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挣开周慕予,用力推了一把:“你去找别人,我不要你!”
    “我找什么别人,我除了你哪还有别人?”
    “我不管。谁知道你出差那么久跟谁在一起?不给我打电话,也不回我的消息,你不是不想见我吗,现在又来找我做什么?”
    郁霜说着话,眼泪已经掉了下来。他很少与人这样争吵,一激动便开始簌簌地掉眼泪。
    一见他哭,周慕予将将燃起的气焰瞬间熄灭,笨拙地抬手帮他擦眼泪:“怎么又哭了,不哭不哭,我不说了。”
    “不要你管。”郁霜啪的把周慕予的手打开,转过身低头擦眼泪。
    咚咚咚,外面有人敲门。
    “周总,有什么事吃完早饭再说不好么,霜霜还饿着肚子呢。”
    是严放。
    周慕予厌烦地看了一眼门的方向,低头对郁霜说:“我没有不想见你,出差那几天也没有和别人在一起。因为你一句话,宝贝,我心痛得快要死掉了,哪有心思再去找别人?”
    郁霜将信将疑,抬眼看向周慕予,没有说话。
    “你不信的话,我每一项行程都有记录,回头我让助理整理好发给你。”
    郁霜依然不说话,眼里的怀疑少了几分,默默抱紧自己的猫。
    无论如何人已经找到了,哄他回心转意不在这一时。周慕予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说:“这次我想好了,你去哪我去哪,你不想回家,我就在这里陪你。”
    “你……”
    “我再也不会让你伤心了。宝贝,别赶我走好不好?”
    周慕予的语气已经带了恳求的意味,郁霜不可避免的有一点心软,垂下眼帘没有回答。
    见他有所松动,周慕予心里暗松一口气,换了话题问:“是不是饿了,要不要先去吃饭?”
    郁霜点点头:“嗯。”
    转身要走,刚好一张纸从书桌上滑落下来,郁霜看到了,本能地弯腰去捡,“这是什么?”
    周慕予阻拦不及,郁霜已经看到了纸上的内容。
    “道歉信……?”他转过头,因为惊讶微微张开嘴巴。
    昨晚写的时候不觉得尴尬,现在面面相觑,周慕予后知后觉地红了耳根。
    上次登广告屏是深夜,这次写道歉信也是深夜,事实证明,人在深夜总是会做一些奇怪的事。
    这是郁霜第一次在周慕予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他没有犹豫把桌上另一张写了字的纸也拿起来,磕磕巴巴地说:“给,给我的吗,我回去再看……”
    “不是……”
    周慕予想否认,但纸上明明白白写了“霜霜”。最后他只能放弃挣扎,无奈道:“昨天写到一半睡着了,还没有写完……”
    “哦。”
    不尴不尬地对视半晌,郁霜转过身:“我回去吃早饭……”
    “嗯。”
    周慕予送郁霜出去,在门口看见严放。
    这些天他一心只想着郁霜,食不下咽,寝不安席,完全没有多余的心思想严放怎么样。现在郁霜已经找到了,周慕予不必再担心人在严放这里受委屈,目光相遇,当即沉下脸来。
    他搭了一下郁霜的背:“霜霜,你先回去。”
    郁霜不明就里,但是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不妙,犹豫了一下选择乖乖听话:“好。”
    郁霜抱着妹妹离开,严放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小院外,收回目光:“周……”
    刚发出一个字音,周慕予用力一拳挥过去,嗵的一声,皮肉撞击发出令人心惊的声音,严放没有防备,被打得歪倒在一边。
    周慕予没有让他摔倒,一把抓住领子把人拉回来,接着又是一拳。
    严放终于反应过来,出于本能一脚踹出去,两人各退一步,终于松开对方。
    “你疯了你?!”严放怒道。
    “我疯?我忍到今天才跟你算账,没弄死你已经算我冷静了!”
    第58章 “为什么一定是我?”
    周慕予和严放算是半个发小。
    周父在世的时候,两家交往密切,周慕予和严放年岁相近,时常被长辈拿来一起比较。
    那时候严放处处不如周慕予,心里积怨颇深,加上本身性格恶劣,抢周慕予的东西、搞砸周慕予的作业、破坏周慕予的计划……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两人几乎是从小打架打到大的。
    后来周父去世,周慕予独自外出留学,严放也因为性格乖戾,被严父早早看出不适合在国内走仕途,一脚踹到美国读商科做生意,两人的联系才慢慢淡了。
    周慕予最初回来打拼那几年,严父正是位高权重的时候,明里暗里帮了这位故友之子许多。因此比起周家那些只会拖后腿甚至暗中使坏的亲戚,严父对周慕予来说反倒更像一位家中的长辈。
    也因为严父的关系,周慕予对严放的宽容要比别人多一些。
    但再多的宽容也有耗尽的一天。
    周慕予懂得先礼后兵的道理,他把姿态放得足够低去拜托严父帮忙,如果严放还不知进退,那么他再做什么也不会太落人话柄。
    严放自然不是吃了亏不还手的人,被连着揍了两拳,再无所谓的人也该生气了。
    “你他妈有病吧你?”他一拳挥过去,周慕予堪堪避过,“你还想弄死我,就为了一个没养几天的小玩意儿?”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周慕予的脸色更加阴寒,隐忍多日的狠戾几乎要变成实质穿透严放的身体。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他和别人不一样。”周慕予一把拽起严放的领口,把人拉到自己眼前,“现在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你听好,他不是我养的小玩意儿,他是和我结过婚的人,没意外的话,百年之后我们两个要葬在一起。你再敢打他的主意,我不会放过你。”
    严放皱起眉头,愤怒中夹带一丝嘲讽:“你要为了他和我作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觉得我惹不起严家。是,民不与官斗,但是你别忘了严放,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爸退休没几年,你哥还在任,你觉得是他们更怕事还是我更怕事?我大不了赔点钱进去,他们呢,手上的权力舍得放下么?至于你,”周慕予冷声一笑,一字一句地说,“别忘了,从小到大,你没赢过我。”
    “你!”严放青筋暴起,用力挣开周慕予,狠狠一拳打过去,“你给我闭嘴!”
    这一拳结结实实打在周慕予脸上,把他打得踉跄了一下。
    口腔中漫开浓郁的血腥味,周慕予顶了下腮,抬腿一脚踹倒严放,直接把人踹出去一米多远。严放彻底暴怒,爬起来不要命似的扑向周慕予,两人又扭打在一起。
    这次谁都没有手软,拳拳到肉,直到引来酒店的工作人员,还有犹豫了很久折回来找人的郁霜。
    看不出谁比谁伤得更重,好像严放更惨一些,两人脸上都青青紫紫,唇角渗着血。
    郁霜被眼前的画面吓住,脚步顿在原地,他从来没有想过周慕予这样的人会和人打架,毕竟他看起来是最不屑于动手的那种人。
    “先生……”
    周慕予转过头,看见郁霜,脸上的暴戾消失了些。
    他深呼吸放缓语气,说:“这里太乱,你先回去。”
    “可是,”郁霜看看周慕予又看看严放,“你们……”
    “我们没事。”严放也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站起来,撑着膝盖勉强站稳,“男人之间小打小闹,别担心。”
    周慕予抹掉唇角的血迹,推开挡在身前的酒店服务生,走到郁霜面前,顿了顿:“吃早饭了吗?”
    郁霜愣了一下:“还没有。”
    “去吃饭吧,我一会儿去找你。”
    “你的伤……”
    周慕予刚想说没事,不知道拉扯到哪里,忽然痛得眉头一皱。
    郁霜见状,条件反射地抬手,似乎想要搀扶周慕予,又似乎想要触碰他脸上的淤青,最后不自然地停在半空,握了握拳,把手收回身侧。
    周慕予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郁霜没有回答,只是垂下眼帘,说:“你看起来不太好,还是去医院吧。”
    “放心,我没吃亏。”周慕予意有所指地往后瞟了一眼,淡淡地说,“找男人要找能打的,记住了么?”
    这时酒店的医务人员提着药箱进来,小心翼翼地打断周慕予:“先生……”
    “给我吧,我自己来。”周慕予说,“你们先扶那位严先生回去。”
    “哦,好。”
    严放伤得确实比周慕予重。他没有周慕予那么大的火气,下手也就没那么狠。何况从小到大,他在打架这方面本就不如周慕予。
    他看起来也想在郁霜面前逞强,但有心无力,最后离开前只留下一句“我回去等你”。
    四周终于清静,郁霜低着头,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半晌,他犹豫着开口:“我先……”
    “霜霜。”
    半句话被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郁霜抬起头,周慕予目光沉沉地望着他,说:“我好痛,我自己不好上药。”
    不久前还一副钢筋铁骨的样子,转眼人群散去,又变得这样柔弱无力。
    甚至还皱着眉头轻抽一口凉气,脚下一软,作势要跌倒。
    郁霜不知道周慕予是真的还是装的,这种时候只能搀扶住他,说:“我先扶你进去。”
    “嗯。”
    回到房间,周慕予自觉坐在沙发上,把消肿止痛的药一一摆出来,抬头望向郁霜:“宝宝……”
    他这个样子,像极了郁霜和严放前天开车经过一条乡间小路,偶然遇见的那头站在路中间不紧不慢吃草的老牛,最后是严放下车找到牛的主人,给了点辛苦费,那人才把挡道的牛牵走。
    现在周慕予也堵在郁霜面前,索要属于他的补偿。
    郁霜心情复杂,蹲下来说:“我不太会。”
    “很简单,先用这个酒精棉消毒。”周慕予递上一瓶酒精棉,“轻一点。”
    “唔。”
    郁霜有点紧张,周慕予脸上的伤一看就很痛,然而越怕弄疼他,拿镊子的手就越抖。
    果然,最后还是没轻没重弄疼了周慕予。
    “嘶——”周慕予抽了口凉气,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宝贝,你报复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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