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首先必须要做的就是派矿工去勘探一番。
    至于后面的行不行?怎么行?
    都要从长计议。
    开矿等一系列事情,都统属工部。
    哪怕柴擒虎不直接认识矿工,可想要查找历代矿工名单,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在籍的矿工不敢和朝廷争,但那些退了的,还有他们的后人,大可以问一问。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夫妻俩都连轴转了起来。
    师雁行将带回来的尖头瓜发酵、取种,分门别类做了巧克力和热可可,最终只选出两种口感最好的。
    她叫了崔瀚来认了,让他之后只专注这两种即可。
    “我只要种子,你照我单子上写的方法让当地人处理了,只将种子带回来即可。”
    以前她不信任崔瀚,制作方法不便外泄,也不确定哪种可可果最好,所以这次还是要的果实。
    但完整的可可果太大,一船也装不了多少,如今定了品种,就可以光要种子了。
    崔瀚仔细将单子掖在怀里,又看那黑漆漆的可可粉,闻着空气中明显的苦涩味,很有点儿怀疑。
    京中贵人们就吃这玩意儿?!
    真是吃饱了撑的!
    得知自苦糕没了之后,京中贵人们越发渴望,还有人以为师雁行是故意饥饿营销,接连加价,价格简直高得吓人。
    师雁行啼笑皆非。
    这个真没有!
    即便后期真的确定有宝石矿,一时半刻怕也开采不出来,且明面上,师家好味的买卖必须维持,不然瞎子都能看出有猫腻了。
    所以宝石矿有没有的,这买卖也不能丢。
    师雁行派了几个功夫好又机灵的女人,护送崔瀚去南方船坞下订单、买船,自己则再次做起自苦糕的买卖。
    一时间,京城内外贵人们的餐桌上又被黑漆漆的自苦糕攻占了。
    喜欢吃巧克力的,自觉醇厚味美,没有名目也要吃。
    不喜欢的,想着轻松点苦修,来个自苦糕;
    甚至不想苦修的,别人都买啊,君不见那某某夫人、某某太太,招待贵客时都以能慷慨散与众宾客为荣,他们怎能不追赶潮流?
    来一个!
    师雁行之前努力做下的“自苦糕”营销,效果逐渐发酵,终于在此时此刻彰显威力。
    自苦糕,那吃的就不是味儿!
    若只为满足口腹之欲,那就俗啦!
    文人雅客,吃着自苦糕,看着冷风摧残娇花嫩柳,再联系几身,一时触动心肠,何其风雅!
    达官显贵,今生吃苦不够,必须得再来点苦的,如此佛祖方知我诚心。
    尤其去各处庙宇、道观进香时,多有金莲自苦糕供奉,可见果然是佛爷、道爷们也认可了的。
    作为信众,自然要跟随!
    第202章 大结局!
    矿分大小, 小点的几十人、几百人就能干,大点的动辄要上千,再大的,几万乃至几十万矿工同时开工也非罕事。
    但如果不求一时暴富, 专注细水长流, 大矿也可徐徐图之慢慢开采, 如此不动声色,不引人注意。
    只等有经验的老师傅亲自看了, 定了性儿, 后面一系列流程才能展开。
    柴擒虎先去工部查了历代相关矿工名录,暗自记了几个退了的, 转头就打发心腹阿德等人按着地址摸过去请。
    给朝廷办事水极深, 现在有活儿干的, 未必就是最好的。
    而那些早早退了的,本事未必不好。
    下衙回家时, 师雁行还在忙店里的事,没回来。
    当资本和权力积累到一定程度后, 钱生钱就是非常水到渠成的事情,有时候甚至自己不动, 也会有人推着你动。
    别人会逼着你赚钱。
    现在师家好味都处于这个阶段,但凡放出风去要休息时, 广大食客们便会叫苦连天, 抱怨声四起。
    “就是冲着你们来的,怎么能说关就关?!”
    “我们这些外乡人,平时就指着这一口儿了……”
    “啧, 能赚银子还不好么?你家这许多伙计, 便是轮着休息也够用了, 熬一熬也就过去了,关什么!”
    更别说从五公县到沥州,再到京城近十家店面,近百个大小经销商挂靠的员工,一个初具雏形的北方镖局,至少上千张嘴,而这上千张嘴背后又可能养活着几万家眷……
    说得不好听一点,数万人的温饱,都在师雁行的一念之间。
    尤其五公县和沥州,前段时间又开了分店,如今的师家好味俨然成了当地招牌,每年纳税无数,又帮助好些百姓致富,便是官府也不会允许它轻易倒下。
    以至于师雁行看着日益增长的个人财富积累,竟有些乏味了。
    当你拥有很多钱,许多普通人看来非常艰难的问题就不再是问题。
    你可以毫无负担地享受一切。
    而当享受到达某个峰值,同样的刺激所带来的快乐就会急剧下跌。
    这也是为什么大部分富豪都热衷于作死。
    因为钱财对他们来说可能真的就是单纯的数字,普通的娱乐也真的寡淡无味。
    潜在宝石矿的横空出世,既可能是他们来日的后路,也是突然注入的一支强心剂。
    就连鱼阵都诧异道:“姐姐近来是遇到什么好事了么?瞧着精神格外好。”
    暮色四合时,师雁行终于回家,彼时借住在这里的孟晖正跟柴擒虎说话,见她回来,孟晖起身笑道:“我自去温书。”
    说罢,不顾师雁行的挽留,潇洒离去。
    柴擒虎笑了一回,与师雁行说些闲话,帮她卸了头上钗环,说起自己的安排。
    “……你我的人手大多有用,但凡矿大一些便捉襟见肘。基础矿工可以从当地雇佣,至于看管的人么,我寻思着雇佣一些退伍的老兵,训练有素,令行禁止,人品大多也信得过。”
    他手下有几十人,师雁行更多些,也不过一百来人,别说派出去海外,便是如今分散到各处铺面和城外山庄上,也有些不够用。
    这事儿师雁行也想过,只是有些担心。
    “你父亲手握兵权,你又身居要职,若再招募老兵,会不会有人扣个圈养私兵的名头?”
    谁知柴擒虎就笑了,“这才多少!况且咱们也不大张旗鼓的留在自家。”
    朝廷常年驻兵数十万,巅峰时甚至过百万之巨,每年因伤病、老迈等各种缘由退下来的不计其数。
    难不成还有人见天盯着这些人去了哪儿,被谁招募了?
    能活着退下来的老兵拿不到多少安抚银子,坐吃山空就是等死,总得另谋出路。这些人除了打仗、杀人之外,大多没什么本事,好些的去当镖师或护院、保镖,差些的卖苦力,比如随船出海。
    上过战场的人见过血,根本适应不了正常生活。
    去海外,人少,自成系统,重复的工作简单不需思考,也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像极了曾经的练兵打仗,反而更适合他们。
    远的不说,就说出海的海船吧,小点的也有两千料,至少需要二三百水手,大些三五千料的加上各处打杂,甚至要上千人!
    若朝廷真要计较,岂非个个都有屯兵谋反的嫌疑?
    若实施国文,忙都要忙死了,朝廷官员再多一倍也不够使的。
    只要没有正经嫌疑,朝廷根本懒得管!
    让这些人有点事做,消磨精力最好。
    省得一个个作战经验丰富,又穷狠了,逼到那份儿上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听到后面,师雁行自己都笑了。
    是了,她还是太过想当然。
    别说几十几百人,就算几千人,分散到各处店铺、庄园和海船上,就如泥牛入海,什么也不算了。
    若想更谨慎,大可以用崔瀚的名义,拉一条海外出海船队出来挡风,外人等闲也想不到他们身上。
    却说阿德等人分头找到名单上的人,只说有位大海商想请他们去海外探查,有直接不信的,有半信半疑的,也有穷困潦倒,只要不杀人,什么都敢干的。
    其中有个极有经验极有本事的老旷工,姓彭,颇擅长找矿脉,因无意间开罪了矿上的管事,竟被故意苛待,导致后面压坏一只手。
    出事后,彭老心灰意冷,找机会辞了工回老家,也不许子孙帮朝廷干活,只在家务农,日子十分清贫。
    如今听说有出海赚钱的机会,想着若能赶在临死前为儿孙赚一笔大的,这辈子也不亏,便咬咬牙,也就应了。
    待到入秋,渐渐起了西北风,正好海船可顺流南下,阿德亲自带着彭老等人去长江入海口与鸟枪换炮的崔浩汇合。
    又见了随行的师雁行手下一干二十人,俱都是身材高大健壮,武艺和水性一般过人的女郎,身上背着弓箭,腰间挎着刀,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十分训练有素模样。
    原本崔瀚和水手们还碍于“女人不能出海”的陋俗,有些个不痛快,不大配合,个别嘴里还不干不净的。
    结果带头的张娘子便冷笑道:“我观出海的船员之中,多有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者,更不乏手上沾血的逃犯,那起子伤天害理的亡命之徒都不怕,反倒怕起女人来?
    且每每靠岸,又都上去嫖,置家中妻儿于不顾,若女人果然有这般大的能耐,一早冲到船上,叫那起子杂碎俱都死无葬身之地!还轮得到你们在此叫嚣?”
    此时出海全靠风力和人力,一来一回少说半年几个月,年轻精壮男人们多耐不住寂寞,几乎没有干净的。
    有良心的,剩一点积蓄留给家里,就算是好男人了。
    更有被外头繁花似锦迷了眼的,被人拉入赌局,非但没能挣下家业,反而背上一腚饥荒……
    众人便都有些心虚,有嘴硬的,都被张娘子等人骂回来。
    有恼羞成怒想动手的,都被张娘子等人按在地上打,鼻血流得比眼泪还长。
    张娘子往地上狠狠啐了口,一脚踩着方才带头动手那船员,叉着腰嗤笑道:“这船是我们掌柜的买的,你们的工钱也是我们掌柜的掏的,如今竟也有脸想东想西?呸!少做美梦了!
    一句话,爱干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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