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能挡住,岳殊呢?
    客栈住客和伙计都安静等待,外头的探子们蠢蠢欲动,地图上绿色光点跳来跳去。
    陆见微凭栏而立,并未及时回应宋闲。
    她正清点账户余额。
    轮椅富豪贡献三万两, 千里楼昨夜带来八万两, 但其中七千两是买药的钱, 多余的三千两是赔礼,二者皆入陆见微私账,还剩七万两。
    一些小额的收入暂时忽略不计,公账总计十万两。
    十万两可以将防御道具从六级升到七级,如此一来,余额剩得不多,不一定能撑得住六级高手频繁攻击。
    升级攻击道具倒是绰绰有余。
    她的个人账户,通过卖药、收礼等途径,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二万多两余额了。
    距离买得起穿越道具还很遥远,她却已经相当满足了。
    二万两银,若按一文钱等比现代一块钱算,她也算是有两千万存款了,更何况启朝一文钱的购买力要超过现代一块钱的购买力。
    她已成功跻身富婆行列。
    陆见微沉浸在暴富的喜悦中,竟忘了门外还有人。
    她不回应,客栈内其余人自然也不会回应。
    宋闲在院外等了半晌,不见客栈开门,亦未听见客栈回应,脸面挂不住,却不得不强忍怒意,再次开口。
    “闲云山庄宋闲,特来拜会。”
    陆见微的喜悦被打断,心中不爽,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闲云山庄参与夜袭,本店概不接待。”
    宋闲:“……”
    昨夜千里楼蓝铃携男宠入住,不消片刻便递出七十份解药,怎么到他这儿就不给进了?
    “陆掌柜,你嘴上说着概不接待,店内却有两个闲云山庄的弟子,奴家着实想不明白。”蓝铃踏出房门,娇笑着倚在栏杆旁,薄纱随风而动。
    陆见微回道:“他二人在夜袭之前入住,只要付了钱,本店没有驱赶的理由。”
    “若是他二人与宋老头里应外合,盗取藏宝图该如何是好?”蓝铃手指圈着发丝,声音又软又粘,“奴家也想要藏宝图呢。”
    此事众人心知肚明,夜袭之后进客栈的,哪个不是为了藏宝图?
    只是大多数人顾及面子,不会宣之于口,哪会像蓝铃这般大喇喇地昭告天下?
    宋闲:???
    老头子在说谁?!
    陆见微轻笑:“我说过,想要藏宝图各凭本事,但请遵循客栈的规矩,若有人不遵规矩,只能请他离开。”
    “什么规矩呀?”蓝铃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
    陆见微:“厅门外的公示牌写得很清楚,客栈内不允许斗殴。”
    “斗殴是指?”
    “任何形式的攻击行为,包括切磋在内。”
    蓝铃美目流转:“攻击行为的标准是什么?有人受到身体上的伤害?”
    陆见微注视着她的眼睛,“身体和精神上的,都在攻击范畴。”
    别想跟她玩文字游戏。
    蓝铃捂嘴偷笑,腕铃随之发出悦耳响动。
    “奴家会乖乖的,不会坏了客栈规矩,陆掌柜不要这么凶嘛。”
    两人一问一答,完全忽略了院外来客。
    宋闲深吸一口气,胸腔憋得要炸了,浑厚的嗓音因为怒意变得低哑。
    “陆掌柜,为何还不开门?”
    陆见微黛眉轻扬:“你是听不懂人话?”
    “就是,”蓝铃在旁帮腔,“上门拜会却一点诚意都没有,凭什么让陆掌柜开门?奴家昨夜来,可是赔了好大一份厚礼呢。”
    宋闲:“……”
    他带了钱啊,可不让进去怎么给?
    “陆掌柜,庄里几个不懂事的冒犯了你,宋某已经惩罚了他们,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能不能放过他们,让他们重归正途?”
    陆见微神色微冷:“正途?走的本就是歪道,何来的正途?”
    “陆掌柜……”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陆见微打断他的话,“你是来赎人的,还是来找藏宝图的?”
    客栈内外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兴奋等待宋闲的回答。
    若答前者,说不定只能留下钱财,连客栈都进不去;若答后者,闲云山庄的名声将毁于一旦。
    江湖上任何一个势力都可以来找藏宝图,唯独闲云山庄不行。
    宋闲会怎么选?
    二楼客房,陶杨紧握双拳,死死盯着院门方向。他已有所感,但还是怀着最后一丝期待。
    魏柳目光淡漠,对宋闲的良心早就不抱有希望。
    厅堂内,岳殊看向张伯,眼里俱是失望。
    他爹一辈子就这一个朋友,却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两人都在庆幸,庆幸他们遇难后为免连累宋闲,没有向闲云山庄求助。
    院外静默须臾,传来宋闲低缓的叹息。
    “小殊贤侄,张管家,岳兄逝去后,我一直在寻找你们的踪迹,想为你们提供庇护,并找出凶手为岳兄报仇,山庄两个弟子提前入住客栈,就是我竭力寻找你们的证明。”
    众人:这是开始打感情牌了?
    岳殊张口欲言,却被张伯拦住。
    宋闲继续道:“岳兄无辜惨死,我同样悲愤非常。我来这儿,就是为了接你们回归山庄,等报了仇,贤侄就是白鹤山庄的新庄主。贤侄,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你岳家的产业无人接管,就此消失?”
    “别废话,赎人还是藏宝图?”陆见微懒得听他恶心人。
    宋闲:“……陆掌柜,你总不能拘着小殊当一辈子客栈伙计吧?他可是白鹤山庄的少庄主。”
    “我就愿意在客栈当伙计!”岳殊忍不住大喊,“掌柜的收留我和张伯,救了我的命,我要一辈子留在客栈!”
    他才不会让坏人污蔑掌柜的!
    陆见微唇角微翘,不算白养。
    她悠悠道:“宋老头,你不想交钱赎人早说,磨蹭这么久,不就是舍不得钱财?还是千里楼大气,八万两眼都不眨。”
    “陆掌柜夸得奴家都不好意思了。”蓝铃娇声笑道,“宋老头,承认不想救庄中弟子有那么难吗?”
    宋闲:他才五十岁!
    对六级武师来说,五十岁正值壮年,远远称不上老头。
    “你到底赎不赎人?磨磨叽叽的,吵得人烦死了。”金破霄出言嘲讽,“也不知先前的贤名是怎么传出来的,闲云山庄的弟子可真惨。”
    众人:“……”
    陶杨指甲戳破掌心。
    在山庄时,庄主是所有人的天,他们敬佩他,尊崇他,甚至视他为父。
    可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的师父就像个令人耻笑的小丑,彻底打碎他心目中的伟岸形象。
    他曾被浮云蔽目,眼前之事,仿佛一只手拨开云雾,瞬间清明了然。
    “宋某——”
    “黑风堡柴昆,特来拜会陆掌柜。”一人骑马急至院外,打断宋闲,“堡中弟子多有得罪,堡主特命我携重礼登门,一为赎救堡中弟子,二为向陆掌柜赔礼道歉,望陆掌柜海涵。”
    前后对比,尤为惨烈。
    黑风堡的两位少爷被客栈如此羞辱,堡主都能忍了这口气,诚意满满地来赔罪。
    宋闲呢?
    遮遮掩掩,毫无侠士风范。
    厅堂内,张伯给岳殊、薛关河介绍:“柴昆是黑风堡三长老,脾气最为温和,是以经常被派出处理对外事宜。”
    陆见微听闻,心里便有数了。
    “柴长老客气了。关河,你去清点赎金。”
    黑风堡派出六十弟子夜袭,一人一千两,解药一百两,共计六万六千两;黑厚二百一十斤,一斤一百两,赎金二万一千两,黑重二万两,共计四万一千两。
    薛关河应声打开院门,接过柴昆递来的木匣。
    匣中一沓银票,共11万两,多出的四千两是赔礼。
    “掌柜的,十一万。”薛关河喊了一声。
    众人惊呼,黑风堡果然财大气粗,出手就是十一万两。
    柴昆心在滴血,若非两位少堡主冲动偷袭客栈,他们也不至于多花四万多两。
    陆见微满意点头:“张伯,放两位黑公子下来。”
    张伯飞身而上,解开黑厚黑重,毫不留情地抛掷院墙外,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听得人头皮发麻。
    陆见微好心提醒:“两位黑公子服用了本店特制的软筋散,是否需要解药?一颗一百两。”
    柴昆本不想要,软筋散而已,堡中定有解药,但思及那无法解除的压制内力的药,谨慎道:“有劳陆掌柜。”
    遂又掏出二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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