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无非就是两条眉毛一对眼睛, 一张嘴巴。
    桃夭认真回忆片刻,“个子很高。皮肤很白,穿着打扮一看就非富即贵。”且他衣裳上绣的暗纹精致漂亮, 也不知绣那样的花样能赚多少钱。
    “对了, 人看起来脾气极好。”
    说起来也确实是她心里着急回去一时没有看路才撞到人的, 他非但没有怪她,还送了那么多糕点给她吃,想来是个极知书达理的人。
    谢珩轻轻揉捏着她圆润饱满的耳垂, 漫不经心,“你不是说只打了个照面,怎么瞧得这样仔细?就连人家脾气好都知道了?”
    桃夭腼腆一笑,“主要是他生得太扎眼了。书上不是说有匪君子,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我觉得那样的人也是担得起的。”她一瞧见如同莲生哥哥那样文雅如玉的读书人,总是要忍不住多瞧上两眼。
    谢珩道:”你书倒是读得挺多, 还知道这两句。”
    “真的吗?我其实知道的还要多一些!”
    桃夭还是头一次听他头一次夸自己,捂着嘴偷偷笑,谁知他突然在自己耳垂拧了一下。
    她吃痛,“哎呀”一声捂住自己的耳垂, 委屈地望了一眼谢珩,“先生掐我耳朵做什么?”
    谢珩收回自己的手指, 神色淡淡, “我方才瞧见一只嘴巴有脸盆那么的蚊子停在你耳朵上想要吸你的血。”
    桃夭半信半疑地直起腰来打量着帐内。她眼神算是极好的, 可仔仔细细瞧了一遍也未瞧见有蚊子飞来飞去, 于是轻哼, “定是先生看错了, 掐得人家耳朵都疼死了。”
    “那我帮你揉揉, ”他顺势把自己的手臂垫在她粉颈下,不仅帮她揉捏着耳朵,温热的指腹还替她揉捏着颈部的肌肉,声音也愈发温柔,“你说若是那样的男子给你做赘婿好不好?”
    这样温柔的先生桃夭最喜欢了。
    她微阖着眼眸,惬意地把脑袋搁在他胸前,白嫩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他坚硬的下颌,眼睫轻颤,“好自然好,可那样的郎君怎么会给我这样一个穷人做赘婿呢。”
    他手指顿了顿,又问:“你的意思是说,若是他真愿意,你也是肯的。”
    “那是自然!”桃夭一不小心就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打了个哈欠,捉着他的掌心亲昵地蹭了蹭,撒娇,“先生今晚怎么这样好?”
    谁知她话音刚落,方才还温声细语同她说话的男人突然抽回自己的手臂,坐直身子,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看来,你对你未来的赘婿也并非全无要求。”
    桃夭也跟着坐起来。
    人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如今她瞧着眼前薄衣轻衫,眉眼矜贵,嘴角含了一抹浅笑的美貌郎君只觉得越看越喜欢,一颗心随着他星眸里的一抹摇曳的光荡了荡,情不自禁伸出手摸摸他洁白似玉的脸颊,“先生今晚究竟是怎么了?”
    平日里她同他说十句话,他最多答两三句。今晚不但温柔体贴地替她揉捏颈部,还这样关心她的喜好。
    她都有些不习惯!
    难不成是被那个美貌的小娘子撞坏了?还是说她吃多糕点,心里太高兴产生错觉了?
    他一把拉下她的手,背过身去,“睡觉!”
    果然都是错觉!
    桃夭见他好端端又不高兴起来,也背过身去。
    客栈只有一床被褥,两人这样各自背过身去,中间就像是楚汉河界,不断有风进来。
    有些不习惯的桃夭又转过身来,把脸颊贴在他宽阔结实的背上,如同往常一样从背后抱住他的腰,嗅了嗅他身上的气息。
    他身上的衣裳是她拿香料熏过的,极雅致的香混合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荚气息格外好闻。
    谁知他却把她的手掰开甩到身后,冷冷道:“有谁夜里要抱着自己哥哥睡觉的,成何体统!”
    桃夭轻哼两声,嘟哝,“那先生抱我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不成体统,我只要抱抱先生就不成体统了!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明明昨夜他睡觉都抱着她了,还把手搭在她的腰上。
    他突然转过身来,黝黑深邃的眼眸盯着她,“不过是瞧见一个生得好些的男子,就变得这样牙尖嘴利!”
    桃夭故意呲着雪白贝齿给他看。
    他突然捏住她的下颌,“再呲一次试试?”
    桃夭又呲了一次。
    他突然逼近,微眯着眼眸盯着她。
    两人只穿了单薄的里衣,桃夭甚至能感觉得到他胸前灼热坚实的肌肉,又见他目光似在自己脖颈流连忘返,以为他要咬自己,吓得闭上眼睛,把脸埋进他的胸膛认错,“我,我再也不向先生呲牙了!“
    如今已经是小署时节,屋外的蝉鸣一声高过一声,将屋子里男人逐渐粗重的呼吸声也给掩了过去。
    他低垂眼睫,目光落在她耳垂上。
    她虽然穿了耳朵,可耳朵上却什么都没有戴,圆鼓鼓白嫩嫩十分可爱。
    他喉结不自觉滚动,轻轻揉捏着她的耳垂。半晌,松了手,哑着嗓子道:“若是下次再敢龇牙,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罢,不等她回答,坐起来穿好衣裳,“你先睡,我出去院子里坐一会儿。”
    顿了顿,又道:“你说的那些我记住了,到时自会帮你找个满意的来。”
    桃夭见他果真出门去了,一时也没了睡意,从床上坐起来,目光落在桌子上散发着甜香的糕点上,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说了这会子话也饿了,不如,吃饱了再睡吧。
    *
    屋外。
    谢珩坐在清凉如水的院中赏月。
    今日是月初,弦月如钩,银色柔和的月光如同一层笼罩着这个典型的江南小院,墙角栽种的晚香玉不时散发着淡淡幽香。
    坐了约有一刻钟,他身上的燥热才逐渐散去,轻轻按了按眉心,道:“出来吧。”
    早已在院中那棵金桂树下守候多时的两人这才上前,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向谢珩行礼。
    “东宫左卫率齐悦参加太子殿下。”
    “东宫右卫率齐云参加太子殿下。”
    谢珩冷冷打量他们片刻,才道:“能找到这儿来辛苦你们了。起来了吧。”
    早已经按捺不住的齐云上前道:“主子,您都不知道这段日子可把微臣担心坏了!”
    自两个半月前太子殿下遇刺失踪,他们两人已经将姑苏的县快要走遍了,靴子都磨破了两三双。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没想到才来万安县第一日竟然遇上了。
    谢珩问:“金陵如何?”
    提起金陵,齐云一脸不忿,“想必殿下已经听说了金陵的事儿。他,他说若人知道太子殿下失踪,必定要引起大乱子,是以借着殿下的名义在秦淮河便租了一条花船,说是要整个江南道的人都知道太子殿下在金陵,这样才不会出错。”
    谢珩倒不似他那般愤怒,只是问:“此事裴卿如何说?”
    齐云道:“裴侍从自殿下失踪后的第二日才回来姑苏,当时便与他二人在屋子里关了一整日。出来时裴侍从的面色虽不大好看却默许了他的做法,直接下令打道去金陵。可谁也没曾想过他包了一条花船也就算了,而且还……”
    说到这儿,他小心觑了一眼谢珩的神色,见他神色如常,接着道:“当晚便点了三名名妓进去侍寝。”
    那人明知太子殿下最在意自己的名声,显然是故意为之。
    眼下整个江南道都在传厚德博学,一心向道的太子殿下比之圣人还要风流,是个“假道学”。
    思及此,他轻哼道:“微臣瞧这次行刺也定是他干的,最离谱的是裴侍从竟然由着他这样胡闹!”
    “慎言!”
    一旁一直沉默的齐悦低声呵斥,“靖王岂是你我的身份能妄议的!且裴侍从不过是一个宾客,他要这样做又如何能拦得住。””
    齐云仍是不服气,抱怨,“他那种身份我又有什么不能说,反正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天下谁人不知卫家的卫九郎乃是江贵妃未入宫前在卫家生的儿子,被圣人破格封了靖王
    可全长安的人虽面上敬着他,可背地里管他叫杂种。
    他话音刚落,谢珩抬眸冷睨了他一眼。
    齐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他最忌讳旁人议论圣人,立刻跪地告罪,“是微臣失言,还请殿下宽恕则个!”
    谢珩收回视线,道:“如今裴卿还在金陵?”
    齐悦颔首,一脸凝重,“自殿下那夜遇刺以后,裴侍从就一直待在金陵,私底下与许侍从四处派人寻殿下的消息。既然眼下已经找到殿下,那咱们明日就去金陵?”
    谢珩沉思片刻,道:“孤腿伤未愈,还是再等等。”
    齐悦与齐云对视一眼,心中疑窦横生。
    按照殿下一向忧国忧民的性子,就算是腿不舒服,也应很着急回金陵处理政事才是。更何况坐马车也用不着腿。
    难不成是为了那小寡妇?
    齐悦不得不主动开口询问,“殿下,今日同殿下一起的那位美貌小娘子是可殿下在民间瞧上的女子?”
    “自然不是,”谢珩否认,“她不过是孤的救命恩人,亦是孤刚认的义妹。”
    顿了顿,又嘱咐,“先不要让她知晓孤的身份。”
    殿下从不同人解释,说这么多反倒有欲盖弥彰之嫌。
    齐悦心中疑惑,却也不敢过多询问。
    他道:“夜已经深了,不如微臣先推殿下回屋歇息?”
    谢珩摇头,“孤在坐一会儿。”
    他话音刚落,屋子里传来小寡妇娇滴滴唤人的声音,似是在叫“先生”,叫了两声后见无人应她,又换成“三郎哥哥”。
    他不在,她做噩梦了?
    谢珩正要回屋,门已经从里面开了。
    小寡妇扶着纤细的腰身从屋里走出来,一见到他三人竟然在一处,漆黑的眼眸里流露出惊讶。
    谢珩见她瞧见,索性道:“他们两个是我家里的随从。”
    不等她作声,谢珩又问:“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做什么?”
    她捂着肚子委屈,“我肚子好疼,也不知是不是宝宝踢我了?”
    谢珩闻言神色一僵。
    这个小寡妇,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
    一旁的齐云闻言目瞪口呆,就连一向稳重的齐悦面色都变了。
    怎么,这是义妹有了义兄的孩子?
    第32章
    小寡妇说他只是哥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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