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嬿沐浴穿的浅色中衣单薄,不似白日穿的衣裙那般逶迤在地,只是堪堪将脚踝遮住罢了。
    随着他蹲身靠近,绣鞋往后退了退,衣摆也随着她的动作动了动。
    赵千俞忽地喜欢上了逗她,看她害羞的模样。
    手指有一搭没一搭落在药瓶瓶塞上,赵千俞抬头看梁嬿,不巧梁嬿也在低头看他,此刻被他撞上目光后又慌张回避了。
    赵千俞唇角浅浅勾出笑容,当作没看到,目光未曾避开,道:“淼淼自己撩起来,还是我来?”
    梁嬿手指落在膝盖上,纤长的手指微微蜷缩,蜷缩的手指搭在膝盖上却一直没有动作,只等过一阵,她郑重问道:“十七,你可知看了女子的玉足,意味着什么?”
    赵千俞觉得她这别扭的模样比起若有如无的撩拨,更让他想抱进怀里。
    她怕不是忘了,第一夜是谁。
    “意味着,长公主的驸马,只能是我。”赵千俞蹲身在榻边,与梁嬿平齐,眼底满是笑意,“别的事情都做了,如今看一看玉足,不算什么,是夫妻之间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我日后的夫人,你说呢?”
    梁嬿被他这句话哄得不经意间弯起唇角,“本宫还没考虑好是否要嫁你。”
    赵千俞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之前,他是没考虑好是否要掳走她,但如今已然有了答案
    ——随他一起回去。
    梁嬿慢慢将中衣裙摆撩起来,露出红肿的脚踝。
    “下台阶时不慎被长长的裙摆绊了一下,这次可疼了,医女说伤到了筋。”梁嬿黛眉轻蹙,后悔道:“早知如此,本宫就该老老实实在亭子里看云瑶玩田螺。”
    白皙的脚踝此刻红肿,鼓得高高。
    赵千俞在军营中见惯了各种伤,他也受过不少次伤,梁嬿的脚上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她毕竟是女子,男女承受能力不同,且她素来逞能要强,能从她口中听到一丝半句喊疼的话,可见脚伤是真的很疼。
    凉亭没有台阶,做成幅度较小的斜坡应是可以。
    查看了伤势,赵千俞起身坐到榻上,将梁嬿玉足放在膝间。
    女子略显局促。
    药油在赵千俞掌心搓热,掌心覆到她红肿的脚踝。
    带着药油的手掌覆上脚踝那刻,梁嬿身子轻颤,纤白手指攥住衣料。
    “药油要揉进去,扭伤才好得快。”赵千俞并非是使坏想听梁嬿的声音才这般说,确实是要将药油揉进去。
    “淼淼轻声些,莫要将云瑶妹妹吵醒。”
    就在赵千俞掌心欲用劲时,梁嬿身子前倾,按住他手背。
    “云瑶妹妹?”
    显然,梁嬿是对他这称呼有异议。
    赵千俞一本正经道:“云瑶是淼淼妹妹,自然也是我妹妹。”
    梁嬿蹙眉,“你倒是会攀关系。”
    赵千俞笑笑,想起一件事,道:“淼淼虽宠云瑶,但也不能事事都依着她。今日又是捉田螺,又是闹着让路燚将故事,还跑到尹况屋中。尹况屋中可大半都是毒药,这误食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本宫会看着点的。”梁嬿顿了顿,话锋一转,又道:“但小孩子能玩的便就只有这几年,倘若孩童时期都不好好玩耍,将来长大了,便没这么自由了。”
    说着,梁嬿眉间染了愁意,抬眸看向床榻熟睡的妹妹,道:“待云瑶十几岁,开始懂事了,就会有许多身不由己的时候。”
    这话虽轻,但却如同石块一般砸在赵千俞心间。
    他想到了梁嬿。
    她那番话看似在说云瑶,实则全是她的心声。
    赵千俞向来不会将事情看得悲观,也不想让梁嬿再伤感,道:“没遇到我之前,淼淼确实有几分身不由己,但此后,有我在,你所担心的那事很快就能解决。”
    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赵千俞掌心稍稍用力,将搓热的药油揉进她红肿的脚踝。
    梁嬿轻咬唇瓣,让声音咽了回去。
    男子宽大的手掌带着搓热的药油,在她脚踝停留,明明是在为她上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脚踝的痛意让梁嬿竟有了另一番心思。
    男子低垂着头,瘦长的指节骨节分明,煞是好看。
    如此好看的一双手,曾在她肌肤上摩挲流连。
    往日夜里,他只要与她有一丝接触,心中的某些心思便藏不住了。可如今,他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竟让梁嬿有了一丝错觉:他还是不是她认识的十七?
    如此正经的十七,让梁嬿有点想玩|弄他。
    目光从男子揉脚的手上离开,梁嬿缓缓抬眼,视线落到熟睡的云瑶身上。
    男子的话在她脑中回响。
    梁嬿眼尾缓缓上扬,妩媚的眼眸在昏黄的烛光上含了别样的情|愫,本就勾人的狐狸眼,此时真真像戏本中勾|引书生的白玉狐狸。
    “其实,云瑶睡得很沉的。”梁嬿望着床幔后面熟睡的人,低喃一句。
    赵千俞微怔,揉着脚踝的手掌,突然加重了些力道。
    脚踝传来一阵痛意,惹得梁嬿一声轻哼。
    赵千俞抬眸,带着灼意的眼眸直直看向梁嬿。
    她这是在暗示他什么?
    赵千俞是有这心思的,眼下不过是在等给她受伤的脚踝涂完药后。
    梁嬿这话,无疑是将自己送到他口中。
    赵千俞岂有却之不恭之礼?
    “云瑶白日里玩累了,夜里睡眠总是极好。”赵千俞低头,揉脚踝的动作变得轻柔。
    揉了有一阵功夫,该上的药油已经上足了,故而赵千俞此次并没有用劲,反倒多了几分蓄意撩拨。
    瘦长的指节在梁嬿如雪般的足背上滑过,宛如平静湖面上垂下一枝绿柳,和煦的春风轻轻拂过,荡漾出阵阵涟漪。
    以往在军营中严令将士们勿要耽美|色的赵千俞,从未想过有一日,他竟然弃了孔孟之教,跟个登徒子一般,明目张胆地欺负梁嬿。
    梁嬿玉趾微微蜷缩,加之这夜色越发稠密,在她心中攀升出的某些心思,在这泼墨静谧的夜中慢慢疯涨。
    那念想,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渴望。
    屏风和床幔还能挡一阵。
    倏地,梁嬿握住他手腕,将身子凑了过去,轻轻低唤他名字。
    赵千俞背脊僵直,脑中一片空白,但心底那声音一直萦绕在他耳畔。
    鼻尖抵着鼻尖,女子气吐如兰,沐浴后清幽的味道萦绕在他鼻腔。
    梁嬿额头轻轻蹭了蹭,水葱般的指尖落在男子手背,低语道:“你先去将床幔都放下来。”
    赵千俞唇瓣翕合,目光一寸一寸落到她白皙的玉颈上,道:“但是淼淼,你不觉得半遮半掩,别有一番趣味?小孩睡得沉。”
    梁嬿蹙眉,因他这话心底有了一丝丝动摇,但理智终究是占据上风的。
    屋中不单单只有他们两人,还有年岁尚未小的云瑶。
    她答应十七已经是她莫大的勇气,岂能再顺他意?
    梁嬿探过头去,柔软的唇瓣亲亲他唇角,给他一点甜头,道:“快去。”
    床幔垂下,遮住床上熟睡的人。
    赵千俞回身,缓缓朝榻上的人走去。
    指腹落到她如雪般玉颈上,梁嬿轻颤,抬手握住他手腕。
    赵千俞轻笑,明明挑起这事情的是她,如今怯生生的人也是她。
    女子乌睫轻颤,宛如扇动翅膀的蝴蝶。振翅的蝶,搅动平静的湖面,搅动浓稠的黑夜,让刚刚萌芽的念头,肆意滋生。
    赵千俞单膝抵在榻上,离梁嬿又近了几分,一手托住她后脑,指尖插|进她乌黑稠密的发中。
    细密的吻,落在她玉颈上。
    好似在品鉴珍馐,欲罢不能。
    在这事情上,梁嬿不敌他,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当他托着她后脑轻放在榻上时,梁嬿手掌抵在他肩头,开始打退堂鼓。
    梁嬿面红耳赤,手指微微蜷缩,攥住他松垮的衣肩,丹唇轻抿,“我忽然不想了。”
    赵千俞岂会如她所愿?
    “淼淼,开弓没有回头箭。”赵千俞握住肩头的手,带着梁嬿的手挪开肩头,缓缓往下。
    手指被他宽大的手掌握住,当碰到坚硬的匕首时,梁嬿指尖轻颤。
    面颊如同火烧火燎般,梁嬿想收回手去,奈何整只手被男子包裹住,动弹不得。
    梁嬿手指悬在面上,握住不是,不握也会被他按去握住。
    赵千俞晦暗的眸子宛如烛台上摇曳的火苗,嗓音低哑,道:“淼淼,如今想反悔,你觉得来得及吗?”
    梁嬿面色如同煮熟的虾一般,红透了。
    瞧见他额上细密的汗珠。
    梁嬿有几分心软,垂下眼睑,若有所思看着。
    秀眉轻蹙,皱巴巴拧起。
    那红霞满面的脸颊露出几分纠结的神情。
    “好像是来不及。”梁嬿低喃着。
    就像她上次误服下加了东西的补药一样,若是不出来,很难受的。
    脚踝上隐隐的痛楚让梁嬿清醒不已,如今她是不难受,但是十七可怜巴巴望着他。
    赵千俞将她纠结的表情尽收眼底,也不为难她,唇瓣凑到她耳畔,轻轻说了一句话。
    梁嬿耳尖登时红了,纠结片刻,点点头。
    指尖尝试着摸了摸他随身携带的匕首。
    赵千俞倒吸一口凉气,缓了一阵子,神色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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