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投缘,”谢文湛笑了笑:“我连输了他三把,最后一把吃了他的炮,赢了回来。陈爷爷说,这盘棋和我投缘,不如送给我。”
    “这样……那再见了。”
    “白汐。”
    “嗯?”
    “下次不要跟宋琏约会了,要不然,我吃起醋来。还是会对昌荣阁采取一些手段措施的。”他的笑容,神秘莫测:“希望你记住了,这是你和他最后一次吃饭。”
    莫名其妙的,几句简单的话,令人心里又冷又热起来。白汐点头应付了下,就进屋子睡着了。这一个晚上,又是辗转反侧。自从那天的事情之后,她偶尔会梦到一些谷仓罐出土的片段。似乎是那个大将军在天有灵,想要告诉她什么。
    今晚,她又梦到了那一天。
    当刚出土的谷仓罐,从盗墓者的手中,转交到另一双手上时。一个略沧桑的声音响起来了:“这,这是!不行!这东西太邪门了!周围的地势是九龙抱水,这是水中泉眼之地。本来该用玉器来吸收阴气,却埋了一个谷仓罐。日积月累,恐怕这罐子里的东西吸收了阴气,不是成冤鬼,就是成了孤煞!”
    那老人咯咯地笑,笑声仿佛从喉咙中发出来的:“顾老弟,你别担心。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这毕竟,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呀。”
    “哎,希望如此吧。”
    但是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老人把它拿在手里端详:“再不报仇,就晚了……”
    然后,梦就没有了。她也睁开了眼睛,原来已经是大早上了。毫无疑问。这就是谷仓罐出土的全过程。原来不仅仅是那个老人在场,还有一位擅长风水的顾先生……顾先生?怎么感觉耳熟呢?不管了,先去上班再说。
    她去得早,先收那一枚铜钱。这都一周过去了,其实也没报什么希望了。解开绳子,把铜钱提了起来:“昨晚有看到什么人吗?”
    “有啊,一个漂亮的大姐姐,在下面挖着什么。风一吹,把我吹到了天上,她就不见了。”
    “什么?!她长什么样?”
    “没看清楚呢,她走得好快。不过围了一条米白色的围巾。”
    米白色的围巾?她没见过谁围了一条米白色的围巾。但是走进了大楼,却一眼看到苏瑜站在收纳柜前,正把自己的棉衣脱下来,换一身工作装。不经意间,她瞄到苏瑜的储物柜里面露出白色的一角——错不了,是一条围巾。
    走了过去,简单开场:“苏瑜,昨晚你去了什么地方?”
    “啊?我,我昨晚在家呀。没去什么地方。”苏瑜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低下头匆匆忙忙地走了。恰好谢文湛也来储物室。苏瑜走得急了,差点撞到他,手中的资料也散落一地。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头也不回就出了办公室。
    “她怎么了?”
    “大概有麻烦了。”她悄悄道:“你不是在前台吗?帮我盯着点苏瑜。”
    谢文湛没有多问:“那好,有什么消息,我通知你。”
    但苏瑜今天一天都表现平常。倒是宋琏那边说,滕清华的案子有了突破。说是滕清华的家底子被翻出来了,此人炒股,但是今年股票一线走绿。欠下不少债款。加上根本没有录像记录记录他出过办公室,所以自杀的可能性更大了。
    她还是不明白:“自杀可能做到自己往自己心口开个洞吗?”
    “怎么不可能,你看过名侦探柯南没有?里面的杀人手法,五花八门。光是回形针,就有一百零八种用法。”
    “现场没有发现回形针。”
    “但是现场也没发现别人啊,”宋琏倒是笃定的很:“还有,之前滕清华还差点收了一批假的古董。他可是博物馆研究员出生,连宣德炉的铜胎有错都看不出来了。这人呐,心思根本没有放在生意上,大概就是放在负债上。”
    她点了点头,好像有道理。所以宋琏的结论是:“咱们呢,也别去管他了。想点开心的事儿,那个,你答应做我女朋友不?夏威夷或者马尔代夫,随你去!”
    “不答应。”
    “……”
    之后一连几天,苏瑜还是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没办法之下,白汐只有化被动为主动。等苏瑜回家的时候,自己跟在她的身后,看看她搞什么名堂。就这样跟踪了两三天,什么动静都没有。直到第四天的时候,苏瑜回家后不久,背着一个旅行包出来了。
    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骑过霓虹灯交织的路口。苏瑜的方向是城外。一直骑到了旧货市场里面。穿过来来往往的假古董贩子,顺着小道走进了一个小巷子。但她没有停在哪家楼前,只是把自行车靠在墙角。似乎在等什么人。
    这时候,一伙人从楼前走了出来。一共有七个人,每个人都穿着都很体面。其中为首一人问她:“那谷仓罐,收回来了吗?”
    苏瑜面色平静地扔下旅行包,拿出了那只谷仓罐。递给了旁边的人:“收回来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东西不好使了。”
    “不可能,顾老先生说了。只要把谷仓罐埋在那个地方,大楼里面的人全部会死,怎么可能失效了?”!
    “我哪里知道,有本事你们也混进去啊。乌衣巷子里面的孩子也不止我一个。埋了就是埋了,不管用就是不管用。我有什么办法?!”
    苏瑜嫌恶地啐了一口:“派我接近那色鬼,你们其他人呢?下次我再也不干了,谁爱和宋家对着干,谁去!”
    乌衣巷子,孩子?!事情越发有意思了。
    那被顶了嘴的男人不服气了:“苏瑜,别忘了你太奶奶临终的时候怎么说来着?你都忘了吗?!”
    苏瑜一时间语塞。那男人还在喋喋不休:“宋家的人死有余辜。老伯都为我们做到这份上了,你不成功杀了宋峥和宋琏,还有什么脸回来?!”
    “但那一栋大楼的人怎么办?!他们都是无辜的!”苏瑜的脸色忽然涨的通红:“还有,你们事先没告诉我,滕清华会死掉!”
    “大楼里的人,老伯自然有安排。这个不必你费心。”一个高个子的女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脸上擦了厚厚的粉底:“这一次失败了,那就下一次继续呗。”说完,就走上前去。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塞在了苏瑜的手上。
    苏瑜脸色苍白,下意识要扔掉。那女人冷笑道:“你敢不听老伯的话?!”
    苏瑜不出声了。把东西牢牢握在手心里。那女人又凑过来吩咐了几句,苏瑜机械木偶一样点了点头。似乎就任凭他们摆布。
    躲在角落里的白汐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苏瑜既可恨又可怜。但老伯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让她忌惮呢?还有,他们是以什么为目的,想要团结一致搞垮宋家呢?带这些个疑问,她继续跟踪苏瑜。直到她顺着原路,回到了家。
    而她,就在此时拦住了苏瑜上楼的路:“苏瑜,你等一等。”
    “啪——!”受惊的苏瑜一个踉跄,手中的东西也摔到了地上。绣了平安符的锦囊里面蹦出一支银簪子,轻轻脆脆地落地,仿佛有女人呻。吟了一声。一刹那,白汐感受到了浓浓的煞气。虽然还不成形,但是离得道之日不远了。
    她捡起那根簪子。用灼热的窑火轻轻化了,苏瑜想过来抢。摊开手心,她捏碎了一堆粉末。
    “你……你……我的簪子呢?!”
    “你先回答我,你们这个组织,和宋家到底有什么恩怨?”
    苏瑜不可思议地愣在原地:“你,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她冷酷一笑:“或许,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只是采取的手段不同——在探究七十年前的列车之谜上。
    第033章 镇国
    大晚上敲人家门确实不好,但眼下白汐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只是谢文湛一开门,苏瑜就哭了出来,哭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大概没料到这档子事,谢文湛已经木掉了。还是她用下巴点了点示意:咱们进去再说。
    白汐把苏瑜带到谢文湛的公寓的目的其实很简单。苏瑜现在把事情全盘托出了,指不定什么时候那组织就要找上门来做掉她。而苏瑜的亲爹跟野女人跑了,亲妈跟野男人跑了。孤零零一个人住在那巷子里,着实不太安全。
    所以她发挥人道主义精神,把苏瑜领了回来。只是想到自家公寓是一张单人床,隔壁谢文湛的公寓倒是两张床……凑合了。
    “你让她跟我住一个公寓里?”谢文湛在听了她的解释之后,反应很大。具体的表现是似怒非怒,反正语气很不好了。
    “对,她现在没地方住。你这里不是还有一张床吗?”
    “你可以住进来,她不可以。”
    “为什么?”
    “白汐,你得搞清楚我是个男人。她是个女人。”谢文湛以为她搞不清楚。特地把“女人”二字咬的特别清楚。其实她搞得更加清楚:“对,但你们好歹都是人。”言外之意:我还不是个人呢。谢文湛无语。但还是没有同意。
    谢文湛的态度非常强硬。按他的说法,苏瑜住进来了。他就搬出去。最后协调的结果是:她把公寓让给了苏瑜去睡。自己搬到了谢文湛这边来。正好,苏瑜交代的事情,也让他来参谋参谋。
    谢文湛给她倒了杯茶,白汐一下一下搅动着茶梗子:“苏瑜她跟奶奶长大的。她奶奶这一辈子,从没放下一件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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