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膀大腰粗的大哥模样站在周母的面前,一米九的个头居高临下道:“你给我道歉,污蔑人姑娘了就想走,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嘛。”
    一个瘦猴一般男人站在周母的侧方,笑容隐晦道:“老太婆,你说你有两百钱被偷了,你有什么证明自己口袋里面装了这笔钱吗?比如,这两百块钱是由多少钱组成的?哪些钱是崭新一点的?哪些是旧一点的?”
    第177章 反转
    他姿势闲散地靠在旁边硬座椅背上,抖动着腿,双手抱臂,摆出一抹吊儿郎当的笑,笑嘻嘻道:“里头有没有硬币?多少枚硬币?这些,你要不要说说啊!”
    周母被大山一般压在她前面的男人吓得直哆嗦,又被瘦猴男人的一连串疑问给问懵了脑筋,顿时慌不择路,“我不知道,你们赶紧让开,我要坐回去。”
    瘦猴男人呵呵笑了两声,气定神闲道:“你不知道?你是不知道自己丢了多少钱呐?还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继续编造啊?比如编造那些你冤枉这姑娘偷你钱的瞎话!嗯?哦对了,你不是靠直觉猜小偷吗,你现在要不要靠你的直觉猜测一下那两百块钱的币值是多少组成的!”
    围观群众闻言哄堂大笑。
    周母则被逼问得呐呐不敢作声,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青。两百块钱的数额本就是她为了引起乘务员重视而胡诌出来的,她哪知道还需要去考虑币值这种事。
    如今乘客们围在她身边,使得她前进不得又后退不得,场上气氛一时凝滞。
    周母哭丧着脸气到爆炸,但又不敢发出来。
    围观乘客们看到周母的窘迫样,纷纷发出鄙夷的嘘声。
    就在这时,人群后边传出一道洪亮的声音:“小杨,你愣在那里干嘛,还不赶紧维持秩序疏散乘客。”
    乘务员小杨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回头看向声源处。
    领导来了,小杨神情一震,忙听从命令疏散乘客引导他们就座。
    发出指示的是小杨的领导,这列火车上的列车长。
    列车长穿着制服,看着前面乱糟糟的场面一脸肃容。
    不到一分钟,小杨就将站在过道上的乘客安抚就座。
    完成指示后,小杨垂着头一脸愁苦,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看列车长那边,神色不安。
    他慢慢地向领导那边挪动步伐,心底里疯狂吐槽自己刚才就不该看戏看得太入迷了,这下好了,被领导抓到玩忽职守,肯定得挨一顿批了。
    今天他怎么这么倒霉啊!
    小杨步伐挪动极慢,但不管怎么慢悠悠的速度十几秒后也走到了车厢连接处。
    他低着头,干巴巴地喊了声“列车长”。
    列车长肃着眉眼,沉声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你简单说说。”
    小杨咽了咽口水,愁着脸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叙述出来。
    听到小杨说坐在车窗边上的女孩,列车长眉头微动,又听到小杨说女孩有腿伤时列车长的脸色微变,打断小杨话道:“你说的女孩是那位吗?”
    随着列车长手指的方向小杨看去,正是刚才被污蔑为小偷的女孩,她此刻正靠在车窗玻璃上,长至及肩的头发凌乱地披散着,将她的侧脸遮盖得严实,只有时不时抽动的肩膀一抖一抖的。
    小杨点点头,随意道:“啊,是她。”转头的刹那,小杨顿时浑身僵硬在原地,双眼不由自主瞪圆到极限,因为他看到从来都不苟言笑的领导此刻神情破天荒地慌乱。他......这是......看错了吧......吧......
    第178章 报警
    瞬间,列车长收敛情绪,快得小杨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列车长轻咳一声,仿佛是要将自己在下属面前的失态给隐藏了去。
    他淡淡道:“冤枉那位女孩偷钱的失主是那位银白头发的老人吗?”
    小杨撇撇嘴,看向周母的方向点了点头,“就是她。”
    想到刚才周母惹出的事端,小杨没忍住连声抱怨道:“那人是个混不吝的,她自己的钱被人偷了,问她什么时候被偷的,钱上有没有做记号什么的一问三不知。还抓住我的手非得叫我赔她钱。火车上鱼龙混杂,自己不好好看管财物,还非得将责任归在我们头上。我当时想叫几个同事过来询问乘客,看看有没有目击证人帮帮她,可她倒好,直接攀诬那位姑娘,要不是那位姑娘腿部受伤起不了身才摆脱嫌疑,我看这事非得叫她闹出天来。”
    列车长皱眉看了眼周母的方向,静静看了几秒后冷声道:“既然钱丢了,那就报个警吧,叫附近站点的警察过来处理这事。”
    小杨“啊”了一声,在看到领导凛冽的眉眼后立即原地稍息道“是”。
    列车长轻轻颔首,随即转身离去。
    小杨眨巴眨巴迷茫的眼睛,完全没理解领导的意思。为什么要报警啊,丢钱这事不至于报警处理吧。
    领导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小杨一脸迷茫。不过再迷茫小杨还是麻利地听从指令拨打列车电话报警。
    警察是在中间小站停车的时候上车的。
    周母在看到警察上车后便两股战战,浑身颤抖地不像样子。
    警察在询问过周母过后,锐利的眼神顷刻间发现周母的不对劲之处。
    于是在再次询问过后,周母坑不住面对警察的压力,屈服于自身的恐惧之下终于说出了实情,“我记错了,我没有丢两百,是丢了三十块钱。”
    警察拿着纸笔记录,闻言冷声道:“你确定是你记错了吗?那你为什么要纠缠受害者,非得要她赔你两百块钱?”
    周母涨红着脸,她本来就害怕警察,如今被这样盘问,心里慌乱极了,哆哆嗦嗦道:“我真是记错了,我......”我就个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
    警察望着磕磕巴巴的周母,目光犀利似鹰隼,“所以你是想讹诈他人钱财吗?”
    周母目光闪烁,瑟缩着身体,低着头道:“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我见那个女孩神色慌乱,这才误以为她是小偷,我不是有意的。”
    警察冷眼望着装鹌鹑的周母,“你说你不是有意的,但是你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胡乱污蔑他人偷窃,且还动手殴打,你这样的行为是什么意思。再者,你一会儿说你丢了两百块钱,一会儿又说丢了三十块钱。你那两百块钱既然是假的,那三十块钱难道是真的?联系你在火车车厢里的行为,我很难不认为你涉嫌敲诈勒索。所以,麻烦你在下一站靠站后跟我们走一趟,配合我们进行详细调查。”
    第179章 辛云云
    周母瞪大了眼睛,听到警察说的话久久没有回过神。半晌后像是领悟过来了随即大叫一声,“不,我不去,我要回家,我不跟你们走。”
    说完话后她赶紧回到自己座位上,死死地扒着椅垫,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警察看到周母这副无赖样儿冷哼一声,径直在周母附近空座坐下,不再说话,由不得她不去。这样的人他们见多了,不管现在多么强硬,待会就会成软脚虾。
    周母心里慌成一团,脸上浮现出惊惧的神色。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变成了现在这样,她不就是想将自己丢失的钱找回来吗,她没错啊,明明她才是受害者,为什么现在要把她带回去接受调查呢。
    不,不可以这样,她还要回家呢,家宝还在家里等着她回去做饭呢,她可不能被带走了!
    周母的脸色一变再变,她偷偷瞟向坐在她附近的两位警察,见他们好像没将视线放在她身上,便偷偷起身想要离开座位。
    在她起身的一瞬间,两位警察的眼睛同时睁开望向她这边,目光犀利尖锐。
    周母胆子被吓得一颤,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只好磕磕巴巴解释道:“我,我想去上厕所。”
    一位警察看向另外一位警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上前去。
    周母见自己无法摆脱他们,只好苦着脸去厕所。在厕所里浑浑噩噩站了二十分钟后,实在是没办法只好推门出去。
    门一推开的一瞬间,门外聚集着上厕所的一推人,纷纷向周母发出抱怨声,怨她占用厕所时间过长。
    要是放往常周母面对这种情况,那肯定是要和这群人吵上一吵,但如今的周母早已歇气成了个鹌鹑,哪里还和别人吵得起来。这方的她,像是落水狗一般夹着尾巴行色匆匆离去,一言不发回到座位上。
    回到座位上后周母望着车窗玻璃外面飞快向后倒退的景色,心脏像是被一根透明的鱼线狠狠的绞住,又闷又疼,连带着呼吸也变得艰难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周母双手相互交缠,死命的抠弄,一道道血痕显现在枯瘦得犹如干硬的老槐树枝的手背上,浑浊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车窗玻璃,布满深深皱纹的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急色。
    坐在周母附近的两位警察神神在在大喇喇的,一派自然自在,公事公办。
    其他的乘客自从见警察上车了后,便一直跟附近的乘客小声嘀咕周母的事情,时不时就向周母发去了一个鄙夷的眼神。
    而处于事情中心的女孩,早已被列车长派去的女性乘务员接去了卧铺车厢。
    女孩自从到了卧铺车厢后,便是一副心神不安的样子。
    随行的女乘务员从同事那里了解到女孩身上发生的意外事件的来龙去脉,对于这场莫名其妙的无妄之灾,她极其怜惜女孩,故一直跟在她身边轻声细语安慰,开导。可女孩眉间的愁色一直凝结在心,难以平静下来。
    乘务员见安慰许久后仍没有效果,便自觉地停止说话,改成静静地陪伴着她。
    女孩在沉默了十分钟,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颤抖的嗓音如同受惊的雀儿,细细柔柔,低低小小,“姐姐,我能不能回去啊,我不想去首都了,我想回家,你能不能和刘邵平叔叔说说,让他把我送回老家啊。姐姐,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
    女乘务员卢霄是被列车长派过来帮助女孩挪座位,她一直以为这个女孩只是一个普通乘客,只是因为身体原因才得到列车长的特殊关照,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啊。
    听到女孩提起列车长的名字,卢霄抿了抿唇,对于她寻求帮助的事情,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她细细打量了下女孩,望着女孩破旧的棉袄,凌乱的头发,瘦弱的身体,也不知道她和列车长是什么关系。
    听她说话的语气,和列车长应该是认识的,但是列车长家里情况挺好的呀,应该也没有这么穷的亲戚。即便女孩是列车长的穷亲戚,按照领导的平时做派,也不至于给她特殊关照啊,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给与关照那为什么不在女孩上车的第一时间就将人安排到卧铺车厢,反而是由得她坐硬座,发生了这档子事后才将人安排过来。
    总感觉这女孩的身份有些神秘啊!卢霄摸了摸下巴猜想。
    想了一会儿卢霄摇摇头,将脑海里的思绪摇散,即便她对女孩的身份涌起强烈的好奇,她也不可能大咧咧地去询问。谁叫她面前的女孩实在是太胆怯了,脸上的仓惶惧色像极了迷路的小鹿。她都感觉她要是说话声音稍微大一点,就会将人吓出泪水来。
    想了想后,只道:“你先休息一下,我现在去找列车长,会将你的想法传达给他的。”
    女孩细声细气地应声,怕卢霄没听清楚后又用力地点了点头。
    卢霄再次看了瘦弱的女孩一眼,随即转身去寻找列车长。
    穿过三节车厢后,卢霄在靠近休息室的一节车厢找到领导,随即将女孩的想法说给他听。
    列车长听完,眉头微皱,道:“我知道了,我去跟她说,你先去工作吧。”
    卢霄积极道:“好的,领导。”
    列车长端起茶水杯,向女孩的车厢走去。
    卢霄望着列车员离去的背影,疯狂地想跟着领导的步伐一起走,无奈胆子小啊,哪敢去听他们的谈话。瞄了半晌后,遗憾地撇嘴,转身去忙工作。
    这方列车长来到女孩的车厢,站在走道上酝酿了半晌情绪,平日里一贯冷面示人,如今要做出和蔼慈爱的模样,简直别提多别扭了。
    将情绪酝酿完毕后,列车长含笑进入卧铺包厢里,笑着对女孩做自我介绍:“你是辛云云是吧,我是这趟列车上的列车长,我叫刘邵平,你应该从段珞那里听过我的名字。”
    瘦小的女孩,也就是辛云云,她怯懦地抬起头,眨巴着仓皇的眼睛,怯生生道:“我知道的,段爷爷给我打过电话,叫我上车后就来找你。”
    第180章 想回家
    刘邵平微微皱起眉头,温声道:“段珞呢,他怎么没陪着你啊。”
    辛云云声音很轻道:“段大哥将我送到火车站就走了,他说有急事要去忙。”
    刘邵平笑了一声,道:“那家伙能有什么事情需要忙的,肯定是溜出去玩了。”
    辛云云闻言轻轻拧起眉头,不是很认同刘叔叔的话。段大哥是真的有事需要去忙,才不是刘叔叔说的那样。但她素来习惯听从,此时心口的话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更何况刘邵平于她而言,是一位陌生的长者,她多看两眼心头便胆怯得厉害,于是辛云云又不知不觉将头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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