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明镜登场,气势万钧
    明镜,明氏企业的董事长,私底下则是一个红色资本家,或许是明家人骨子里都流淌着爱国情操,他们都把救国当作是信仰。
    明镜不爱在家里谈政治,并不代表她也远离政治,她只是想着能让两个弟弟还有那个当作弟弟栽培的阿诚能过平凡且平安的一生就好,救国,让她来就行。
    可惜她虽然向黎叔多次申请加入战斗,黎叔却总是告诉她,她已经在战斗了。
    黎叔说的没错,并不是入了组织从事地下工作才称为战斗,明镜所提供的帮助,无疑亦是不可或缺的。
    然而这一回却出了差错,航运公司通知她託货运寄送的物品不能提货,那是她过几天要去香港看明台,顺道要带去的药品。
    航运公司说医用品是禁止买卖的,如今只有海关总署的批条已经不管用了,还得要有特务委员会的公章才可以放行,儘管明镜说了愿意加一成运费给航运公司,想到了被查到可是要坐牢吃鎗子,航运公司就说什么也不肯配合。
    不过,航运公司那边倒是告诉了明镜一个让她十分意外的消息……
    「您明董事长要盖个特务委员会的公章,这不是简单的事吗?您还没看报纸吗?令弟高升啦!」
    明镜难以置信,急急忙忙的找了报纸看,这才知道明楼已经接了新政府的职位,那个中国人眼中视为汉奸的作为,而且已经回上海好一阵子了。
    他也知道她不会同意他接这个职位,所以不敢回家吗?
    * * *
    救市沙龙里,明楼的身分自然有不少人与他攀谈,他虽然和人谈着政府的经济政策,但总会时不时瞥瞥明诚,他很尽责的站在宴会厅的角落,锐利的双眼正在打量着与会的人,不过……是把打量藏在红酒杯之后的。
    接着,明楼就看见明诚看向了汪曼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明楼对今天汪曼春的反应也很意外,他知道汪曼春肯定会藉着这个机会见他,毕竟明楼常常以忙碌为藉口,与她维持着看似亲密的关係,但她一向不爱这种聚会,能待这么久实在有点奇怪。
    明诚想必也有所怀疑。
    不过这一切都在明楼去了一趟洗手间后就明朗了,一个假称是戴局长派来的人,说戴局长让他直接跟明楼连系,这分明是试探,明楼面上不显,心里却露出了冷笑。
    戴局长是谁?那是军统的头子,有人在怀疑他是军统的人?明楼想了想,唯有可能是汪曼春的试探,今天她刻意的留在聚会上想必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一个总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暗器,一个即便找到尸体也查不出被何物所伤的伤口,明诚走进洗手间,看见了明楼拿在手里的眼镜镜片,还有倒在地上的尸体。
    「你果然能用镜片杀人。」当年他在巴黎见过,后来他在军校试探过,也曾被明楼的镜片所伤。
    「我不常用这暗器,太久没练了手有点生,血出得有点多,这手法还不如你上回在军校杀的那三个。」
    明诚看了洗手台及镜子上喷溅的血,明楼这个暗器不但动手时出人意表,留下的伤口也小,不会喷溅得自己一身,但这一回血的确是出得有点多了。
    「是手生了,没我几年前看见的那回俐落,又要奴役我了。」明诚果然毫不留情的损了明楼。
    明楼对明诚拿话损他,总是纵容的:「你辛苦一点整理整理,人家还要做生意。」
    「是。」
    「你在哪里见过我这么杀人?」
    「巴黎。」
    明楼想起了那个死在自己手上的同志,当时王天风就在身旁,他不杀他王天风也会杀,但若是让王天风动手,他就可能被王天风怀疑了,只得特意摆弄一个弹壳,把讯息传达给烟缸。
    看见明楼突来的落寞,明诚语气平淡,安慰的话却很及时:「既然非不得已,就不要想了。」
    「后来我就不想了,知道青瓷就是你之后,只要能救了你,让我杀谁我都会杀。」
    明诚眼中有一闪即逝的心虚,好像算计着什么被发现一样,但因为他低眉垂眼,明楼并没有发现。
    「大哥,这人是谁派来的?汪曼春?」
    「你果然也在怀疑她。」
    「除了杀人,我还真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兴趣,不过经济议题绝对不是她的兴趣之一,她在沙龙上待太久了。」
    「我先出去了,汪曼春那边我会明说,所以这个人……随意处理了吧!别让人觉得你太专业。」
    「明白。」
    * * *
    汪曼春派了人去试探,心里想的却还是稍早在明楼房里看见的,明楼说的理由似乎很合理,明诚也的确是由隔壁房出来的,可那张床上也分明是躺过两个人。
    汪曼春过去和明楼交往时,就不喜欢明楼总爱提到明诚,可那时的她至少感觉他们真像一对兄弟,可这回师哥带着阿诚回来,他们的应对虽然和过去一样,但汪曼春就是觉得他们之间变了。
    他们之间流动着一股曖昧。
    在看见衣柜里明诚的衣服,在发现明楼的床上曾经躺过两个人,汪曼春认为她已经抓到了实证了,可她又觉得明楼的话似乎也并非不可信。
    或许是汪曼春出于私心想相信吧!
    明楼离开洗手间后,对汪曼春就不假辞色了,甚至还把红酒换成了威士忌,彷彿想用烈酒浇愁一样,面对汪曼春的试探,明楼也直说了质问汪曼春为什么试探他,是改行当清洁工了?所以才对每一个进新政府的人进行试探,想看他们是否忠心,不忠心就清除?
    「你想试探我可以,派个像样一点的人来,派这样一条狗来试探出来的可信吗?万一没试出来还咬了我怎么办?」
    汪曼春只能可怜兮兮的道歉,换来了明楼一句点到为止。
    汪芙蕖似乎是发现他们之间的形势有点紧张,不解的上前打圆场:「明楼啊!你们在聊什么有趣的事情啊!」
    「曼春刚刚做错了一件小事,正在向我道歉呢!」
    汪曼春希企地抬起头,听见明楼说是小事,又看见他有了笑容,汪曼春才稍稍放了心,接着就听见了叔父的调侃。
    「我们家的这匹小野马,果然只有你明大少爷拉得住韁绳,可惜啊!当年要不是你大姊反对,你们两个早就……」
    「早就怎样啊!」
    明镜人未到,声先到,旁边还跟着一个有些慌忙的跟进来的明诚,明诚刚把尸体在后巷处理好,就看见了巷口驶过的车,赵叔已经退休了,出国十年的明诚自然是不认识家里的新司机小刘的,不过,坐在后座的明镜刚好撩起了窗帘似在仰望上海饭店的招牌,脸上带着慍怒的表情让明诚立刻想到是来找明楼的。
    于是明诚立刻由后门衝了回去,只来得及在宴会厅门口与明镜会合,他想劝,明镜只是剜了他一眼,继续往里走。
    明镜的外表看起来举止淡雅、穿着得体,说起话来的语调还有上海女子特有的嗲,即便是数落人的时候……
    「当年要不是我反对,汪大小姐早就已经是明家的大少奶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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