的刁奴。”什么东西也敢把慎刑司当自家后花园,那明明是她容雪施的游乐场。
    “梁总管,有哪些人要审?”
    “喏,就那几个,”梁遇寅的目光在张贵人身上穿巡了一下:“不过不必提去慎刑司了,就在这里问话吧!也好还张贵人一个清白。”
    “那几个……”
    彭善克问:“张贵人就不必了么?”
    张贵人笑不出来了,梁遇寅道:“凡事论先后,您别着急。”
    ……
    殿内,太后刚说要严查,外面就传来张贵人晕倒了的消息。
    幸好太医都没走远,很快将她救醒了过来,只是她一醒转便抓着人喊:“本宫没推她!真的,是她故意往前倒,陷害本宫!本宫根本没推动她……我要见姑母!姑母救我!”
    这番话,被原样传到了皇帝、太后和皇后面前。
    三人还有什么不明白?
    皇后听得暗暗咋舌。
    居然还敢搬出太后来求情,什么人呐,皇后不禁庆幸她没七大姑八大姨在宫里,不然挨个找她求情,她忙都忙死。
    太后率先沉了脸色:“张氏意图谋害龙嗣,证据确凿,此等伤害皇室血脉之事,后宫断不能容,张氏到善妒恶毒,无妇人之德,不堪为后妃,把张氏提去慎刑司审问,与此事有牵连者同诛,至于张氏……”
    她看向皇上:“此人要如何处置,还是交由皇上定夺吧!”
    此已至此,容不得她求情。
    何况,她也不想求情。
    一边是亲侄女,一边是亲孙子,亲疏有别。这还是顾嫔肚里的孩子保住了,要是没保住,都不用皇上定夺,她先赐这侄女一条精美白绫,送她一程。
    “谋害龙嗣本是死罪,念在顾嫔母子平安,朕不想在这时杀生,冲撞了顾嫔,但若只是打入冷宫,朕想想还是便宜了她,”
    谢彻沉声道:
    “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比顾嫔尊贵,朕便送她去壅山铡草十五载,同时为顾嫔母子祈福……母后认为呢?”
    太后颔首默许。
    去壅山铡草,等同钝刀子割肉,还不如一条白绫来得痛快。
    谢彻接着说:
    “张氏当日之言实在令朕寒心,顾嫔侍疾有功,朕打算晋她为婉仪。”
    这回,他没问太后的意见。
    他只想起娴儿在他病榻旁,听他诉了半天衷情都不为所动,只想要晋位的模样,着实可气。
    可气归可气,谁叫这是她想要的呢?
    太后沉吟:“何不等顾嫔平安诞下皇儿再晋封添喜?”
    “后宫不差那点份例,到时候再晋便是。”
    太后:……
    败家儿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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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六章
    姜娴睡了个整觉。
    待她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醒了?”
    身旁响起熟悉的男声,她转头望去,看到老板正坐在自己屋子里,屋子还多了张桌子,上面放了一些宗卷,还有磨好的墨砚和毛笔。姜娴下意识抬手想撑着起身,进入工作状态,却发现自己的常用手被包扎起来了,只得换另一只手:“皇上,臣妾是完完全全地醒了!”
    一秒进入工作状态。
    接着,就被老板长按关机键——谢彻一见她要起来,便起身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回床上:“醒了便醒了,朕不过问你一声,用不着起来。”
    “案上放了好些宗卷,皇上可是还在忙碌?”
    谢彻嗯了声:“前些日子积下来的,朕不放心。”
    “既然皇上还没休息,臣妾怎敢先歇?不过是伤了一只手,再重的伤也比不得上回的剑伤,皇上且松手,让臣妾起来吧!”
    谢彻啼笑皆非。
    后宫里的女人大多出身世家,再不济也是小官之女,自小身边有丫鬟伺候的,在闺中无事可干,怎养得她这般闲不住。他的思绪才游走不到两秒,姜娴便借着他的手臂坐了起来,还要亲自去将桌子搬过来,供她一起使用。
    “你撒手,朕来。”
    谢彻无法,只好依了她。
    总不能真让她这个伤患兼孕妇去提桌子这样的重物吧!
    姜娴却没当回事,她上班的时候,同事里也有孕妇,原本就勤勉的人变得更拼命了——要有娃了,家里花销比从前多一倍。最后是办公室里的女同事纷纷看不过眼,嘱她来上班可以,要踮高弯腰拿东西的时候招呼一声,大家见了就帮忙。
    谢彻让她陪着自己批了会折子,才道:
    “你睡了快一整日,也该用些膳食,正好朕把孙太医传来,给你再把一回脉。”他将枕秋唤进来,让她叫御膳房做些顾婉仪爱吃的。
    姜娴微微吃惊。
    她成婉仪了?
    假摔的效果如此之好?
    再一思索,多半是她昏过去后传了太医,宋院正趁机道出她有喜之事,皇上才晋了她的位分。
    “谢皇上恩典。”她起身谢恩。
    “一顿御膳就值得你谢来谢去的?”
    “行礼是谢皇上晋了臣妾为婉仪。”
    看她高兴的,谢彻脸上也现了笑意,只是忍不住打量她:“你对朕好,讨好朕,果真只是为了晋位?”
    “皇上说反了,”姜娴说:“臣妾晋位,是为了更好地对皇上好,取悦皇上啊!”
    升职加薪,是为了更好的工作。
    这话听着很顺老板的意。
    然而谢彻不是市井码头或者乡间农田里的粗人莽夫,随便娶个能生养的女人就美滋滋地囫囵过日子,也不管别人是不是自愿,心里有没有他,只要形势容许,他能在细微末节的事情上琢磨纠结许久。
    旁人笑恋爱脑,但若不影响生活,对当事人来说,被爱折磨却是一件很爽的事。帝王天子,要什么样的人找不到?他却昏了头的认定她,为的便是一种跌宕起伏的体验。
    谢彻为心里那点矫情官司纠结的时候,姜娴也在打量他,想他到底想要什么,想不通,只好忍痛请来外援。
    她打开系统商城,二次下载祸水模板妲己。
    妲己:【又是你!】
    妲己:【你现在过得如何了?】
    姜娴:【托您的福,现在是婉仪啦。】
    妲己:【……只是个婉仪就别提托妾的福了,传出去妾还怎么混。不如去前朝挖几颗心肝来补身。】
    妲己如此挖苦她,她却不生气。
    依她来看,妲己能作威作福至此,除了本人的确既有美貌又有手段外,便是遇上了一个糊涂皇帝和末代王朝。而在这一点上,她的皇上的确比纣王更当人。
    姜娴向她诉说了自己的疑惑,却惹得美人娇笑:【原是妾小看了你,你也把大王拿捏住了嘛!依妾之见,你是不必再顺从他了,不如大大方方地把你的想法告诉他。】
    姜娴说她脑海里全是大不敬的想法。
    随便拿一个出来就能让姜氏全家连带着邻居的狗下阎王府报到。
    姜娴不信:【你上回不总叫我向他献媚?】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情爱里的致胜之法不是无心无情,是掌握主动权……哎哟,男人爱的模样哪有永恒不变的,看多了美娇娘,就觉得飒爽将门女才是女中豪杰,接着是纤纤柔弱的才女。你现在既然已经在大王心上有了名字,便不必再那么小心,可以让大王觉得你难搞,搞不懂,他跟你要什么,你就三回才给他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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