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问渠把手机扔到茶几上,抱着黄总继续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他有点儿困了,但不太想动弹,从这里走到卧室,路途有些遥远。
    不过电视里演的是什么,他并不知道,只是开着电视听个响而已,脑子里一直转着那套没烧好的瓶子,时不时还会穿插着方驰的笑容。
    他本来觉得方驰去上学对他不会有什么影响,现在这状态他还挺意外的。
    心里有点儿发空。
    手机在茶几上响了,他眯缝着眼看了看,是孙嘉月。
    打了个呵欠之后他往沙发上一倒,闭上了眼睛,也没接电话。
    孙嘉月一般没事儿不会找他,但他现在不想接电话,也不想费脑子,方驰这一走,他感觉就跟自己养的狗丢了似的,有点儿提不起劲来。
    第69章
    军训正式开始了,方驰站在队伍里,听着领导讲话,一个接一个,他都没分清谁是谁,就想着刚手机在裤兜里震了一下。
    应该是孙问渠,但大家都站得笔直的目视前方,他这会儿要拿出手机来有点儿太引人注目。
    其实孙问渠也没什么正事儿,无非就是说声起床啦,黄总怎么怎么样之类的,但他就是觉得不看就想得慌。
    好容易讲完了,分系分班排队的时候,方驰才掏出手机。
    你亮子叔叔烧裂我四个瓶子!我不想活了。
    方驰对着屏幕笑了好半天。
    揍他!
    不想动。军训了没?
    马上开始了。
    那去吧,训完了再说。
    第一天的军训没有什么新意,他们的教官姓张,黑壮,严肃,自我介绍完了之后手一挥:“先跑两公里!活动一下!”
    “两公里?活动一下?”有人吃惊地说了一句。
    “活动不开吗?”张教官听到了,“活动不开的可以跑五公里!”
    大家顿时没了声音,开始一个跟一个地跑了出去。
    方驰没什么感觉,跑十公里他也无所谓,不过他们这个专业好像体力好的不多,跑完两公里挺多人都喘得不轻。
    张教官让原地休息了两分钟就开始了队列训练。
    方驰不觉得累,一点儿也不累,就是无聊。
    立正!稍息!向右看齐!
    这些内容跟初中高中的军训没什么区别,不无聊的笑点都集中在前后左右不分的那些人身上。
    每次转身都有面对面的人,然后你瞪着我我瞪着你,都坚信是对方转错了,最后在视线对战中败下阵来的人会转向相反的方向,有时会再次跟另一个人面对面,引发一场怎么也控制不住的狂笑。
    原地转了无数次的圈之后,队伍里终于没有了笑声,张教官一挥手:“休息五分钟!”
    大家都没走远,就原地找个地方坐下开始聊天,算是开始熟悉自己的同学。
    方驰认脸还成,他经常要带队去郊外,得很快地对自己队伍里的人都长什么样子有个大概的认识。
    但现在大家一样的衣服,男生还全被要求剪了头发,除了个别长得特别有特色的,别的看上都差不多。
    说到发型,方驰很庆幸自己头发一直理得短,那些头发长的,都得上学校门口理发店,进去什么也不用多说,就三个字,军训头,理发师马上就能给剃出来,要不是所有被剃的都这德性,得当场哭出来。
    当然,这也得看脸,如果是孙问渠……还是能看的。
    九月的天气很干燥,虽然学校的操场绿化做得不错,打扫得也很干净,但那么多人同时走来转去的,军训完一天,方驰还是觉得自己鼻孔里都是灰。
    格外怀念乡都能看得出透明来的空气,军训一结束,他第一件事就是掏电话给张叔打了过去,让他拿了手机给爷爷。
    爷爷跟他聊了一会儿,告诉他小子进山的时候被划破了爪子,口子不深,但它已经装娇弱装了两天了。
    “我给它包了一下,今天都结痂了,还瘸着走呢,”爷爷笑着说,“还挑食,没搁肉的面条都不吃。”
    “心眼儿都用这上头了。”方驰嘿嘿笑着。
    “你在学校挺好的吧?”爷爷问,“都习惯吗?吃的合你口味吗?”
    “挺好的,放心吧,吃的跟我们差不多,”方驰说,“不过我还没吃过食堂,一会儿跟同学去尝尝看。”
    “要想吃什么你就说,我让你张叔帮着给寄过去。”爷爷说。
    “没事儿,还半个月就放假了,我就回去了。”方驰一想到国庆节就感觉充满了力量。
    这力量让他回了宿舍直接抢在李铮前头进了浴室。
    “方驰,”李铮在外头敲门,“你这种行为是要受到谴责的!我裤子都脱了!”
    “我现在也脱了。”方驰脱掉裤子在浴室里笑着说。
    “我决定全脱了站在浴室门口迎接你。”李铮说。
    “等等,”张君毅在外面说了一句,“我找个登记本,一会儿收费……也不知道你这种排骨身材有没有人看……”
    “君君!”李铮喊了一声,“你麻麻没说错,你今天就要被我揍得抬出学校!”
    宿舍里闹成一团,方驰笑着拧开了水冲着。
    水冲到身上时他才感觉自己身上脸上的灰被冲开了,这种无聊的,裹着灰的日子还有半个月,想想都觉得无奈。
    如果孙问渠在就好了。
    孙问渠跟他一个宿舍,他回来就能看到这人靠在椅子里仰着头,腿搭桌上的样子了。
    方驰冲墙嘿嘿笑了两声。
    “不去,”孙问渠靠在椅子里,腿搭在工作台上,“孙遥叫我吃饭没有好事,我不去。”
    “哎,人可没说请你吃,”孙嘉月说,“她说的是,请我吃,然后让我带上你,不要告诉你她在。”
    “你已经告诉我了。”孙问渠仰了仰头,看着用长长短短的黑色麻绳挂在屋顶的一堆瓶瓶罐罐。
    “我跟你说啊,”孙嘉月提高声音,“你们这些破事儿我根本不想管,大姐跟我说好几回我实在没办法才找你的,先把底儿透给你是二姐对你仗义……”
    “知道了知道了,你最仗义,”孙问渠笑笑,“我去,那你再给我透点儿底,她叫我去是想干嘛?”
    “谁知道呢,她没说,”孙嘉月说,“她那人你知道的,跟爸一样,有什么话不到关键时候一个字儿也不会说。”
    “那你不能提前走,”孙问渠叹了口气,“我不想跟她单独吃饭。”
    “我家缺一个大瓶子,我想用来插点儿茅草什么的,估计得一米以上。”孙嘉月说。
    孙问渠笑了起来:“上亮子这来拿,你来拿,他得跪地上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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