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除了她家小狐狸,谁还能有这么一双娇媚撩人的狐狸眼呢。就连生气的时候,眼尾都是上挑的,撩着明显的红痕,看起来又幽怨,又多情。
    “言公子,你说呢?”
    “这不可能!!”言五,也就是白许许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反驳:“我看到的分明是黑色的鬼影,不可能是狐妖。”
    “哦……”叶妩有意无意的拉长的尾调,站远了两步的距离,好像百思不得其解般问道:“那这水草缠住的绒毛,莫非,是哪只猫儿路过,遭了殃?”
    “许……”白许许没有看到什么绒毛,但他昨夜确实被水草纠缠过,心虚极了,结结巴巴的撇过脸去:“许是如此。”
    叶妩点头:“这猫儿定然十分漂亮,看这绒毛光滑柔顺,应当是只大白猫。”
    白许许突然脸色拉的老长,又不高兴了起来。这女人是什么意思,看起来一副很敢兴趣的样子,她该不会是想去养一只吧?
    也是,她最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了。说不定这么多年,她身边早就有了别的灵兽了。
    白许许的目光开始有意无意的往她手腕上瞥,想看她手上有没有结契的标记,一边没好气的道:“什么猫儿,你难道没听说过那,猫这种生物,最是难养。而且还没心没肺,你……你待它再好,别人只要一招手,定然给你拐走了去。白白浪费感情。”
    叶妩闻言在心中哑然失笑。
    这小家伙想到哪里去了。
    她表情不变,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来:“猫儿不好?那养个什么好?”
    白许许胸膛急促的皮肤,凶巴巴的看着她:“养什么都不好!”
    他鼻翼翕动,下巴微仰,咬了咬唇,然后冷笑道:“你以为你养了灵兽,好好待它就够了吗?既然养了,就该长长久久的养下去。说扔就扔,说丢就丢,你想过被丢弃的灵兽会是什么心情。你这种人,亦是没心没肺的,与那猫儿也没什么区别,还是别祸害别人感情的好!”
    白许许越说越生气,眸底也渐渐的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他说完后自觉丢脸,恼恨的背过身去。
    “你自个儿看吧,我先回去了!”
    他说完气冲冲的往回走,路过那片淤泥跟水草,越看越气,一脚踹了上去。
    青砖铺就的石墙上立刻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大花脸,像是嘲讽般的看着他。
    白许许更气了,转眼便没了踪影。
    唯有叶妩一个人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他消失不见的背影。
    小狐狸……
    她是不是惹小狐狸伤心了。
    作者有话说:
    第三十九章
    初秋凉风徐徐, 已然没了夏日的燥热。
    白许许闷着头往前走,身旁人影幢幢,月光流泻过树梢, 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进了一层流淌着墨色的, 诡异的阴影里。
    不知走了多久, 白许许突然间回过神来,停住了脚步。
    身后没有一点儿脚步声,可见叶妩并没有跟上来。
    但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果然,秋风簌簌的刮着屋檐下的纸灯笼左右摇摆, 几张破旧的黄纸被风卷的老高, 空旷的长街上别说人了,连只猫儿都没有。
    猫儿, 猫儿!他最讨厌猫了。
    白许许愤愤的跺脚, 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他的鞋子。
    侧目望去,竟然是一盏河灯。
    河灯?
    白许许记起来, 他刚入泽无国的时候, 满城灯火通明,许愿的灯笼次第升起,夜晚的时候, 人流如潮水似的涌向河边,姑娘家素手轻扬, 将一盏盏河灯投进水中。
    那日正是中元节的夜晚。
    然而此时距中元夜已经有两日了, 况且, 他是什么时候走到河边来的。
    那河灯还在锲而不舍的往他的鞋子上撞, 白许许好奇的蹲下身子, 手指在触碰到河灯的一刹那, 周围瞬间弥漫开了一场大雾,一下子将整座城池给覆盖住了。
    白许许这才反应过来,他这一路从巷口出来,不知什么时候,四周百姓吵嚷喧哗的声音渐渐由高及低,直至消失了。如果河岸边一个人影也无,只有安静幽深的湖水,仿佛一只巨大的眼珠子,在阴沉沉的盯着他。
    白许许还是将那只河灯提了起来,很普通的一盏莲花灯,中间花蕊的部分是一截白色的绸带,隐隐约约有墨水的痕迹。
    离得近了,还能嗅到一股说不上来的香火气和腐臭味。
    “什么鬼东西?!”白许许立刻嫌恶地将它丢进了水里,入水的一刹那,花灯被骤然打翻。但它并没有如寻常一般沉入水底,而是斜斜的立在了水面。
    仿佛这湖里的并不是流动的水,而是什么幽深的泥浆。
    也就在此刻,黑幽幽的湖面缓缓的扩散开几层涟漪,一艘花舫从不远处慢慢滑行了过来。舫上靡靡之音不绝,各种男子的调笑声掺杂其中,甚至隔着外面的珠帘,能看到几个身形窈窕的女子在里面翩翩起舞。
    而船头的位置,则站着一个衣着华丽紧贴腰身,勾勒出曼妙身姿的女子。轻薄的纱衣仿若蝶翼,随着夜风的流动,翩然欲飞。然而最令白许许震惊的还是女子顶着的那张熟悉的脸,就在刚刚,他还跟这张脸的主人不欢而散。
    然而,叶妩怎么可能穿如此暴露的衣裙,又怎么会,用如此勾人的眼神看他。
    假叶妩的眸间闪过一丝幽幽的红光,对上白许许震惊的视线,朝着他娇媚的笑了起来。
    船靠到了河岸。
    白许许愣了一下,仿佛不受控制地上了花船。
    一进入船舱中间,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耳边丝竹之声骤停,莺莺燕燕的娇笑声尽皆远去,这里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女子的闺房,房间正中有一个造型别致的香炉,青烟袅袅,这香气惑人,白许许不过浅浅的闻上一口,便觉血脉贲张,不能自已。
    还未关上房门,那女子扭着妖娆的身段就要缠到他的怀里,白许许一手将她推到一边,冷着声音不高兴的质问:“你居然养了猫?”
    假叶妩怔住了。
    哪里有什么猫?
    她茫然看着房间周围,果然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胖的不成样子,走都走不动,缩起来跟个圆球似的大白猫。
    这房中熏香有崔情的作用,也会在迷惑人神智的同时,反映出人心底最在意之事。
    而她本人,最善魅惑之术。能够看透人的本心,幻化成对方心底最为珍视之人,她利用这媚术已经引诱过不少人进来。
    只是不知,这小公子怎么会在意一只猫,难不成,是个极其爱猫之人?
    假叶妩媚眼如丝的看着他,丰盈的娇躯前倾,谈笑间落了披肩的薄纱,将傲人的峰峦置于对方的眼皮底下,娇娇柔柔地道:“春宵苦短,公子看我不比看那猫儿有趣?”
    说话间,眼神迷离的看着他,再次发动了媚术。
    然而,对方的反应却有些奇怪。
    他仿佛中了招,但是表现的却是极为青涩。只不过瞄了一眼女子呼之欲出的沟壑,便立刻偏过头去,脖颈跟脸颊全都红了起来,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想做什么?”
    白许许一时间心神大乱。
    狐妖善魅,这女子的媚术跟其相比,简直是班门弄斧。所以白许许一见到她便已经知道对方是在用幻术勾人。
    只是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叶妩,好奇心起,这才跟着女子上了船。
    结果一进来,便后悔了。这妖魔用叶妩的脸做这样奇怪的动作跟表情,他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
    而且……
    叶妩的胸,有这么大么……
    白许许不自觉的思索起来,她平日里穿的法袍,包裹严实,他完全没有注意……
    而假叶妩这边则心中暗喜:这小公子果然纯情。
    “自然让你体验一下,让人快活的,翻芸覆雩之事。”一双带着钩子似的眼神从他身上自上而下的撩过去,最后停住了。
    白许许喉结滚动,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快……快活……”
    他依旧不敢看假叶妩,脑海里却不由自主想起了叶妩玉葱似的灵巧的手指,磕磕绊绊道:“不是已经……快活过了……”
    什么?!
    这小公子看起来矜贵的跟朵高岭之花似的,竟然已不是童仔之身?
    假叶妩心中直呼晦气,然而人来都来了,冲着那张俊俏的脸蛋,她又有点不舍得放弃。
    于是再次凑上前去:“既有过夫妻之实,公子还害羞什么?莫不成想抛弃奴家,行始乱终弃之事?”
    白许许虽未受幻术影响,却被这香熏的心头杂乱,他试着捕捉信息,慢吞吞地眨巴了两下眼睛,茫然的问:“夫妻之实?”
    所以,叶妩对他做过的事,就是夫妻之实了吗?
    片刻后,白许许仿若从梦中惊醒,差点跳起来。他紧张的吞咽起口水,急声追问:“有过夫妻之实,便不能抛弃对方了吗?否则,否则就是始乱终弃?!”
    对方的反应怎么跟想象中不太一样?
    假叶妩心中忐忑,皱着眉头:“当然。否则就是负心薄幸,薄情寡义之人。”
    白许许惊的合不拢嘴,眼睛睁的大大的,呼吸急促,一副魂游天外的表情。
    但很快的,他又回过神来,严厉的看向假叶妩:“你把手伸出来。”
    假叶妩此时已经是察觉不对劲,抱着侥幸的心理将手伸了过去。
    只见原本白净的手腕上,倏然出现了一朵浅红的花形印记。
    这小公子又在想什么了?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幻觉。
    假叶妩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到对方恨恨的咬了牙:“果然负心薄幸!”
    白许许眸中红光炸裂,汹涌的妖气轰的往四面八方喷涌而去:“该死!!”
    ……
    叶妩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忍不住沿着白许许的方向追了过去。谁知一出巷子,那人的气息竟然一下子就不见了。
    难不成是生了气,故意隐藏了行踪?
    叶妩心中无奈,只好回了顾府。
    探查了整个顾府,依旧没有小狐狸的信息。叶妩心头生疑,询问了守门的仆役,得知他根本就没有回来过。
    毕竟是妖族的身份,这里是泽无国的国都,恐怕不乏各路能人异士或者修仙之人。叶妩怕他出事,又迅速赶回了他消失的地方。
    耽搁间已是入夜时分,泽无国的夜晚没有宵禁,依旧有不少人提着灯笼从街头走过。叶妩感应着周遭的气息,终于察觉在某处湖面有些许的不对劲。
    这里似乎被布下了障眼法,四周的柳枝风过不动,就连水面都是风吹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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