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明珠人还没坐下来,就好奇地问道。
    “什么,爹娘彻底不管了?如意当真要如愿以偿了?”温明霞满脸震惊。
    她怀孕之后,娘家那边的琐事就处于报喜不报忧的状态,主要怕影响她养胎,陈婕也说过要她万事不愁,一心安胎便可。
    如今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奇幻。
    她仔细盯着温明蕴的脸看,低声道:“脸色不错,看着还挺红润的。应该不是用病体让爹娘心软的,说说,到底什么法子?”
    姐妹三人自小一起长大,小时候还经常同吃同住,哪怕长大了也有说不完的话。
    因此对于温明蕴想要孤独终老的理想,两位姐姐虽然觉得非常诡异,却也并没有插手反对,反而替她守住了这个秘密。
    至于偶尔她会利用病体上演苦肉计,她们俩也知情的,甚至还在她失手的时候,给予过帮助。
    “不仅把亲事搁置了,还能让你出门闲逛,看样子你给爹娘来了个狠招啊。”温明珠也盯着她仔细打量,显然都很好奇。
    毕竟自家亲爹对于立法规矩,要求十分严苛,没想到竟然让他这个老顽固同意。
    姐妹三人聊得热火朝天,不过温明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地飘向窗外,似乎在观察什么。
    温明霞不满地敲了敲桌面,提醒道:“你怎么回事儿,把我和大姐折腾出来,结果说话漫不经心的。你要知道我为了赴约,可是和婆婆交锋了两个回合,才成功离开家门。”
    温明蕴立刻告饶,只是视线仍然舍不得从窗口挪开,忽然她的眼睛一亮。
    “来了来了,快看。”她的语气非常激动。
    温家三女同时看向窗外,就见街上有辆马车缓缓行驶,车厢上刻着程国公府的标志。
    “这是程家的马车,看样子不是女眷的座驾。里面坐的是谁,程世子还是程大爷?”
    温明霞随口猜测了一句。
    “程家大爷。”温明蕴斩钉截铁地回答她。
    “怎么,他有什么好看的?”
    只是还不等有人回答她,忽然街上就传来一阵喧闹声。
    “驾,驾!让开——”迎面有人一群人骑着马急速奔驰而来。
    冲在最前面马背上的人看不清面容,但是那一袭红色骑装,外加利落的高马尾和纤瘦的身姿,还是能认出来,这是一个女子。
    她骑得很快,周围的百姓早就退避三舍,唯有程家的马车高大笨重,仓促之间根本躲闪不及。
    “要撞上了!”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
    “滚开!”马背上的女子厉声娇斥,当场就甩起马鞭,将对面马车上的车夫给卷起,扔到了别处。
    可是对面的马车没了车夫,两匹马更加惊慌失措。
    眼看就要撞上了,女子直接舍了自己的马,借力腾空落到了马车上,抓起缰绳想要稳住车子。
    但是拴在车前的两匹马明显受惊过度,哪怕被缰绳扯住,仍然动作慌乱,竟是直接抬起两条前蹄,看着都要翻过去了。
    红衣女子没防备,一下子被惯性往后仰,直接滚进了马车里。
    车内,程亭钰原本正在闭目养神,但是一系列急性事件的发生,让他紧紧蹙起眉头,脸上带着深深的不耐烦之色。
    娘的,有完没完!
    他自从上次在踏青宴上配合温明蕴,演上一出吐血晕厥的戏码之后,就一连几日“缠绵病榻”,毕竟都快死的人了,怎么也得躺上一段时间。
    虽说他常年生病,早就习惯了,但是每回被困在屋子里,还是让他生不如死。
    如今好不容易能出府来,结果刚上路就遇到这种事情。
    眼看马车失控,随时可能掀翻在地,他顺手摸了一下马车西南角,那里有个木制开关。
    当按下去的一瞬间,马车内发出几声轻微的声响。
    原本犹如铜墙铁壁的马车,瞬间有几块木板移开了,他伸手敲了敲车后壁,只听“咚咚”的闷响声,显然里面是空心的,薄脆如纸。
    男人正准备一脚踹开薄木板,自己装作从车后面滚落下来的假象,却不想忽然一道身躯直接撞了进来。
    “咚”的一声闷响,听起来让人牙酸。
    马车后壁直接碎裂,从里面骨碌碌地滚出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好不狼狈,半天没爬起来。
    程亭钰躺在地上,牙关都咬紧了。
    贼老天,老子当几天弱鸡,你还真不客气,净给我惹事。
    这已经是第几件倒霉的事情了,他去解决个岑秀,被人拉去相亲,然后当着外人的面,害得他无法暴露武艺,如今他不过坐车出个门,竟然直接撞个人进来。
    要是他真的身娇体弱,已经当场暴毙了好吗?
    淦!
    五公主完全摔蒙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立刻爬过去查看。
    她原本算计得极好,她摔进马车内,然后一把搂住车内的男人,并且安抚几句。
    毕竟程家大爷是出了名的体弱男人,常年与病魔作斗争,肯定内心也不太坚强,她这么安茹之后,男人肯定小鸟依人般的往他怀里钻,来一出美女救英雄。
    结果现在两人摔得灰头土脸,根本无法营造出什么浪漫氛围了。
    明明话本里写的男女主相遇情节,都很唯美的,而且哪怕用些手段都相当成功,怎么到她这里就命运多舛?
    她还和公主府的侍卫头领,研究了三天三夜方案,调整了好几次,为了能成功,她甚至亲自找来马车训练,模拟场景,从自己的马背上跳到马车上这个动作,她练了数百回,就为了凸显自己的飒爽英姿。
    一切都很完美,只是她未料到竟然在最后一步出差错,她人摔进去之后,还想着要彰显自己大女人的气魄,把程亭钰这只小鸡仔狠狠地搂入怀里,结果人都没看见,就直接滚出去了。
    那马车后壁好像纸糊的一样,是一点阻拦作用都没起到,摔得她七荤八素。
    她总算是挪到了程亭钰身边,就见男人睁大了眼睛,无神地看向老天爷,眼眶发红,像是随时要哭出来一样。
    “喂,你没事儿吧?”
    五公主语气带着几分歉意。
    要不是她折腾这种美女救英雄的戏码,也不至于让他受这种委屈。
    只是她的话音刚落,就见男人微微扬起头,一张嘴就喷出老大一口血。
    正中她的脸。
    瞬间五公主所有同情心都没了,她又不是傻子,这个臭男人绝对是对准了吐的。
    他要是不抬那一下头,根本喷不到她脸上好吗?
    而就那么一下动作,导致这口血全落到脸上,一滴都没浪费。
    “啊,胆大包天的臭男人!”五公主尖叫数声。
    这口血又腥又粘,刺鼻的味道瞬间涌入,让她差点吐了。
    更过分的是,她此刻的脸肯定不能看了。
    “公主殿下!”
    帮她扫除障碍的侍卫们,终于赶了过来,见状连忙拿出水壶和帕子,给她清理脸部。
    “胆大包天,你竟然敢对着本宫的脸吐血,我的鞭子呢?”五公主气得跳脚。
    之前的计划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想着她给自己的脸报仇。
    程亭钰在心底嗤笑了一声。
    他从见到那个女人之后,就知道这是一个针对他的局。
    五公主当街纵马,眼看着都要和马车撞上了,她身后随行的那些侍卫,全都跟又聋又瞎一样,丝毫不着急,也不出手挽救,反而任由五公主行事。
    甚至他还看见,有侍卫去追五公主的马,也无人上前管五公主。
    这不像是盼着五公主死,到像是怕打扰了主子的好事儿。
    因此他就在嘴里咬碎一颗药丸,直接故意对着她脸喷血。
    这法子还是受温三的启发,毕竟这位姑娘上回让他躺地装死之后,就好像在他面前打开了新大门。
    侍卫头领连忙拦住五公主:“公主,不能再打了,那人的脸色都发青了。”
    本来气势汹汹,要把浪漫剧上升成格斗剧的五公主,一听此话,瞬间蔫了。
    “什么,死啦?”她哭丧着一张脸,如丧考妣。
    完犊子了,这直接变成了凶杀现场?
    “我才刚回望京而已,一个男人都没搞到手,就折戟成沙了?父皇要是知道我弄出人命来了,肯定又要发配我去淮南,我不要去,那里的男人皮糙肉厚的,我都搞了两年,真的腻味了……”
    五公主大恸,顿时悲从心来,当场哭出声来。
    躺在地上的程亭钰毫无防备,听到这番话,嘴角抽搐,差点就露馅了。
    五公主乃真猛女也。
    围观了全程的温明蕴,一个没忍住,当场喊出“卧槽”来。
    这真不怪她,谁让五公主哭得那么大声,而且吃瓜群众不喊卧槽的话,那证明这个瓜太烂了。扆崋
    当吃到好瓜,“卧槽”就是标配,也是对这个瓜最大的敬意。
    身边两个姐姐当场吓得面色苍白,第一反应就是从窗口把头缩回去。
    温明珠还顺手拉她,想把小妹也拯救回来。
    温明霞又怕又气,脸色青白交加,忍不住想掐人。
    这混蛋小妹,看热闹最基本的准则就是不把自己搭进去,以前她还口口声声教育两个姐姐,说出一长串吃瓜准则,结果如今她自己最先掉链子。
    五公主岂是那般好惹的?
    果然正因为搞不到望京男人而伤心的五公主,听到这声奇怪的“卧槽”,一抬头看到有人,当场就计上心来。
    “好哇,你是谁家的姑娘,竟然把人给活生生吓死了?我告诉你,他可是程国公府的程家大爷,你把他给吓死了,你肯定要偿命的!”她毫不犹豫地把趴在窗口的温明蕴,当成替死鬼。
    温明蕴瞬间小脸惨白,当下就拿出锦帕捂着嘴开始咳嗽了,趁机送了一颗药丸进嘴里。
    “你咳什么咳,肯定是装的,难不成你也是个病秧子?”五公主撇了撇嘴,双手环胸,冷笑连连。
    她就不信了,一个两个都是病秧子,在她面前装病是没有用的。
    哪知她还没嘚瑟结束,就见那个趴在窗口的姑娘,把锦帕放下,当场张嘴往下喷血。
    五公主站的地方就靠近迎客来酒楼附近,那口血还是由高空喷射,那范围极广,好似小范围地下了一场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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