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上衣不知被什么长条物品勾起来了,露出一大片白皙光洁的背部,正好扎在那些棱角尖锐的珠宝上,划下长长一条血痕,和无数细小的伤痕。
    冷抽一口气,她颤颤巍巍去摸了摸背脊,看到血的一刹那精神崩溃,怒吼:“王林你敢打我?我妈说的没错,你就是个孬种,我当初和你结婚真是瞎了眼,要将自己一条好命拿给你作践!”
    推她的男人气得嘴唇发抖,仔细看还有两分慌乱:“我怎么了,结婚以来你让我往东我那次朝西了?你就是把我当条狗使唤!”他恨恨啐了一口,要把心中所有狠劲都发出来似的,随手抄起一个器物向少女砸去。
    “我难道舍得你受伤吗?我问了好久才找到这么一家,拿你一头长发换骷髅王的遗失骸骨!你知不知道值多少钱?等出去我们就大发了,不知道能给你移植多少次头发!何况,你没头发我也不嫌你丑,你还作三作四有什么不愿意?”男人语气激愤,到后面强自镇定下来了,还带上几分义正言辞。
    他随手摔过去的器物是一方端砚,恰好砸到了少女脸上。她捂着脸,垂下了头,似乎在低声啜泣。
    然后男人又有些不耐与愧疚了,纠结着似乎是想道歉。
    诺佩尔这个一向哪有热闹往哪凑的人,津津有味往后退了点,以免被波及。然后看着战场上少女落于下风,忍不住叹气,站起来互掐啊,场面一边倒的欺凌实在太不够看了。
    第五涉远把楚封瓷耳朵捂住,叹气怪不得有个古词叫孟母三迁了,害怕自家小孩学坏怎么破。
    楚封瓷皱眉看着男女争吵的地方,因为耳朵被捂住,整个人都沉浸于一片寂静的黑暗中。
    那黑暗逐渐破碎,染上纯净的光,两个剪影在那争吵着,一个身形壮硕挺拔,似乎是男子。一个腰线收紧,身材偏瘦,似乎是女子。
    那女子坐在地上,双手抱膝,有什么细密如藤蔓的东西慢腾腾爬上她的脚腕、小腿、腰部、肩头,将她整个人密实的包裹起来。
    男人背后伸出猩红的触须舞动,冲着女人蓄势待发,他却毫无所觉背后异常,情绪每激动一分,背后触须更粗长一分。
    最终尖锐的叫声打破了僵局。
    女人高亢的尖叫,连一心等着看热闹的诺佩尔都苦了脸,下意识捂住耳朵。
    “啊——!!你等着回去收律师函吧王林!回去我就起诉离婚,我要你这个畜生赔的倾家荡产,你爸妈也别想乘凉了,老实去牢里蹲着,就那些个泥腿子还想攀上我们家?要不是我,王林你不过就是一条狗!一、条、狗——”
    “别说了!”男人的脸顿时变得铁青,他一双眼睛布满血丝,恶狠狠盯着地上的女孩,仿佛要将她抽皮剥骨般:“我杀了你!”
    男人尚在暴怒中。
    面色犹如修罗般可憎骇人。
    然而就这一瞬间,猩红的血液溅了他满脸,黏稠的液体沉重的挂在他脸上,慢慢向下面垂落着,染红洁白的衬衣口,落在曾经的那条、女孩为他亲手配置的西装裤上。
    他惊呆了。
    因为女孩的脑袋,突如其来的,被斩断了。
    楚封瓷眼中的场景,却是男人背后的触须向着女孩伸去,两条肥硕的尾尖若有若无的点着女孩脆弱的脖颈,慢慢交缠,在男人情绪失控说出“我杀了你”的那一刻,迅速绞断了女孩的脖颈!
    一片暗色覆盖!
    楚封瓷再次什么也看不见了,可他全身冷汗淋淋,止不住轻喘着气,唇色苍白,仿佛消耗了极大的体力。
    男人惨呼一声。他又是惊吓又是害怕,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喉咙里嘶鸣出意义不明的诡异音调,仿佛如今他越惊慌失措,那地上的一片血迹他就越不知情了。
    旁边行人似乎也被惊吓的不轻,可很快就缓过来了,有人说真可惜啊……
    “真可惜啊,就这么白死了一个奴隶。”
    男人蜷缩成一团。
    “没办法,谁叫她对主人不敬呢?”
    他痛哭出声。
    “哈哈哈,父神最讨厌这样放肆的奴隶了。”
    整个人都打着战栗,他瘫倒在地上,呜声不断,状若癫狂。
    第五涉远皱着眉将楚封瓷更扶进自己的怀里,两只手捂着他的耳朵,然而那凄厉而懦弱的哭声,还是从指缝中钻进去。
    楚封瓷鼻尖静静的触着第五涉远的胸膛,长长的眼睫颤动着,面色失了红润,依旧是一片无血色的苍白。
    “明明是那男人杀了她,为什么现在又要哭?”楚封瓷有点奇怪的问出来,不含贬义,不带讽刺,仅仅只是疑惑,全然一片茫然。
    诺佩尔右手捂住心脏,在记忆中这一幕应该看过许多次,这是对父神的不敬与冲撞,他从内心充满了鄙夷与厌恶,但就在刚刚,还是难以言喻的产生了心痛与同情。
    这是不正常的。
    我怎么会同情一个奴隶和她愚蠢的像猪猡一样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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