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军具体要办什么手续,准备哪些资料,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苏婷迟疑说道,原身的随军手续是贺东川办的,她自己都糊里糊涂。
    见李桂芳面露失望,苏婷顿了顿说:“不过最主要的资料应该是结婚证和户口本,你如果想知道,晚上老贺回来我问问他,至于麻不麻烦,我觉得应该是不麻烦的,我那时候随军,好像不到一星期,手续就办妥了。”
    李桂芳眼睛一亮,又有些迟疑问:“真这么快?我们结婚那会,申请好像两三个月才批下来。”
    “结婚和随军怎么能一样,结婚申请交上去之前,你的个人信息对部队来说是空白的,他们要安排人到你们当地查,一来一回都要花费不少时间,速度当然不会太快。”苏婷笑着解释,“办随军手续时,你已经是军嫂了,需要审核的只是证件资料齐不齐全,符不符合随军资格,一个星期时间,够走流程了。”
    “这样。”李桂芳若有所思。
    “应该是这样,”苏婷想了想,又道,“如果你比较着急,待会可以去军属安置办问问情况,她们是专门管军嫂落户口的,应该对随军手续比较了解。”
    李桂芳问:“军属安置办在那?”
    “大院门口不有一块空地吗,一边有两个秋千,是孩子们玩耍的地方,另一边是一栋两层的红砖瓦房,军属安置办就在砖瓦房里,在二楼,你过去找人一问就知道了。”
    “成,那我待会过去问问。”
    至此,李桂芳心里才算是有了底,冲苏婷感激道:“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有你,这些事我真的……两眼一抹黑。”
    苏婷摆手道:“这有什么,等你手续办下来,咱们以后也算邻居了。”
    李桂芳脸上露出笑容:“诶,我也盼着咱们以后能当邻居。”
    因为有了计划,李桂芳心情放松不少,也有心思跟苏婷说闲话了,看了慢慢好一会说:“这孩子长得真好,她叫什么名字?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女孩,小名叫慢慢,大名还没取好。”
    说起取名这事,苏婷真是服了贺东川,他这人平时看着也挺果断的,但就是在闺女取名这件事上,迟迟拿不定主意,甚至连备选项都没确定。
    他自己磨叽就算了,还特别挑剔,贺父得知孙女出生当天,就翻字典选了几个名字,让他做选择。
    结果贺东川拿到贺父提供的名字后,这个名字嫌弃不好听,那个名字嫌弃太柔顺,什么柔啊婉啊,统统被他直接划掉。
    过后他还跟苏婷吐槽,说他爸怎么说都是个进步人士,怎么在给孙女取名上这么守旧,不是柔就是婉的,他一点都不希望自己闺女以后性格柔柔顺顺。
    虽然苏婷也不希望女儿性格太柔弱,但她觉得贺东川因此断定贺父思想守旧,挑刺意味颇浓,事实上,很多人取名字时根本不会想那么多,只要好听就行了。
    像她爸给她取名叫婷,也不是因为觉得他闺女长得最好看,而是她出生时正流行给孩子取婷、媛、慧之类的名字,她爸只是从中取了个比较喜欢的。
    这也导致苏婷读书期间,一个班里出现过五个婷的盛况,所以她读初中的时候,一度想改名,她觉得自己的名字太普通了。
    但过了那个阶段,她又觉得这名字还好,至少她的姓还算特别,重名率并不高。
    苏婷觉得,可能贺父跟她爸是一类人,在这方面比较糙,而贺东川则比较在意孩子的名字,所以挑来选去总觉得不合适。
    苏婷想,随他吧,反正她给闺女取了小名,叫到上户口都没关系。
    李桂芳问:“哪个man字?”
    “快慢的慢。”
    “慢慢。”李桂芳恍然,笑道,“这名字挺特别。”
    “因为我生她的时候,提前一星期住进了医院,结果到时间她一直没动静,有天我想这孩子也来得也太慢了,她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就给她取了这个小名,结果你猜怎么着?”
    李桂芳捧场地问:“后来怎么了?”
    “当天晚上,我就发动了。”苏婷低头看着闺女,唇角笑意温柔。
    李桂芳笑道:“说明这孩子跟这名字有缘。”
    “是啊,所以这名字就定了下来。”
    ……
    李桂芳离开前,说隔天来找苏婷说话,但第二天她没有上门,直到三天后,她才从余小芳口中听说她的消息。
    “听说是为了随军的事,两人吵得可凶了,小周在楼下都听到了声音。”
    小周是在招待所工作的军嫂,晚上值班时听到李桂芳夫妻吵架,隔天就跟大院里的军嫂说了起来。
    大院生活也就这样,有工作的军嫂还好,工作加上家庭,能占据她们一天中绝大多数时间。那些没工作的军嫂做完家务活,也只能凑一起说说八卦打发时间。
    而招待所人来人往,是很容易发生新鲜事的地点,那些来探亲的军人家属,也常常会成为大家的谈资。
    更不用说李桂芳夫妻是为了随军的事吵架,这简直是爆点新闻,消息可不就跟长翅膀一样,飞速传遍家属院了嘛。
    和大院里绝大多数军嫂一样,余小芳并不认识李桂芳,但这不妨碍她把这事说得绘声绘色:“好像是齐副营长媳妇打定主意要来随军,但齐副营长不乐意,说她来随军了,家里怎么办?不过我听小周说,齐副营长爹妈好像都没了,家里好像也没什么人了。”
    说到最后,余小芳刻意放轻了声音,眼神里满是意味深长。
    苏婷跟李桂芳虽然认识,但并不清楚她家里的情况,不过她觉得说人父母没了是大事,小周不至于瞎说。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家里没人,又够资格随军,齐副营长干嘛不想让李桂芳来?
    苏婷能想到的道理,余小芳都能想通,所以等了片刻后,她继续说起齐胜刚这个人:“但我听人说,齐副营长平时好像也不怎么出营,也就隔三差五去市里给家里寄封信,有些时候,信都是让人带到市里的。”
    平川岛上没有女兵,也没有文工团驻扎,军营里全是大老爷们,齐胜刚不怎么出军营,换句话来说就是他身上没有情况,生活作风正派。
    所以余小芳很想不通:“你说这齐副营长也真是,他又不是没到级别,家里又没什么负担,媳妇想随军就让她来呗,吵成这样,你说他图什么啊?”
    苏婷摇头:“答案估计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那倒也是,”余小芳叹气,“不过你说,这齐副营长媳妇能留下随军吗?”
    苏婷想起上次李桂芳来时说的那些话,猜测道:“能吧。”
    余小芳跟苏婷持相反意见:“齐副营长那么不乐意,这事我看悬。”
    ……
    因为对李桂芳印象很好,所以苏婷心里很盼着她能如愿,当天晚上贺东川回到家,她就说起了这件事,问:“你觉得她能留下来吗?”
    贺东川思索片刻说:“得看她能不能狠下心。”
    “怎么说?”
    “如果齐家两老真去世了,她又能狠得下心,可以去找齐胜刚领导哭,甚至找部队解决这件事,只要齐胜刚在乎前途,不可能不妥协。”
    随军这事,说起来只是个人私事,部队其实不太好插手。
    但齐家情况特殊,齐胜刚爹妈都去世了,李桂芳在老家没有长辈需要伺候,本人又有随军意愿,如果闹大后他仍坚持让李桂芳留在老家,未免显得态冷漠,好似他对妻儿毫无感情。
    这势必会影响到他领导对他的评价,部队晋升除了个人能力,还会考虑个人思想品德上的问题,他真这么做,人品上就有了瑕疵。
    如果他不想因为家事影响前途,就只能松口,选择妥协。
    只是走到这一步,他们夫妻之间必然会产生隔阂,所以贺东川才说得她能狠得下心。
    苏婷问:“如果狠不下心呢?”
    “狠不下心就口头威胁,如果前途是齐胜刚的软肋,也能让他妥协,但如果他够狠,容易打草惊蛇。”贺东川说道。
    “打草惊蛇会怎么样?”
    “这就要看他有多不想让李桂芳来随军,又有多能狠得下心了。”
    苏婷顺着问:“那如果他非常不想让李桂芳来随军,又很能狠得下心呢,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先用资料已经交上去稳住李桂芳,再以家里东西没收拾为借口,让李桂芳带着孩子回老家,收买大队干部,让他们别给开介绍信,就能把她困在老家……”贺东川说着觉得苏婷表情不太对,“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苏婷一脸凝重道:“我就是突然觉得,你们男人好可怕~”
    贺东川:“用你们是不是不太合适?是齐胜刚不想让李桂芳来随军,我从来没想过不让你来随军。”
    “话虽然是这样,”苏婷故意挑刺,慢慢悠悠说道,“但能想到这些,贺同志,你不简单啊!”
    “……是你问我,我才分析给你听。”贺东川觉得他太冤了,简直是当代窦娥。
    苏婷很无理取闹:“那为什么你能想得到这些,我想不到?这不就说明你不单纯吗?万一哪一天你变心……唔!”
    苏婷瞪大眼睛,赶忙推开贺东川,压低声音说:“门还敞着呢!”
    贺东川当没听到,皱着眉毛,表情严肃地看着苏婷,语气郑重道:“首先,我不会变心,其次,我永远、永远不会对你耍这些心思。”
    他说着举起手:“如果哪天我变了,我不得好死!”
    苏婷脸色一变,赶紧按住贺东川的手:“我跟你闹着玩呢,你怎么还发上誓了。”想起原著中他的结局,说,“赶紧呸两声,刚才说的都不作数。”
    贺东川固执道:“我不,我刚才说的话,永远作数。”
    感情上来说,苏婷很感动,但她这个人,对待爱情的态度一直算不上乐观。
    她也实在很难乐观得起来,她大学时期谈过一场恋爱,校园情侣,男才女貌,一度是令人艳羡的存在。
    大学毕业时,他们做出的每一个未来规划都有对方的身影,她一度觉得自己会跟这个男人共度一生,直到她爸车祸去世。
    虽然她爸出事前,公司经营良好,但小公司在账务上不太注意,账上有钱的时候公转私,等到公司生意变淡,账上现金流不够支撑就经营往来而私转公是常有的事,而碰上公司要扩大规模,钱不够走的也往往是私人借款,而非以公司名义借贷。
    苏婷父亲去世时,正好是公司扩大规模的关键时期,他以私人名义找人借了一笔钱,如果他没有出事,每月营收是能覆盖月还款的,但他出事了。
    一切都崩了盘。
    因为不信任她一个年轻姑娘,债务人每天守在她家门口催债,上游客户见货才肯给钱,下游供应商见钱才肯出货,其他股东虎视眈眈,不肯认她爸以私人名义借来,转到公户的那笔钱是借款。
    她实在无力支撑,只能将公司变卖,房产全部出售,用来偿还借债。
    那段时间她的压力太大了,父亲离世,身边的长辈都变了张脸,她只能给男朋友打电话倾述。
    刚开始,他会声音温柔地安慰她,但慢慢的,她打过去的电话被延迟接听,从十分钟,到半小时,最后变成一两天。
    在她处理好所有债务,正式变成三无人员的那天,她收到了男朋友的电话,是来谈分手的。
    他给出的理由很官方,感情淡了,不爱了,他语气痛苦地跟她说对不起。
    但苏婷知道,对不起是真的,但感情淡了是假的,如果真是不爱了,他为什么早不说,晚不说,偏在她爸出事,她一无所有的关节来说这话。
    那一瞬间,苏婷突然认清了这个人。
    人的信任是有限的,跟前男友分手后,苏婷很难再相信男人。有人对她示好,她会想对方看上的是她的什么,当她失去这些,他的爱是否会消失?
    再加上她那时候忙于生存,实在无心恋爱,所以统统拒绝。
    后来她经济条件好了,人也走出了上一段感情留下的阴影,但人到了一定年纪,看到的东西又不一样了。
    读书的时候,她看到的爱情是轰轰烈烈,是至死不渝,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但当她过了二十五岁,身边的人陆续走入婚姻,她开始看到婚姻里的鸡毛蒜皮,看到爱情从浓烈走向寂灭,看到出轨,看到离婚。
    如果没有穿越,苏婷觉得她这辈子可能都不会走进婚姻。
    如果不是穿越后未婚变已婚,碰巧贺东川长得符合她的审美,性格也合她的心意,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爱上一个人。
    但就算她爱贺东川,也不敢对爱情抱有太高期待,她一直告诉自己,合则在一起,不合早点散。
    她相信贺东川此时此刻说的这些话都是真心的,可她不敢相信他永远不会变,会一直这么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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