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笑脸色冷下来,手腕一翻,把凉茶泼在了他的身上,却转眼又笑了起来:“魏总这是跟我置气?”
    魏琮肚皮上被冷不丁泼上一杯凉茶,小风一吹,飕飕地发冷,他用力晃了一下手腕,手铐撞击床栏,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冷冷道:“我连生气的权利都没有?”
    “没有,”王三笑断然回答,摸着他的胸口,“到了我的床上,你的生、死、哭、笑、高兴,或是生气,全都得由我来掌控,你什么权利都没有。”
    “你还敢说自己没疯?”魏琮毛骨悚然,觉得眼前这个王三笑阴森可怖,简直是疯子中的疯子。
    王三笑看着他的地改了口:“好吧,你说我疯,那我就疯了,谁叫我爱你呢。”
    一声爱字出口,魏琮倏地心头一颤,差点落下泪来,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恨不得眼前一切只是一场恐怖的梦,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会梦醒,眼前这一切不可思议的事情都会消失……
    然而一个熟悉的身体爬了上来,王三笑趴在他的身上,亲吻着他的耳垂,笑道:“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魏琮一凛,猛地转头看向窗外,只见灿烂的阳光洒在窗台,看这天色,至少得有上午十点。
    王三笑冷笑:“现在是十二点整,你的订婚宴就要开始了呢。”
    十二点整……双方亲属都已经抵达酒店,而自己却迟迟没有现身……魏琮不敢去想象魏老此时此刻的反应,他闭了闭眼,骤然明白了王三笑的意图。
    ——他要毁了自己的前程。
    如此隆重的订婚宴,精心准备了这么久,魏、杨两家的亲友都会出席,这一次联姻足以改变恒运集团内部的权力划分……
    然而作为主角的自己却公然逃婚。
    这是怎样一记响亮的耳光?自己不光会在老爷子面前失去宠信,更会将举足轻重的杨家彻底得罪,今日之后的自己,将再也没有出头之日。
    “哈哈……哈哈哈……”魏琮激动得浑身战栗,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歇斯底里。
    这才是王三笑,这才是自己爱了八年的王三笑!他如同金三角的烈日下狂野绽放的罂粟花,自由摇曳、艳丽无比,却又够狠、够毒、够味儿!
    王三笑双手按在他的胸口,感受到胸膛里剧烈的起伏,懒洋洋地笑道:“魏总是气疯了吗?”
    “是啊,我疯了,”魏琮狰狞地笑着,好半天才终于渐渐平息下来,他盯着王三笑,双眼迸发出强烈的光芒,“我爱你爱得疯了,可笑,你明明这么毒,我却还这么爱你……”
    “我毒不过魏总,”王三笑手指在他胸口漫不经心地画着圈,淡淡地说,“我毒在表面,一目了然,而魏总的毒是在心里,藏头露尾,伺机而动,见血封喉。”
    淡漠的声音有一丝黯哑,让魏琮心疼、心酸、心痛,他冷冷道:“三笑,你走了一步空棋,昨晚我就已经下决心要放弃一切。”
    “那又怎样?”王三笑含笑问道,“你想跟我离开?”
    魏琮看着他:“是,我想跟你离开。”
    “可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王三笑一把揪住他的头发,逼近他的脸前,嘲道,“魏老七,你以为当你回过头来的时候,我还会站在原地等你?”
    魏琮猛地一震,脸上骤然笼上一层灰败之色,他颓然地看着他,突然心底涌上一丝嘲讽:罪有应得啊魏琮……
    王三笑松开手,施施然下床站在窗前往下望去,仿佛看到什么十分有趣的景象,开心地笑了起来,悠然道:“自我感觉太好是病,得治疗啊。”
    第65章 被逐出魏家
    魏琮敏锐地从他视线中发现一丝异常,却无奈被手铐禁锢在床上,看不到窗外的景象,警惕地盯着他:“你在看什么?”
    “看魏总的订婚宴,”王三笑端起窗台上的半杯香槟喝了一口,转身看向他,遥遥举杯,笑道,“真是宾客如云。”
    魏琮倏地反应过来:“这是在哪里?”
    “魏总订婚宴的正对门,啧啧,下面好像乱套了,咦,有人出来了,看那身板儿,好像是杨老爷子,你的岳丈啊,老人家生了大气了,气冲冲地上车,哎,杨小姐也出来了,上车走了……魏总,你说你明天会上头条吗?”
    魏琮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不敢想象此时此刻下面已经乱成什么场面,杨魏两家会不会就此决裂,魏老爷子会不会大发雷霆……
    “这个位置可真是最佳观赏点啊,”王三笑满脸得意,“从这里望下去,酒店门口一目了然,不亏我提前了一个月就订下这个房间。”
    “提前一个月?”魏琮一愣,“你那个时候就……”
    “魏总是生意人,应该明白未雨绸缪的道理。”
    魏琮仿佛被一巴掌狠狠抽在了自己脸上,一个月前,宋文渊的怀信楼还没有开业,王三笑还曾和自己彻夜缠绵。
    也就是说,这个男人躺在自己身底的时候就已经在谋划着如何让自己前程尽毁?
    他惊愕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你怎么……一个月前,我们曾经那么亲密……”
    “亲密?”王三笑冷笑,“如果不是为了《春江花月夜》,我连理都不会再理你。”
    魏琮心头突然蹿上一个可怕的猜测,他难以置信地盯着王三笑,暗自揣测半晌,艰难地启齿:“那晚我在酒吧外面看到你和郑小虎……那其实早在你的预料之中,对吗?”
    王三笑怔了怔,没想到他竟提起这件事情,顿了一下,爽快地承认了:“你老子太难搞,我只能从你这里下手,大家都是男人,自然知道男人耳根子最软的时候,是在床上。”
    “……我早该想到的,”魏琮喃喃道,眼神茫然地晃动着,“以你的酒量,怎么可能会醉成那样……你只是需要一个不涉及感情的上床理由……王三笑,你现在怎么……怎么连自己的身体都能利用?”
    “一个人付出什么,必然是为了获取更多,”王三笑云淡风轻地笑了一声,“有《春江花月夜》在手,怀信楼的开业典礼大获成功,可见我这一炮的性价比还挺高,再说,我们是双赢,不是吗?你又不是没享受到。”
    魏琮被狠狠刺痛,眼神嘲讽地打量着他的身体,出言挖苦,“对,我非常享受,我到现在还记得你是怎么用双腿缠着我,饥渴地扭着腰……”
    “我更喜欢你夸我那喂不饱的小嘴有多敏感,插上两下就会自动流出水来,变得又湿又热、浪得飞起啊哈哈哈……”王三笑丝毫没有被他激怒,反而帮他补充了一大串更加不堪入目的侮辱,话未说完就前俯后仰止不住的狂浪大笑。
    魏琮脸色铁青地抿紧了嘴唇,他知道自己如今变成了个什么货色:卵覆鸟飞、一败涂地,只能用床笫之事来对自己的爱人发出苍白的攻击。
    他自己都厌恶这样的自己。
    半晌,魏琮脸色灰败,叹一声气,“现在还计较这些做什么,终究是我对不起你,你会恨我,也很正常。”
    “恨你?”王三笑止住了狂笑,脸色冷了下来,“你觉得我是在恨你?魏琮,谁给你的自信?”他眼神倏地狠戾起来,跳过来狠狠扇了一巴掌,厉声道,“你不过是我的一条狗,却不老实,想跟别的主人,我现在只是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却说我恨你,你也配?”
    他力气极大,一巴掌抽得魏琮耳膜轰鸣,脸颊火辣辣的,迅速肿了起来,然而他却没有愤怒,他看着眼前这个面目扭曲的男人,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
    ——他记忆中的王三笑多情爱笑、豁达洒脱,一颦一笑尽显风流,可自己却硬生生把他折磨成了一个喜怒无常的疯子。
    “三笑,”魏琮颓然地闭上眼睛,“五年前是我混蛋,我对不起你,五年后我不想再混蛋了,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
    王三笑脸色阴晴不定,烦躁地从恒温柜中拿出一根雪茄,低头慢慢点燃,再抬起头时已经压下了血液里沸腾的暴戾,他缓缓喷出一线余烟,哑声道:“我没给过你机会吗?”
    给过的,可是结果呢?
    能在被无情抛弃五年之后重新接受一个人需要怎样的勇气?如果不是实在爱得狠了,谁愿不计前嫌地接受一个曾狠狠伤害过自己的人?
    谁他妈天生这么贱?
    魏琮知道自己已罪不可恕,他睁开眼睛看向王三笑,郑重其事道:“你毁了我的前程,可这个前程我昨晚已下定决心要抛弃,我一次又一次地辜负了你,我想用后半辈子来向你补偿,三笑,再给我一个机会。”
    “哈哈,”王三笑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放声大笑起来,“魏总,我奉劝你别脑子一热什么誓言都往外说,待会儿脑子清醒过来想把话再吞回去,可就要丢面子了。”
    “你不相信我?”魏琮激动起来,手铐上的链条和床栏撞得哐哐作响,他急道,“三笑,我这么爱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相信我……”
    “谁他妈贱到这种程度给你第三次背叛的机会?”王三笑讥讽,他俯身看着这个一败涂地的可怜虫,狠狠吸了一口烟,尽数喷在他的脸上,两人的视线顿时模糊,他在轻烟之后残忍而畅快地笑了起来:“你说我们不过是你情我愿逢场作戏,可这个傻逼游戏,我不跟你玩儿了。”
    说完,他从嘴角捏下烟头,狠狠按在了魏琮的心口,用力碾了上去。
    “啊!!!”魏琮猝不及防,一声惨叫,如同一条大鱼一般猛地一颤,空气里弥漫出皮肉烧焦的异味。
    看一眼他心口窝上新鲜出炉的烟疤,王三笑嗤笑一声,将已经熄灭的烟头丢进了烟灰缸中,转身离开。
    “你去哪儿?”魏琮疼得满头大汗,眼睁睁看着他走出房间,心头突然涌上极大的恐惧,他仿佛看到王三笑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自己的生命,从此无影无踪,不由得心头大恸,疯狂地拽着手铐,“三笑你去哪儿,你给我回来,王三笑!”
    王三笑没有回来,直到傍晚都没有回来,魏琮被铐在床上徒劳的挣扎了半天,将双腕磨得鲜血淋漓,却丝毫无法从手铐中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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