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出现在人类眼前之前,它们得学会应对虫族,也得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保护自己。
    毕竟,人类最信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叶冉虽然想帮助人类,但并不代表要利用植物妖怪们去死。得让它们达到足够平衡,也足够让植物妖怪们融入这个世界的高度才行,否则很有可能被纯粹利用,而不是共生共赢。
    植物妖怪们在星际天道规则下,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除了前期幼小孱弱极难生存外,长成后呼吸灵气就能成长,还能吞噬虫族成长,但想长到能对付虫族、对付人类可能的侵害的时候,仅靠它们自身成长需要很长时间。
    叶冉原本在思考要不要教它们修炼,妖怪们的心性不全是好的,修炼后植物能直接吸收混乱灵气,而人类不行,植物妖怪们优势太明显了。但现在看来,还是得教它们修炼,才有办法让妖怪们在星际真正有立足之地。
    叶冉叫醒睡得迷迷糊糊的小白兔狸藻妖,将院子里几只小妖怪挪到身边,剑插进苗圃土壤里,变成桃木剑的桃树苗重新变回来,桃花已经全部落下,只剩下茂密叶片和一个个新的花苞。本命灵植阿桃和大师兄本体桃树有些性质是相似的,比如从不结果。
    这次授课完全针对植物妖怪,温秀秀入定中,叶冉没让她醒来,轻声引导叽叽喳喳的小妖怪们安静下来。
    叶冉虽然自己不是妖修,但种植园培育的灵植化妖数量不少,师兄本也是植物妖修,基础的修炼功法大把大把,讲解起来也信手拈来。叶冉选了宗门中最常见也最容易入门的炼气诀,以声音引导和灵力牵引,让小妖怪们纷纷进入了玄奥的感悟状态。
    植物妖怪们的成长是简单的本能,叶冉做的则是将本能变成更清楚、被人总结过的更强的状态。一个个闹腾的小妖怪们沐浴月华感应灵气,逐渐入定,叶冉感受着周围灵气的扰动,缓缓停下引导,让它们自己运转。
    叶冉靠着已经接近两米的桃树,树干还有些细,但靠起来一如既往的舒服。田地和植物都整理过了,离早上新摘蔬果还有段时间,叶冉安心打开光脑,庞大的记忆中浮现研究所资料库里看到的许多知识,继续完善着不久前在首都星诞生的新想法。
    生物机甲虽然还只是个雏形,被其他人开玩笑时提及,但在叶冉眼里,却是很可能实现的。
    除了植物本身的能力,将植物和机甲战斗结合起来也能提升植物的存活和战斗能力。ai的出现相当于人类多了一个外置辅助大脑,如果换成植物,植物本身灵智很低,但妖的智力就截然不同了。
    第84章 (二三更)
    ◎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妖怪配合机甲,可以结合人类驾驶,也可以妖怪自己控制机甲,既有两个智力思考带来的强主动性,完成二者合作1+1>2,也能尽量保留植物对虫族的特殊针对性情况下,增加植物妖怪的存活可能。
    叶冉尝试组合了几种结构,星际机甲技术趋于成熟,开源的设计主页和模拟测试ai都很全面,小型极简单的机甲结构甚至能被拿出来让小朋友们做机器人玩耍,在模拟检测设计上比修仙界炼器更方便。
    叶冉从研究所外接资料库里找到的机甲设计,是最基础也最实用的几种,将机甲结构代换成炼器和傀儡,资料内容就变得好理解多了。
    考虑到星际机甲主控ai也不是遍布机甲全身的,叶冉瞄准了一个很适合即插即用、既能控制植物也能控制机械的灵智。
    “阿桃,你愿意帮我控制新的傀儡吗?”
    “我会保护你的。”
    桃树树叶发出沙沙声,风将回应送到叶冉耳畔。
    低沉柔和的青年声音一如既往,叶冉却不自觉揉了揉耳朵。
    来不及细想心里浮现的模糊感觉是什么,完成了第一次调息的小妖怪们叫声打破小院的安静,顿时将所有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叶冉!护!”小青菜妖急促又响亮地喊着,越长越大的叶片像挥舞起来的手臂。
    “我也会保护叶冉!”辣椒妖小白从枝头晃了出来,红彤彤的身体看起来仿佛要爆炸了。
    草莓妖急匆匆跳出花苞,瞪大了眼睛冲过来,单手叉腰瞪着桃树,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叶冉的衣袖。“我也可以保护,呃,我可以给叶冉吃好吃的!可以带他们一起保护叶冉!不需要你!”
    “叶冉!我们,保护!”连吃饱了困得直打嗝的小白兔狸藻妖,都威胁般地竖起了根须,仿佛要咬一口桃树。
    一群小家伙连路都还走不好,却喊出了争风吃醋的气势,气冲冲针对体型比它们大得多的桃树,完全把先前被桃树气息压制到瑟瑟发抖的记忆抛在脑后。
    一个没注意,小院里差点要内斗打起来了。叶冉一时哭笑不得,一手一个拎住跑过来的小妖怪,除了没法移动的辣椒妖和小白兔狸藻妖,最先诞生的两只小妖怪已经张牙舞爪地跑到了她身边。
    “知道你们想帮我,但阿桃不是坏人,你们也可以相信它。好了,都回去上课和修行,家里禁止互相伤害。”叶冉一个个点着小妖怪脑门,把它们挨个放回花盆或合适的位置,该打开屏幕看视频的看视频,该继续尝试引气的继续尝试。
    被及时叫停的小妖怪们里,兔兔乖乖睡觉,辣椒妖挂回了原位,吵着要回六号农场,小青菜妖埋好自己,叫草莓妖过去一起看视频上课,气得不想上课的草莓妖在它叶片上蹦来蹦去。
    “别欺负菜菜。”
    叶冉按了一下草莓妖的小脑袋,莓香香终于老实下来,却趁叶冉没注意,歪头对桃树做了个鬼脸。
    桃树在叶冉头顶落下绿荫,安静立在院子里,仿佛毫无灵智的普通植物。
    拉完架,满满洒落的阳光将小院烘得暖暖的,太阳最大的时候,植物妖怪们都不太想动了。而度过正午,很快就到了叶冉要开始采摘蔬果的时间。
    第二次冥想就持续了半天的温秀秀听到身边窸窣声音睁开眼,感觉四周变得更加纤毫毕现,对院子里的灵气感受得明显了很多。
    温秀秀正要继续努力观察,就被叶冉按住肩膀,“收一收你的灵识,不要过度观察外界,消耗过度容易昏厥。修行了大半天,真的不饿吗?”
    不提起来,温秀秀沉浸在新的观察感觉里还没发现,被叶冉点破,顿时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像被掏空了。
    肚子发出响亮的咕噜声,温秀秀尴尬地捂着肚子抬头,“……我感觉我能吃下去一头牛。”
    沉迷修炼差点饿傻了的温秀秀,这几天自己采摘练手时不小心蹭坏了的蔬果还保鲜着,全都进了她的肚子,蹭坏的其实不多,只刚够垫垫肚子。她醒来得很及时,正好赶上今天的采摘。
    温秀秀吃了一点垫垫肚子,倒不至于饿到走不动路,但明显的对食物的需求的确不太舒服。送餐的快递已经到星港了,但工作还没做完,温秀秀也不好意思直接跑去吃饭。
    老板/师父已经对她够好的了,再得寸进尺就太过分了。
    温秀秀已经是知情人,叶冉回来的几天直接在她面前用出了灵诀。但即使看多少遍,温秀秀再次看到蔬果主动从枝头、田地分开落下的全过程,都忍不住目瞪口呆,就差喊出“教练俺要学这个”了。
    体修以炼体为主,温秀秀体内的灵力根本不够用出灵诀的,她只能眼馋一下。打包倒是少不了温秀秀,小院里需要采摘打包的蔬果本就不多,主要是供应给研究所的幼苗和医院的净紫花,飞快打包完,叶冉叫上忍不住揉扁扁的肚子的温秀秀,出发前往六号农场。
    出门前,叶冉碰了一下院中遮盖阳光的桃树,本命灵植阿桃默契地化作流光,重新变成了桃木剑陪在叶冉身边。
    小院外,原本这片以独栋小楼构成的住宅区已经变成了大工地的状态,建筑机器人兢兢业业地完成着拆房、处理建筑垃圾重新变成建材的循环,只有叶冉住着的小院依然幽静安然。
    温秀秀出门下意识检查了一下建筑机器人数据,确定正常运转,才小跑着回来和叶冉一起乘运输船。
    叶冉一个人住不了那么多房子,达瓦星住宅区也不止这一处,小院的种植面积越来越紧凑不够用,干脆就把这里的房子拆掉些,恢复成田地或建成其他场地,这样也方便叶冉做研究。等地方又不够用了,大不了再拆一点。
    温秀秀:大概这就是叶姐坐拥整个星球的平平无奇快乐生活吧.jpg
    带着打包好即将带走的货物,运输船刚到六号农场,努力找别的事转移注意力的温秀秀忽然注意到不对劲。
    “师父,观察点的人出来了,似乎在找什么……”
    叶冉从光脑模拟页面抬起头,扫了一眼,目光微凝,“食人草不见了。”
    温秀秀哆嗦了一下,虽然知道妖怪存在,但看起来萌萌哒的自家妖怪和食人草比起来,她还是有些怕食人草的。温秀秀靠近叶冉,“那怎么办啊?有小偷?还是……不、不会是跑了吧?”
    食人草没能被研究所小队带走,就是因为一运输就开始发狂或者衰弱,想接近它带走并不现实。况且达瓦星有联邦派人帮叶冉防守,星港入境和防护层飞梭起落的信息叶冉都能看到,并不是管理混乱的地方,很难做到小偷偷渡。
    再想想食人草长着十几张利齿大嘴咔嚓咔嚓,又长了腿到处乱跑,温秀秀就眼前一黑。
    运输船停下,在矿坑边来回走动的研究员们还没过来,叶冉示意温秀秀先进农场。关上门引动灵诀,蔬果再次主动分离等待打包,叶冉给温秀秀安排好工作,叫她乖乖待着,这才推门出去。
    食人草如果真跑了,体修刚入门的温秀秀即使能扛住一两口,也扛不住直面具有攻击性的妖怪。叶冉确定食人草没有进入或接近六号农场,能选择的方向不多,奇怪的是研究员们并没有散开或者上报申请星球主合作调查,而是围绕着矿坑找来找去。
    看起来,食人草应该消失了不久,而且研究员们知道它去了哪里。
    叶冉刚出门,刚刚看到她来农场的研究员们就走了过来。
    留守的研究员已经待了两个多月,和叶冉很熟悉,比起换新人过来,更乐意自己留下近距离观察研究这株唯一的变异植物。但此刻研究员脸上不是熟悉的热情和对研究问题的思索,而是一片空白。
    像是三观被震碎后,呆滞地靠仅剩的理智在做事。
    叶冉更怀疑是食人草自己跑路了。
    “出什么事了?需要帮忙吗?”叶冉主动出声叫住恍恍惚惚的研究员询问。
    女研究员张了张嘴,终于找回了声音,苦笑道,“首先,我没疯也没有出现幻觉,我下面说的话都是真的。一个小时前……食人草忽然自行拔出了根部,像‘走路’或者说蠕动一样,走下了矿坑。”
    女研究员叹了口气,“我希望能借用六号农场的监控,看看外侧有没有我们忽略了的信息。如果可以的话,请叶星球主允许我们调阅近期出入境信息,确定星球无外人入侵。”
    旁边另一个研究员满头大汗,“我就说监控可能有问题!植物能走路了,我们没疯,难不成这是进入了童话世界?”被打破整个世界观的感觉不太美妙,他比女研究员暴躁多了。
    叶冉注意到他眼中的怀疑和畏惧,显然,要不是叶冉已经成为七级种植师,他就要提出是她搞的鬼了。
    叶冉淡淡扫了他一眼,没理会他的崩溃吐槽,对女研究员点点头,“跟我来吧,我带你们看监控。”
    六号农场的监控室在温秀秀住处,从院墙外可以打开另一个大门出入。
    叶冉没打算解释为什么不直接带他们从最近的大门进农场,研究员们知道轻重,被离谱的消息震得再失去常态,也记得擅自探听、观察种植师的温室内部消息,是失礼又惹人怀疑是否要窃取秘密的不好的事。
    六号农场的科技设备比叶冉住处完整得多,监控和防御也一样。叶冉调出外部监控,只能看到院墙周围一部分东西,六号农场本就贴着矿坑一侧建立,将监控调到靠近矿坑的边角,正好能看到食人草的区域。
    时间调到出事前,叶冉看着视频里看起来只是大了一点的植物忽然晃了晃,带着条纹的枝干上隐约浮现出一张人脸,它一条条拔出根须,像八爪鱼一样歪歪扭扭地“走”开,目标明确,直奔矿坑。
    从另一个角度再次看到这一幕的两个研究员,齐刷刷倒吸一口冷气,像尖叫被扼在喉咙里的鸡仔,可怜地缩在一起。
    不知道妖怪存在的话,看食人草离开的全过程的确诡异又可怕,但叶冉知道它大概是灵智彻底清醒化妖成功了,看它像看刚出生的小宝宝,不仅不觉得害怕,反而有些想笑。
    ……谁会害怕一个由于脑袋太大差点一头栽倒,走路都走不稳当的笨蛋。没完全化形导致眼睛功能不完善,看起来飞快跑路,实际上每走一步都要探出一根根须先试探一下前面是什么的家伙啊!
    注意到研究员们在害怕,叶冉本想装作害怕安抚一下他们的情绪,但努力回想着害怕的样子,却想起来自己并没有感受过恐惧。
    算了,装不了就不装了,反正最佳时间也过去了。
    叶冉暂停画面放大,兴致勃勃道,“你们在矿坑附近探测有找到它吗?要是依然找不到,是不是就要下去看看了?大多数植物都会受辐射影响,往高辐射地方去还是第一次见,也许变异植物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叶冉当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变化,只是星际这样的样本太少,暂时还没观察到,她干脆从自己的角度挑明奇怪的地方。
    普通植物会尽量避免混乱灵气,在较低浓度地方存活,植物妖怪会主动去高浓度混乱灵气区域,只是能不能承受得住的区别。家里的几个小妖怪,虽然在六号农场各自选了不同的最喜欢的区域,但包括最与世无争的小青菜妖菜菜,都会时不时往更高浓度的地方试探一下。
    混乱灵气对它们既有影响,也有利益,当然有些吸引。
    男研究员刚戳着同事示意她看叶冉,瑟瑟发抖疑惑着叶冉为什么一点也不怕,是不是幕后黑手。还在各种恐惧阴谋论,他就突然听到叶冉提出了更离谱的建议。
    这、这就是七级大师的思维和他们的思维不同的地方吗?!好可怕!他仿佛看到叶冉眼睛里闪烁出“要不抓回来解剖一下”的寒光了呜呜呜……
    “这……我们不清楚。”女研究员恢复了点理智,认真提醒叶冉,“叶大师,废矿辐射比星球地表高百倍以上,请注意您的安全。我们马上上报所里。矿坑有严重辐射,我们会争取调用无人机探查。但矿坑深处一般都有磁场干扰,可能看不到什么。”
    被突然跑路的食人草吓得够呛的研究员们,脚下仿佛踩着棉花,虚飘飘离开了。确定真是食人草自己跑了,他们拿出光脑拨号的声音都有些无力。
    叶冉本就是帮他们看监控,只要求研究员后续处理通知她,就不再介入他们的紧张调查。后续研究所不管怎么处理,都得经过她这个星球主,知情权是必须要保留的,陪研究员们崩溃思考到底出了什么事,就不是叶冉需要管的了。
    送走研究员们,叶冉站在农场门前,观察点彻底打开的探照灯将矿坑旁边照得雪亮。
    被建筑机器人顺便拆掉半截的矿井支架,只剩一点露出矿坑边缘,地面依然是叶冉熟悉的戈壁般荒芜状态,除了翻得乱糟糟的土坑,丝毫看不出这里先前生长着一株植物。
    不刻意调用感知,雪亮的灯光从矿坑边缘落下,照亮部分矿坑,更深的地方却依然埋在傍晚的阴影里。感知里,混乱灵气如云雾,不断吸引聚拢,也不断蒸腾缭绕着。
    叶冉彻底放开感知覆盖周围,混乱灵气的干扰下,“看”到的一切有些模糊,但的确有一株植物正在矿坑下方缓缓向下前进。
    再往下是什么,就更模糊了。避免判断出错,还是得亲眼看看才行。
    叶冉暂时还不清楚食人草为什么化妖成功后立刻跑进矿坑,只能按一贯常理猜测。一是食人草发现有人类,害怕所以跑掉,二是它更希望吸收矿坑里的高浓度混乱灵气,三是矿坑里有什么东西,吸引了食人草。
    正常情况下,食人草化妖后对化妖期间的外来交流是有印象的,因此害怕人类并不合理。
    矿坑边缘的相对高浓度混乱灵气,对出生最久、实力最高的两只小妖怪来说已经压力太大,小青菜妖和草莓妖在农场的位置都没选在矿坑旁,辣椒妖和小白兔狸藻妖的位置更远一点。只有桃树苗由于过去曾抵达过的高度,会留在矿坑边缘,连叶冉培育灵植会放在远一点的位置。
    比它们更晚化妖,没有叶冉庇护带来的木修灵力辅助和良好环境,食人草的能力按理承受不了矿坑里的高浓度混乱灵气,更不会倾向吸收高浓度混乱灵气。
    三个可能两个不成立,只剩最后一个可能。
    那么,废矿星上已经开采枯竭多年的第一个矿脉矿坑下面,究竟有什么吸引着新诞生的植物妖怪呢?
    叶冉挨个抱着小妖怪们靠近矿坑边缘询问,大部分都一脸茫然,只有吃撑了的小白兔狸藻妖迷惑地挠挠头,“好像……有香香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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