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入宫以后,好多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自己的预料。
    其实她心里亦都明白,他已经为她做了很多。
    谢珩见她心情不大好,陪着她一块躺下,将她拥进怀里,轻轻拍拍她的背,“睡吧。”
    不知过了多久,她轻声道:“三郎再给我一些时间待我再适应适应,或许不用一年那么久,好不好?”
    他“嗯”了一声,亲亲她的额头,“我晓得。”
    她这次安心阖上眼睫睡觉。
    一觉醒来,已经是晌午,谢珩早已经不在榻上。
    她还以为他出去了,谁知一转脸,便瞧见只着了薄薄寝衣,眉眼矜贵的男人正坐在一旁的案几旁批阅奏疏,心里不自觉地安定下来。
    “醒了?”
    听到动静的男人抬眸看她一眼,朝她伸出手,“过来陪我坐会儿。”
    她“嗯”了一声,踞坐在他身旁,帮忙收拾已经批阅好的奏疏。
    他顺手将手旁的茶喂到她唇边,待她吃了水,又开始接着批阅奏疏。
    直到殿内的光线一寸寸暗下去,他才搁下朱笔,轻轻揉捏着眉心。
    桃夭连忙替他揉捏着太阳穴,柔声问:“可是最近有什么烦心事?”
    谢珩道:“勃海国的使臣过些日子要来咱们大胤朝拜,说他们的国主想要同我们联姻。”
    勃海国是大胤其中一个附属小国,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向大胤朝拜进贡。
    勃海国的人十分好斗,往年来大胤,非要与大胤的男儿举行击鞠比赛,年年输,年年比,害得谢珩都想实在不行就让他一回算了。
    没想到今年使臣还没来,奏疏已经提前说来,竟然想要同大胤联姻。
    勃海国的人虽好斗,可对大胤却一直是忠心耿耿。
    若是拒绝联姻的请求,反倒不美。
    桃夭问:“是想要求娶咱们的公主?”如今皇室内适龄婚嫁的公主只有谢柔嘉。
    谢珩摇头,“是他们的公主想要来咱们这里挑选驸马。”
    如今皇室中并无适龄的男儿,得从宗室里头挑选,只是未必有子弟愿意远赴渤海国。
    竟然是公主来挑选赘婿!
    桃夭十分好奇,“三郎可见过渤海国的公主,长得美吗?”
    “前年击鞠比赛时见过一次,”谢珩认真想了想,“长相应该还行,马球打得极好!”
    他话音刚落,桃夭幽幽道:“三郎不是说自己从来没有正眼瞧过旁的女子吗?又怎会知晓人家生得好?”
    还记得人家马球打得好!
    全长安无人不知太子殿下最爱打马球,想来对人家那个什么公主很是赞赏!
    谢珩楞了一下,笑,“宁宁这是在吃醋吗?”
    “江南女子才没有长安男儿那样小气!”
    她板着脸站起来,走到榻上躺下,把胳膊搭在眼睛上,听着外头的蝉鸣,只觉得心里有些吵。
    谢珩追了过去陪着她躺下,道:“不若我叫宁宁打马球好不好?”
    今年他成了婚,想来勃海国的人说不定到时会提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要求。
    若是对方提出同太子妃击鞠比赛,不答应倒叫番邦小国看低。
    能打得好自然是极好,若是打不好也没关系。
    他到时候替她赢回来便是。
    她闷闷道:“左右也打不过勃海国的公主,有什么好学。”
    他还是头一次见她使小性子,只觉得可爱至极,故意逗她,“说得也是,江南的女子身娇体软,一推就倒,想来马背上的功夫是学不好的。”
    她蹭地自榻上坐起来,凶巴巴望着他,“长安的男儿怎么就知道我学不好!”
    谢珩忙亲亲她,哄道:“是我说错话了,江南的女子,就没有什么是做不好的。”
    她这才满意,正要自夸两句,他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尤其是床上,学得格外好,我好喜欢的。”
    他话音刚落,江南的女子一口咬在他脖颈上,直到他求饶,才肯松口,阴恻恻道:“今晚就学,若是学不会,我便同三郎生宝宝!”
    谢珩闻言,眼神亮了亮,“宁宁当真?”
    她斜他一眼,“若是学得好,长安的男儿以后就不许上床睡觉!”
    他在她白皙的脸颊狠狠亲了一口,笑,“说话算话!”言罢见外头时辰不早,道:“今晚母亲叫咱们接着去蹭饭。”
    平日里总主动去皇后宫中蹭饭的桃夭有些害怕。
    早上自己在皇后面前极不礼貌,担心她更加不喜。
    谢珩瞧出她的担忧,道:“若是宁宁不想去便罢,咱们在自己家里吃也是一样的。”
    桃夭想了想,道:“还是去罢。”总不能一直躲着,若是待会儿去了皇后仍在生自己的气,她不讲话就是,左右她礼数做到位便好。
    谢珩亲亲她的脸颊,“那咱们用完晚饭就去学击鞠。”
    桃夭睨他一眼,“指不定勃海国的公主旁人没挑中,挑中咱们威仪赫赫的太子殿下做赘婿。”
    谢珩瞧见她那小气劲儿,心里喜欢的不得了,故作叹息,“那还真是可惜,我已经给人连哄带骗做了赘婿,她便是再喜欢也没有机会。”
    她十分得瑟,“赘婿知晓便好,若是不安分守己,我便休了你!”
    他横她一眼,“敢!”
    这辈子都休想不要他!
    两人又闹了一会儿,见时辰实在不早,这才出发去坤宁宫。
    待到两人到坤宁宫时,膳司所的宫人正在摆饭。
    因为早上的事情,桃夭不知皇后心中对自己存了多少看法,也不敢再如同从前那样放肆说笑,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
    反倒是皇后已经习惯她从前那种傻乎乎的性子,见她老老实实坐在那儿心底十分不舒服,想要同她说话,见她一板一眼,又忍了回去。
    一顿饭吃得倒不如平常热闹。
    桃夭走后,皇后对赵姑姑道:“她方才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对我这个做婆母的不满?”
    早上她不回话也就算了,吃饭时一言不发。
    赵姑姑笑,“不是您总是嫌弃她话多,不够稳重吗?”
    皇后不作声。
    赵姑姑正想要服侍她去后殿沐浴,却听她道:“去东宫传话,柔嘉的及笄礼由太子妃操办。”
    赵姑姑有些迟疑,“太子妃年纪这样小,会不会不大妥当?”
    皇后道:“我入主东宫时尚且比她还小一岁,不照样替当时还只是公主的长公主操办了及笄之礼。”自那次后,前朝后宫再也不敢小觑她。
    顿了顿,又道:“她若是有什么不懂的,过来问我便是。她不会做,难道还不会问吗?”
    赵姑姑知晓她这是想着帮太子妃立威,免得因为搬迁宫殿一事惹得阖宫非议,立刻应下来,“奴婢这就去!”
    东宫里,才换上马球服,正准备去同谢珩去学打马球的桃夭还未出宫门,便撞上刚好来宫里传口谕的赵姑姑。
    赵姑姑瞧见太子夫妇大半夜竟身着马球服,呆愣片刻,忙向她二人行礼。
    谢珩道:“可是母亲有事?”
    赵姑姑将皇后的口谕说给桃夭听。
    桃夭闻言愣住。
    谢柔嘉是皇帝长女,未来的长公主,及笄礼何等重要,皇后怎么放心交给她一个入宫才两个多月的人办?
    若是搞砸了,可如何是好?
    第81章
    止疼
    待赵姑姑离开东宫以后, 桃夭有些忐忑难安地问谢珩,“母亲怎突然想到叫我来替公主操办及笄礼?”
    “母亲应是想给机会叫宁宁立威,”谢珩知晓她担心搞砸, 安抚她, “宫里时常有宴会, 宁宁就当提前学习学习。”再过不久勃海国的人来朝拜,也会举办各种大小宴会。
    顿了顿,又道:“往年都有例可循, 宁宁可多问问母亲,或是召内侍监来问一问。就是事务极其繁琐,怕累着宁宁。”
    桃夭心中也明白自己身为太子妃,这些事务避无可避, 只是没想到头一次就要操办这样大的宴会,难免有些不放心。
    她想了想,道:“那我明日一早先召内侍监问一问, 若是有不懂的,便去问问母亲。”
    既然母亲给她这样的机会,那她总归要替公主将及笄礼办得妥妥当当才是。
    “宁宁一定能做好的!”谢珩轻轻揉揉她的雪白圆润的耳珠,问:“那今晚可还要去学习击鞠?”
    桃夭闻言有些迟疑。
    她想要现在就回去瞧一瞧关于及笄礼的流程, 正准备说不去了,眼前一袭马球服, 英武非凡的男人斜睨她一眼, “投降不杀。宁宁如今这样忙, 便是不学也是可以的。”
    不待桃夭讲话, 他低下头在她耳边悄声道:“珩哥哥可以在床上教江南的女子学习更好玩的。”
    桃夭的脸颊立时滚烫起来, 寻思环顾周遭, 四周围都是宫人, 还有巡逻的护卫。
    这个满肚子坏水的男人!
    “自然要去!”她瞪他一眼,“待我学会了,好好教一教长安的男儿如何在地板上打地铺!”
    谢珩笑,“走罢。”
    桃夭本以为是直接去太液池东边的梨园球场去打马球,谁知谢珩却将她带到御马监的马厩。
    里头养的全都是专供皇室所用的好马良驹。
    御马监的监丞立刻将太子殿下的坐骑给牵了出来。
    桃夭一瞧见那通体漆黑,唯有额前一抹雪白的高头大马,不由地想起上次在城郊马球场,他带她在月夜里奔驰,去摘月亮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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