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节修长,能从膝盖骨的上方直接裹住她的腿弯,因为肌肤白净,那皮肤下几条青色的血管都看得清晰,只要用上力,上头的青筋微隆起,就好似一条蜿蜒的小河。
    余清窈看着他的手,忍不住想起昨夜,他能轻而易举地握住她的腿儿。
    即便对她的手而言是十分难办到的事,在李策的大手里都不算什么事……
    “怎么了?”李策见她两眼出神,不住地抿唇,便在她膝上揉了揉,关心道:“还疼?”
    余清窈摇摇头,脸色红润,眼睫也垂了下来,就怕被他看穿自己在想什么。
    膝盖还是其次的,主要还是腿扯的难受,尤其是搭在他肩上时,腰背都无处着力,只能空悬着,一个时辰下来余清窈都怀疑自己的身高是不是都给抻长了几寸。
    在余清窈胡思乱想之际,李策不动声色帮她把衣裳一件件穿好。
    虽然秦州在北地,但是如今正值仲夏。随着太阳升高,气温逐渐攀升,余清窈的夏衣多为纱料,轻软的烟云纱透气又凉快,还十分容易衬出余清窈的肤色。
    “我去叫知蓝春桃进来陪你。”李策自己是早已经收拾好了,一般这个时辰他都已经开始处理要事了,但是昨天情况特殊,他也给自己放宽松了一日,没有那么紧赶着要离开。
    余清窈头发垂在身侧,柔白细腻的小脸仰起,红唇微张着一丝缝隙,就好似欲言又止。
    李策抬起她的下颚,俯身在她丰盈水润的唇上吻了下,“可以么?”
    余清窈乖乖点头,“好,殿下你去忙吧。”
    自打昨日来到竹楼,余清窈还一直没有出过这间屋子,知蓝、春桃的面都没见着。
    她们两个一定也有很多话要跟她讲。
    李策出门后,余清窈就坐在铜镜前梳着长发,没过多久春桃和知蓝叽叽喳喳的声音就随着嘎吱叫的楼梯传了进来。
    “王妃!”春桃推门而入,欢天喜地道:“您可算醒了,我弟弟阿宗还问了我几次,想要亲自来给您谢恩。”
    “谢恩?”余清窈侧过身来,奇怪问道。
    知蓝自然而然地走上前,接过她手里的牛角梳,梳理起她的长发,眼圈红红地道:“殿下想将韩公子送到将军营下去,给他先调了军籍,就不用担心再受龙骧军牵连。”
    余清窈听见知蓝在后面边说话边抽起了鼻子,就知道她这两日定然为自己悬心吊胆,担心不已,她仰起头,安慰道:“好知蓝,我已经没事了,快别哭了。
    知蓝哽咽道:“嗯……不哭了。”
    春桃也意识到自己因为弟弟的事太过高兴,都忘记了王妃是刚刚死里逃生的人,一定吃了不少苦,连忙举起手里的提盒道:“这几日王妃受苦了,我听阿宗说,山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吃,一定是经常没吃饱肚子,只怕已经伤及肠胃,先吃些清淡的,我特意向人学来的药膳,里面还有新鲜的淮山,王妃快来尝尝。“
    余清窈笑了笑,让她先放在桌子上,先问起了韩立宗的事。
    春桃一讲到弟弟就滔滔不绝,有说不完的事,期间更是再三向余清窈致谢。
    “这都是殿下考虑周全,我没有做什么……”余清窈不好意思承这个恩情。
    就算会考虑,但她也还没来得及想。
    可殿下却早在她之前,就把所有她可能会在意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不让她有烦忧的机会。
    虽然李策不会经常把甜言蜜语挂在嘴边,可是他为她考虑的、为她做的,总是让她心里甜甜的,比饮了蜜还管用。
    一想到李策,余清窈就忍不住扬起唇角。
    “奴婢上回见到明威将军龙行虎步、威风凛凛,十分敬佩,阿宗能到将军麾下效力,一定能够进步更多。”春桃感激道。
    余清窈回过神,怕被春桃发现自己的笑,就马上接话道:“我阿耶赏罚分明,与同袍属下都是肝胆相照,韩公子不用担心会受到不公的对待。”
    韩立宗在山上对她相助不少,更何况他也是被龙骧军叛乱无辜牵连之人,于公于私她也希望他能有个好的结局。
    梳妆完毕后,余清窈把春桃准备的药膳一扫而空,吃了一个饱,稍坐了片刻,就被春桃邀着下楼去赏花。
    昨夜余清窈就闻到了一股甜丝丝的香气,起初她还以为是春桃或者知蓝又往她身上抹了香膏,或者是殿下身上熏了新的香,可直到两人赤条条的,她才发现都不是,那香味是从窗外飘进来的。
    这间竹楼是外廊的结构,而他们两的屋子正好在廊子的尽头,左右并没有屋子挨着,让余清窈对昨夜动静被人听到的担忧小了不少。
    其实不用下楼,只是出了房门,她的目光已经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了去。
    她还从未见过开得如此茂盛的紫藤花丛,犹如一条巨大紫色瀑布,深深浅浅的紫色,好似那些翻涌的水花,风一吹,所有的紫藤花都在摇晃,瀑布就像是真的流淌了起来。
    余清窈扶着青翠色的竹竿,惊叹地都合不拢嘴。
    “这实在太美了。”
    “殿下就知道王妃会喜欢这里,特意选了此地。”知蓝抹了抹眼角,擦掉了眼泪,为余清窈再次感到高兴。
    秦王殿下如此贴心爱护,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好郎婿。
    余清窈的心李再次泛起了涟漪,喜滋滋道:“是殿下为我特意选的地方?”
    她真的好喜欢。
    五日后,金陵城。
    一队腰挂着鹤羽的驿夫大汗如雨地到达金陵城,挥鞭急行,丝毫没有减速躲避行人的意思。
    沿途的百姓被那疾驰的马吓了一大跳,只能抱头鼠窜,纷纷避让。
    有人被弄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就对着扬尘而去的骑队破开大骂:“哪来的混账东西,把小爷我新裁的衣裳都弄脏了!你、你赶着五谷轮回去啊!——”
    旁边有眼尖的人连忙拽住他,让他别瞎嚷嚷,仔细自己的脑袋。
    “……你刚刚没瞧见,他们腰间挂的可是日行八百里的加急信物,沿途驿站都要不顾一切代价配合,可见这是顶顶重要之事,不是你我可以置喙的!”
    “那、那也不用这样急啊!”男子到底不敢真的较真,匆匆说了一句,挤入人群,都没有‘追究’这八百里加急的东西究竟送去了哪里。
    唯有那些好奇的小儿追了一会,发现那些驿夫去往的方向正是楚王府。
    嚯!原来是楚王府,难怪能用的上八百里加急的特权。
    要知如今楚王在金陵城意满志得,无不都在夸他有贤王之风,朝野上下对他赞誉的话就像是雪花一样飘了出来。
    生活在市井里的百姓哪懂这些,不过都喜欢人云亦云,传着传着,竟都觉得若是楚王能当上太子,那也是极好的。
    毕竟国不可一日无主,早日定下储君也利于江山社稷的安定。
    驿夫们不敢进府讨茶水喝,只在侧门外面大手擦着脑袋上的汗,交完了东西就拱起手要告辞。
    楚王府的门房现在也是大家巴结的对象,哪有闲情理会几个卑贱驿夫的去留,扔了几个铜板打赏,就匆匆端了东西去交给管家。
    此物是一个四方密封的盒子,上面用蜡封住,入手就沉甸甸的,两用力抱着才不至于脱手。
    盒子上面还夹着一封信,楚王亲启四个字样十分显眼,管家不好自己私自打开,一直等到楚王从外回来才捧了过来。
    “这封信与盒子都是从秦州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是藩台季大人的字迹,想必是季大人特意送了些时令鲜品……”
    蜡封盒子通常都是用来保存易腐、易烂的鲜物,并不少见,只是秦州离着金陵城远,最多会进贡干货、器具珍宝之类的,甚少会上贡鲜物。
    更何况夏日炎热,再快的马、再好的储存条件,也赶不上东西腐烂的速度。
    “八百里加急?”楚王皱了皱眉头,不满道:“他当本王是杨贵妃,也要他千里迢迢送妃子笑?”
    还如此大张旗鼓地送来金陵城,仿佛就怕别人不知道他赶着溜须拍马一般。
    管家唯唯诺诺点头,跟着一块大骂这季大人不会办事。
    李睿本就心烦,已经好几日没有收到来自秦州的消息,也不知道那件事办得怎样了,偏偏还遇到季子涛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更加不耐道:“得了,打开看看,什么东西值得他这么神秘。”
    管家连忙对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拿着裁蜡刀沿着蜡封的凹处,慢慢切开。
    随着蜡层脱落,密实的盒子微撬开了一条缝,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冲了出来,靠的最近的小厮连忙捂住嘴,险些直接呕出来。
    管家也憋着气,惊慌而不解道:“什、什么东西这般臭!”
    就是徽州的臭桂鱼也没有这样恶臭难闻!
    李睿紧锁着眉心,虽然也觉得这味道腥臭刺鼻,但却没有像管家和小厮那样失态。
    毕竟他是上过战场的人,就连腐烂的尸体都见过不少……
    尸体?
    李睿蓦然一惊。
    应峥一直保持着每日一封信往回传递消息,飞鸽穿书从秦州到金陵也就约摸四、五日的时间,可他已经有好几日没有收到书信。
    也就说明,在六日前,应峥就再没有往回传过信。
    一旁的管家被这味熏得不停干呕,气急败坏。
    这个秦州藩台大张旗鼓又神秘兮兮送来的东西竟然如此不堪,光是味道都让人受不了,只怕是保存不当,已经腐坏了,他正要挥手让小厮把此物赶紧扔出去,李睿却忽然站了起来。
    “把盒子打开!”
    管家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显然已经坏得不能吃的东西,楚王还要瞧?
    “可是……”他犹豫道,心里很不愿意。
    李睿怒喝一声:“本王让你打开!”
    管家吓得一个哆嗦,险些腿软直接摔倒在地上,趔趄几步,朝着小厮挥手,急忙道:“快、快打开。”
    自己也顾不上这作呕的气味,跑过去帮忙一起快点打开盒子。
    “呕——”
    盒子一掀开,管家这下是真的没忍住,扭头就吐了出来。
    小厮顿时腿软如泥,一下瘫倒在地上,惊恐万分道:“头、头、头……”
    李睿大步走上前,往盒子里一看。
    应峥血迹斑斑的脑袋正孤零零地搁在里面,乌糟腥秽,惨不忍睹。
    额头上的青筋不断跳动,李睿将牙咬得紧紧的,整张脸既愤怒又扭曲,几乎盒子里的应峥一般狰狞无二。
    管家趴在地上,直不起身,呕得面无人色。
    李睿扭身走回到桌子边,一把抓起刚刚随手扔到边上的信,刺啦一下撕开封口,只见里面还夹着一封信,上面熟悉的字迹让他瞬间又瞋目切齿,眦裂发指。
    李策的字嚣张地像是在寒风里狂舞的树杈,恨不得戳烂他的心肝肺。
    他先撕开李策的信,只见上面只写了一行字——‘犯我者,必诛。’
    既冷漠又无情,好似自己还是那朝野侧目、说一不二的东宫储君!
    他把李策的信狠狠揉成一团,扔到一边,又去看那季藩台的信。
    可怜弱小的季大人迫于‘太子’淫威,声泪俱下地写下了这封信。
    言明自己是被迫为虎作伥,才送来人头‘恐吓’楚王殿下的。
    说到‘太子’殿下的属官以势压人,他不得不从,当真是委屈又无力。
    洋洋洒洒、笔酣墨饱就写满了两页纸,道出一些他不知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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