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恰好祝子翎一直试图找出真相为自己洗清污名,正想办法盯着这丫鬟,便瞄到了这一幕,及时让周生把人救了。
    这丫鬟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自然彻底恨上了胡氏,心知这次不争下回定然还要遭胡氏的毒手,于是直接大吵大闹,在祝瑞鸿跟前说出了真相。
    因为事情闹得不小,而且弟弟跟丫鬟有了孩子却诬陷给兄长,让兄长戴绿帽子还帮自己养孩子的故事颇有些耸人听闻,祝瑞鸿也没法完全控制住府中下人的口舌,消息没多久就从尚书府传了出去。
    魏家一听说这事,哪怕祝子翎完全是被冤枉的,也不可能再想跟祝府结亲了。
    胡氏和祝子臻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祝子翎好歹算是给自己洗刷了污名,还让胡氏和祝子臻吃了个亏,但作为根源的说亲这整件事,祝子翎其实始终都不知情。
    因为这事,祝瑞鸿很是冷落了胡氏和祝子臻一段时间。
    给祝子臻说亲的事就更搁置了下来,至少也得等到事情平息了才有机会再提。
    但就算坊间的传言过去,出过这样的丑闻,祝子臻多半也不可能再说上特别好的亲事了。
    胡氏因此心中恨急,更担心下回再出女方家看中了祝子翎而没看中祝子臻的事。
    要是祝子翎因为娶了一门好亲翻了身,那她绝对是受不了的!
    最好是早点给祝子翎定上一门不怎么样的亲事,免得他再靠那副皮相糊弄了什么名门闺秀。
    胡氏正有心寻摸,恰好巩子杰这人见到了祝子翎,当即就想要亲近,为此还找到了祝子臻头上。
    胡氏得知此事后,顿时起了念头,试图把祝子翎嫁给巩子杰当男妻。
    巩子杰原本并没有这个打算,但是祝子翎始终不愿意搭理他,反倒越发激起了他的兴趣和胜负欲。因为迟迟不能得手,巩子杰反而对祝子翎越来越势在必得,一段时间下来还真被祝子臻说动,跟国公府的人说要娶祝子翎。
    要是能跟丰国公结亲,祝瑞鸿自然也并不会太介意把自己的儿子嫁出去当男妻,因此这桩亲事还真有望能成,胡氏不由下了大力气在中间撺掇。
    这回祝子翎也没有什么办法阻止,哪怕他再不愿意,在这个时代也没理由反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所幸的是,虽然祝瑞鸿不介意嫁儿子,丰国公府那边却是不想让巩子杰娶男妻的。
    哪怕巩子杰百般歪缠,巩母也只同意他在跟名门闺秀大婚后,再找个男人当低一级的平妻侧室,绝不许他为了区区一个男人放弃国公府的继承权。
    胡氏一边鄙夷祝子翎长了张把男女都狐媚了的脸,一边对祝瑞鸿说只要按平妻算,也能算是跟丰国公府正经结亲,劝他答应。
    好在祝瑞鸿终归爱面子,祝子翎几番强调堂堂尚书嫡子去给人做小实在太过丢人,最终还是勉强躲过了这桩亲事。
    只是说亲不成后,那巩子杰仍不甘心,几次三番地骚扰祝子翎,还有祝子臻帮忙为虎作伥。
    祝子翎警惕心强,没吃大亏,但着实被恶心得够呛,烦不胜烦。
    直到丰国公府给巩子杰安排了婚事,为免定亲和大婚的时候闹出丑闻,这人才不得不稍微老实了一阵。
    再后来就是风云变幻,容昭登基成了新帝。
    巩子杰没有意识到天已经变了,习惯性地又在外面为非作歹、作威作福,结果被正整治朝堂的容昭抓着这个把柄,直接把丰国公的爵位都给削了。
    之后巩子杰就再也没法来烦祝子翎了。
    因为这些事在记忆里都隔了有一个末世之远,其实祝子翎已经没太大感觉了。
    但这回巩子杰又出现在了祝子翎面前,那副令人恶心的眼神一下子又把祝子翎心里曾经的那种厌恶感唤起来了。
    祝子翎一点也不想多看见这个人,干脆让人直接把他赶走,顺便还送了巩子杰一份“大礼”。
    但是在一般人看来,可能会觉得巩子杰没什么错,反倒是他这种突然让侍卫赶人的行为显得十分无礼。
    没想到容昭居然会问都不问他,就直接把问题都怪到了巩子杰头上。
    祝子翎一时间忍不住想再扑到容昭怀里蹭一蹭。
    说实话,他习惯了被胡氏和祝子臻想发设法地冤枉诬陷,也习惯了祝瑞鸿和其他人的漠视,能被人这样直接袒护的时候实在太少,以至于这感觉甚至都有点新鲜,几乎让祝子翎觉得不适应了。
    考虑到容昭的洁癖,嘴上和手上都是油的祝子翎最终还是忍住没有往容昭身上扑,改为把手上香喷喷的叫花鸡递到容昭嘴边:“王爷吃鸡!”
    容昭顿了顿,看祝子翎并不太把巩子杰放在心上,神色也微微放松下来,垂眸看了看祝子翎手里的大块鸡肉,低头咬了一口。
    “怎么样?好吃么?”祝子翎专注地看着他,“因为王爷喜欢清淡的,我特地没让人用太多酱料。”
    容昭闻言顿了顿,纤长的眼睫微垂,不动声色轻轻应了一声:“嗯。”
    也亏容昭来得及时,祝子翎没多久就把最先那只鸡给消灭了干净,而剩下煨着的三只还得再等很久,要是没有容昭把这只带回来,祝子翎就又得馋上好半天了。
    温辞在一旁默默看着祝子翎跟容昭分吃那只可怜的叫花鸡,默默往后面挪了挪,假装自己并不存在。
    直到又一批鸡被杀好了送过来,接着再被裹上泥巴送入火坑,温辞犹豫了一下,还是凑了过去,小声对祝子翎道:“王妃,等这几只烤好了,能、能给霍将军送一只么?”
    祝子翎之前就直接给容昭送了一只。虽然他跟霍玄照的关系不能跟祝子翎和容昭的比,但好歹霍玄照前面还试图帮他争取能多分一点好吃的,这会儿他要是完全不给对方留,那温辞多少会觉得不太好。
    “可以啊,”祝子翎闻言答应得干脆,“这次烤了不少,给霍玄照一只肯定没问题。”
    不光霍玄照,这回这么多只烤出来,容昭的手下估计都能尝到。
    在这一圈人高高兴兴吃鸡的时候,受伤的巩子杰被巩家人带回了帐篷里,叫来太医检查。
    太医看了之后表示巩子杰没有大碍,身上的一点伤稍微修养几天就好了。就是断了的牙没办法复原,只能尽量用其他东西补上,要不然以后说话都要漏风。
    虽然巩子杰的伤并不严重,但巩母见状还是忍不住又是心疼又是愤恨。
    当官可是要样貌端正、身体没有明显缺陷的。要不是巩家是勋贵之家,这方面的标准并不像对普通参加科举的学子卡得那么死,否则光是缺了门牙,就足以断了巩子杰未来的仕途。
    而且就算不影响仕途,这也着实把人的形象拉低了一大截,对其他的很多事,例如说亲之类也都有影响。
    因此巩母哪能不恨。
    她安抚了巩子杰一会儿后,就忍不住跑到了永宣帝跟前告状。
    “皇上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巩母跪地嚎哭道:“厉王殿下无端就把子杰伤成那样,连个说法都不愿意给,未免也太咄咄逼人了!”
    永宣帝见状眉头紧皱,被哭得心中也是不耐。
    他已经听人说了这事,知道巩子杰没出什么大事。既然如此,巩母还跑到他跟前来哭什么?难不成还指望他因为这点小事去大动干戈地惩罚容昭?
    “朕知道了,此事确实是厉王行事不当,朕会教训他的。”永宣帝说着敷衍地把人打发走了。
    他当然也不喜容昭,但要是拿这事去跟容昭掰扯,容昭定然不会理他,反倒只会让永宣帝自己丢面子。
    连容昭当面对他不敬他都得暂且忍着,何必为了一个根本没多少印象的纨绔子弟去给自己找不痛快。
    这丰国公家的人也是没有眼力劲儿,难道不知道容昭是什么样的煞星?
    碰到对方发火,没丢了命就很不错了,少了两颗牙还要跑到他面前哭诉,指望他为这个去教训容昭,真是不知轻重。
    别说容昭了,就是一般的皇子,跟哪位大臣家的子弟起冲突,让人受了这么点小伤的话,那也根本不算什么。
    永宣帝嫌弃地打发了丰国公府的人,转头却是忍不住对伺候自己的心腹太监说道:“你说,老四他这还真是被一个男人迷住了不成?”
    太监小心翼翼斟酌着说道:“奴才看着,确实像是有这个意思……”
    “是吧?这才几天,就一桩桩的事,朕看着都快要赶上那纣王和妲己了。”永宣帝抚着茶盏,皱起眉头,“老四他也不是那会专门演戏的人……”
    永宣帝说着,又不由地摇头道:“但他更不像是能被一个男妻摆布的,怎么就能突然被迷到这份上呢,难不成真是被人下蛊了?”
    “……”太监不好回答这个,微微躬身,小心看着永宣帝,慢慢说道:“不管怎么说,四殿下若是真的沉溺温柔乡了,想来以后也会少些杀伐戾气……这不正是陛下所愿么?”
    永宣帝闻言手上动作微微一顿,旋即松开眉头笑了笑,“这倒是不错。”
    “要是这厉王妃真能让我这个逆子改恶向善,那我还得给祝瑞鸿记上一功了。”
    如果这个祝子翎真对容昭这么重要,那他定然要将对方的家人亲属都拿捏住。要是能借此掌控住容昭这个从来不服管教的逆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万物相生相克,我这四儿子原本什么都制不住,只有他克别人的份,这回或许才是因果有报,终于遇见自己的克星了。”
    永宣帝说着,难得心情不错地笑起来。
    作为容昭的“克星”,祝子翎从晌午一直吃到了晚上。
    第二批直接在火里的烧叫花鸡出炉的时候,前面那三只在坑里煨着的也终于好了。
    这么煨熟的比之前那种吃着要更入味一些,汁水更加饱满,风味略有不同,但都很好吃。
    祝子翎又消灭了其中两只,也算是吃得差不多了。第二批又做出来的七只鸡里,他只要了一只打算当宵夜,另外分了两只给温辞,剩下的都让容昭给手下分了。
    因为是来围猎,跟着容昭来了的人也不多,四只鸡完全够他们都好好尝一尝味儿了。
    霍玄照的那个手下这回也蹭到了些鸡肉吃,感觉着实惊艳,但却仅仅只能尝到几口,完全没法像祝子翎那样吃到满足。
    护送温辞回去的时候,他异常主动地帮温辞拎起了那两只鸡,路上时不时就瞄上一眼,心里止不住地羡慕起了自家将军。
    有媳妇儿给带菜可真好啊。
    可惜温辞在帐篷里等了半天,霍玄照却是迟迟没回来,即便鸡外面还有一层泥土壳子保温,再这么下去也眼看着快要凉了。
    温辞等得逐渐神色微凝,抿起了唇。
    霍玄照的手下见状,连忙说道:“夫人别着急,将军应该是有事要处理才耽搁了。要不……”
    “属下去问一问?”
    温辞连忙拦住他,摇头道:“不用,我等着就行。”
    “没事,我跑一趟很快,不碍事的。”手下依然坚持。
    这么好吃的叫花鸡还在等着呢,要是放凉不好吃了多浪费啊。
    温辞还要再婉拒,外面传来了有点熟悉的马蹄声……
    “夫人回来了么?”
    霍玄照翻身下马,问在外面守着的护卫。
    温辞面前的手下眼睛一亮,连忙转身迎了出去,对霍玄照说道:“将军,夫人都等你半天了!”
    “夫人给你带了好东西,就等你回来吃呢!”
    霍玄照闻言微微一愣,“他等了很久了?”
    本以为温辞见了他会不自在,霍玄照特地拖了半天才回帐篷,没想到反倒让温辞等了半天。
    霍玄照大步走进帐篷里,看到温辞神色略带些局促地站着,旁边的桌案上摆了两个……大泥巴坨?
    “将、将军。”温辞好不容易把人等回来,却是顿时就不知道手脚怎么放了,有些坐立不安地叫了对方一声。
    霍玄照顿了顿,应了一声,不再盯着温辞看,以免把胆小的兔子吓着,瞟向桌上的古怪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温辞果然微微松了口气,自然了些说道:“是厉王妃让人做出来的一道新奇菜色,叫花鸡。”
    “……鸡在里面?”霍玄照看着毫无卖相的泥巴坨,一时间觉得匪夷所思,“这就是厉王妃要做的菜?”
    容昭搞得那么大阵仗,果然就是为了让人知道他俩明面上的交集,不是真指望厉王妃做出好菜来吧?
    霍玄照的神色摆明了是毫无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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