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美繁琐的房间。
    啡色手工定制窗帘被严丝合缝拉上,房间透不进一丝光,空调不停往房间传输冷空气,仿佛要将所有温度尽数抽走。
    高级家具设计得极具艺术感,线条锋利流畅,大量女性服装凌乱丢在地上,无一不是价值不菲。
    角落燃着知名调香师独家定制的私人香,烟雾在冷气中袅袅升起,橙花香气若有若无地浮现,混沌,模糊,极富有烟花易冷般寂寥的美感。
    明明是最炽热不过的温度,黄昏,蝉鸣如阵雨的夏。
    这里却和外界分出两个空间,大段鲜明的冷,时间像蜂蜜般浓稠静静流淌,宛如一场甘甜混乱的梦。
    “还是算不上她身上的香气。”
    微不可查地叹气。
    衣服半敞的少年坐在地上,眼睛半眯着,绀碧色眼眸流露出慵懒的张力,气息却絮乱急促,他把皱得不成样的白色衬衣放在鼻间深嗅一口,像是引起某种奇异的生理反应,眼角迅速爬上潮红。
    “唔、哈!绪织里、绪织里!”
    “好舒服、绪织里、绪织里绪织里!”
    “绪织里…绪织里,绪织里、绪织里…”
    里见杂乱无章地叫着那个人的名字,声音苦痛中掺杂着欢愉,像是咽下裹着糖衣的药丸。
    心跳得好快。
    来不及收敛的东西在黑暗里全部喷薄而出。
    好想绪织里,想到快要疯掉了。
    他仔细咀嚼着她名字的每个音节,无法再次触碰到她的手,脸,唇,肩膀。
    只得退一步,用气息,声音,她穿过的衣服捏造出她还在身边的假象。
    可是还不够。
    远远不能让他满足。
    下午那个一触即分的吻,明明只有短短一刹,他却像在那里按下了暂停,不停重播那个画面,想永远记住她肌肤带给自己的触感。
    “真的好寂寞,好想要再碰到你…”
    “好想你,我真的会死掉…”
    “绪织里…绪织里…”
    里见痛苦地喃喃自语,除了衣服本来的冰冷触感,再无其它,感觉自己已经快死掉了。
    他清楚知道已经切实体验过那个人在身边的温暖,再怎么做都是无意义的自我安慰。
    想到这里,里见有些焦虑地调大面前电子设备的声音,手撸动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屏幕在黑暗中闪着幽蓝色的光,传来阵阵缠绵、引人遐想的喘息。
    “唔、真的、真的不行了!”
    “要死了阿契!呜呜呜、别弄我了,不可以插这么深、”
    “不要这样、还在学校呢、唔!”
    “乖,能吃下的。”男声清冽好听,柔声哄劝道。
    单单只凭声音就忍不住引诱人对男声主人外貌浮想联翩。
    里见低低叹了口气,苦笑一声,和自己进一步都不肯,和他就可以在学校吗?知道自己比不过边渡契,没想到这么比不过。
    青梅竹马加上一副哄女孩子开心的外表,前半场他算是占尽优势。
    声音源头的人自然不会知晓自己一举一动都被人监听着,他在极有耐心地鼓动她。
    “好厉害绪织里,全部吃下了。”
    “呜呜,又要到了、!阿契!重一点、嗯对、就是那里、”
    “水流得到处都是,有这么舒服吗?”
    “呜呜呜、阿契、别用手摸那里!”
    “好乖,再亲我一下好不好?”
    女声嘤咛地说了什么,模糊不清。
    接着是剧烈迅速、肉体碰撞发出的声音,短促的娇喘和男人沉重的呼吸全部通过听筒流了过来。
    里见阖着眼,手撸动肉茎不停分泌出水液,动作完全没有对绪织里那种耐心轻柔。
    “呼。”
    里见焦躁起来。
    自己用手只能带来滞涩的稀薄快感,明明她触碰的时候就很舒服…
    屏幕那边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女声软甜还带着动情的鼻音,一听就知道是场极为激烈甜蜜的性爱,马上就要到达高潮。
    “啊,对了,现在不是她在碰我,要换个动作才行。”
    里见自言自语,仿佛在描述一件极不重要的事。
    他将脸全部埋进衣服,把自己捂到快要窒息,眼尾耳根都染上薄红,这才不情愿地松开。
    里见不甘心地喘气。
    衣服上还隐约有橙花香气,已经很淡很淡了,要很仔细才能嗅到。
    他心里升起巨大落差,明明前几天人还在自己身边,现在却只能凭借这些东西慰藉自己。
    明明他的喜欢丝毫不比边渡契逊色。
    明明他也喜欢了绪织里好久好久。
    从高一开学的那场暴雨,她为他撑伞开始。
    那场雨,人们都是行色匆匆找地方避雨,一心一意想从潮湿的氛围分离出来,似乎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面前的少年,他将自己的金发藏在帽檐下,让人看不清容貌,手里抱着一沓书站在实验大楼门前不知所措。
    从国外刚刚回来时差还是其次,伴随的是父母离异,再婚,他成了一大笔钱就可以断掉的累赘。
    仿佛是作为愧疚的补偿,他的一切都被安排好了,包括就读的学校也是父亲口中最好的高中,教导主任一脸献媚等着问他想去哪个班,他半天给不出答案。
    少年的眼睑除了冷漠再容不下其它。
    “无所谓了,至少还有很多钱不是吗?”里见苦笑着张嘴鼓励自己,最后说了什么自己都听不清,全淹没在雨声里。
    深吸一口气,空气有泥土辛辣的气息和雨的腥味混在一起,雨把四周淋得粉碎,他抬脚想踏进雨中被人喊住。
    “等一等—同学!”大口喘着气的女生停在自己面前,从水蓝色雨伞下仰起头,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笑道:“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吧?刚领的新书打湿会遭天谴的。”
    “不用。”那个时候的里见更像是浑身是刺的刺猬,他坚信只要不付出不相信不投入就不会有伤害。
    他本能抗拒所有接近他的人。
    “好了,没关系的,我不是坏人,相信我吧,喏—”女生用没打伞的空手指了指自己的胸牌,上面写着:高一B班本间绪织里。
    她站在台阶下温柔笑着,里见余光看到她手上零散的几株四叶草,还有裙角的泥渍,不自觉皱了皱眉,主动开口说话:“你是除草工吗?”
    显然这算不上什么和善的回答。
    像是丝毫没听出里见口中的揶揄,她献宝般把手里的四叶草递给他看,“你说这个吗?长得很漂亮吧?是我听说我朋友的画题可能是四叶草,所以我想帮一帮他。”
    “随处可见的东西值得费这么大力气吗?”里见语气带刺,莫名开始嫉妒那个能让她在暴雨天找四叶草的朋友。
    “是这样吗?但那边都是三叶草噢,我找了好久。”她还是笑眯眯的,眼睛弯成了月牙,从里面分出一支递给他,“拿着吧,你也会有好运气的。”
    “你……真是奇怪的人。”他斟酌着用词。
    “是这样吗?那就让我这个奇怪的人送你一程吧?”
    她还是笑着,伞却开始朝他倾斜,似乎很笃定他一定会跟她走。
    明明还是第一次见面,她好像很明白怎么让人信任。
    里见有些错愕,只是短短一瞬,他还是轻轻点了点头,把那株四叶草夹在书里,默默和她一起挤在雨伞下。
    “你是要回家吗?同学。”她都走出十几步才想起问他要去哪。
    里见对她的评价又加了一条粗神经,“麻烦你把我送到教学楼那边,我去买把伞好回家,谢谢你了。”
    他的语气还是很生硬。
    “你家在哪边?”脸还有些婴儿肥的女生停下脚步望着自己,圆钝的眼很像某种毛茸茸的动物。
    以前也有女生献殷勤,可这么直白的应该也算第一次吧?
    里见有些诧异,但看着那双毫无恶意的眼睛,心里莫名有一丝期待,乖乖报了地址。
    “我送你去东侧校门口吧,那边等电车避雨都很方便。”她不由分说拉着他往那边走,一边走一边还絮絮叨叨说着些无聊话。
    “这么大的雨小卖部那边伞肯定已经卖光啦,我直接送你去车站那里回你家又快又方便。”
    “好久没下过这么大的雨了,还好阿契提醒我带伞了,不然还没办法送你过去。”
    “这个学校很难考对不对?我努力学了好久,吃了好多苦,阿契连夜帮我补习好久我才考上。”
    “对了,还没来得及问你是哪个班的?”
    她最后一个问题猛的把里见惊醒,啊,原来这段路有这么短吗?听她说话不知不觉就到了,雨打在伞上的声响和她零散的话语声融在一起让他厌戾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里见想了半天回答不出来。
    她很开朗地挥了挥手,“算了没关系,有缘分还会碰到我的,我走啦,再见!”
    他把卫衣帽子拉下来,藏在帽檐下绀碧色眼眸露出目送她的背影。
    “本间绪织里。”
    里见轻轻在心里念了一遍她的名字。
    …回忆里的女声和屏幕传来的逐渐重迭,变成虚妄的梦,变成他够不到的绪织里。
    “明明说要和我在一起的,绪织里。”
    里见用一种近乎自残的方式撸动着阴茎,尖锐的快感和痛一同袭来。
    “绪织里,呜、好喜欢绪织里摸我。”
    他把自己完全寄托在那件她穿过的衣服上,紧闭眼睛,想象是绪织里的手在替自己自慰,她的手很小很软,还会因为害羞脸红。
    好可爱,绪织里。
    里见像是不知疲倦般机械重复着动作,还差一点,不管怎么刺激撸动,始终卡在快要高潮的前一截,达不到,好难受。
    受刑一样,他死死咬着那件衣服,把自己弄得根本没办法呼吸,唾液和眼泪在衣服洇开一片,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
    好想绪织里,只有绪织里是特别的,除了她谁都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他重重在马眼处一掐。
    “呜呜、阿契、不行、真的不能!唔!”
    “唔、哈、绪织里、绪织里!”
    在那边短促激烈的尖叫结束之间里见几乎同时和她达到了高潮,喷出大股精液,裤子,地板,到处都是。
    里见瘫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眼角还有水汽,一向最干净注重礼节的人,连校服都不能有一丝褶皱,此时却把自己弄得一塌糊涂,怎么会这么狼狈?!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做在她手里装监听和定位这种下三滥的事,可如果能知道绪织里在做什么,又算得了什么?!又有什么不能呢?
    不想再装正派了,只要绪织里,有绪织里就好了。
    里见把白色衬衣小心翼翼迭整齐,上面还有不明的水渍,他有些懊恼:“怎么能把绪织里的衣服弄脏?太不小心了,没关系,下次她来一定要给她穿更好更漂亮的。”
    里见把衣服装进单独一格的衣柜里,轻轻叹了口气。
    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应该是在穿衣服吧?
    “这种地方也能睡着吗?笨死了。”
    是边渡契的抱怨声。
    “真是够卑劣的。”明明嘴上说不喜欢绪织里,却在自己每次要接近她的时候想方设法阻拦,这种心口不一的人凭什么得到绪织里的爱?
    是他先和绪织里告白的,边渡契只能算他们感情的第三者,里见傲慢地想到。
    锁门的声音。
    他们是在舞蹈室做爱吗?那个地方又闷又热,如果是他才不会把绪织里放在那种地方,刚刚绪织里发出的声音好可爱,还要可以保存下来,里见迅速打消了这种想法。
    “还是下次吧,等你也这样叫我名字的时候。”
    他回过神喃喃自语道。
    里见唯一低估的就是边渡契的占有欲,早知道在天台的时候就不应该多嘴,直接和绪织里在一起就好了。
    真是给自己找麻烦。
    “不许再理那个人了,哪个好人会是一头金发?一看就是不良吧?”
    “他哪有我好看?绪织里,品味真差。”
    边渡契戳着绪织里的脸,明知道她已经睡着了听不见,还是拼命诋毁里见。
    直到少女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转身睡去这才罢休。
    “把我当工具,真过分。”
    明明是抱怨的话却带着宠溺的意味更像是恋人之间的撒娇。
    所有动静里见听的一清二楚,“差劲得要命。”
    他是真的很讨厌边渡契,无论是哪个方面。
    他成为高一B班的插班生之后才知道,那边能让她在雨中找四叶草的人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青梅竹马,和他一样冷漠、充满戾气,里见仿佛照镜子般看着他。
    他不甘心这样。
    里见深知这种性格的劣性,所以他以更加残忍的手段压制自己的本性,变得温润和善,对所有人都彬彬有礼,热心助人,让大家不自觉开始喜欢他关注他。
    可即使这样,她的目光始终都在那一个人身上,对他却只有礼貌,和温水般的亲切,里见有些恼怒她没认出自己,但也有几分庆幸—这样自己就能用全新的面貌接触她。
    能和她再说上话就已经很好了…
    可就连这一点权利边渡契都要剥夺!他绝不允许绪织里被他抢走,绝不!
    “杀掉他,杀掉他就好了。”他宣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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