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匪三人组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开车的叫麻子,是他们这行人里年纪最大的,长相也老实,一般需要跟人打交道都是让他来。
    另外两个,一个叫山羊,一个叫大猫,都是取的外号,谁也不会随便说自己的真名。做他们这行的,都是把命挂在公安局的,谁手上没经转过人口,一旦被逮到,这辈子也难出来了。
    岳月的继父叫韩老三,他们原本是同乡,他第一个孩子就是找他们出的手,这次卖岳月跟他们没关系,是他自己找人卖了,结果警察在问他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把他们给供出来了。
    “吗的,那个韩老三,老子迟早捅死他。”麻子把车停在屋门口,恨恨地说。
    大猫拉开车门,把岳月往下拽:“过来帮忙,先把人弄进来。”
    这个废弃农场是以前拐卖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听说是土地污染了,住不了人,也没人来,从那以后就成了他们的中转站,把人拖进屋子,往地上一扔,绑结实了谁也跑不了。
    山羊抬起岳月的脚,两个人一起把她往屋里抬,麻子一个人抗着沈既白,像抗沙包一样,进了屋给他扔在岳月身上,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岳月闷哼一声,看样子是要醒。
    山羊二话不说上去又给他俩补了乙醚喷剂,岳月头一歪,又昏睡了过去。
    大猫急了,瞪着眼睛低声叫道:“这可是个好货,能卖大价钱,别弄死了。”
    麻子沉声说:“联系买家,咱们晚上就走,这地方不能呆了。”
    他们已经逃了一个多月了,吃不好睡不好,这次过来a市,实在是被追得紧了,想探听一下风声,顺便给岳月一个教训,如果不是她报警,警察也不会发现他们。
    原本只想把岳月给抓了,没想到还白送了一个,干违法犯罪的,大多数都有心理问题,看见别人过得好,就会有很强的破坏欲,就像一轮满月,一定要残缺才能让他们觉得美。
    沈既白瞧着细皮嫩肉的,家里条件应该不错,虽然年纪大了点,到时候打断了腿往深山里一送,谁也找不着。
    他们做这行也有好些年头了,以前监控不发达,逮了人往偏僻处一跑,路上再喂点药,顺顺利利的就把人运走了,现在的人聪明,不好骗了,路上还到处都是监控,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抓住。
    看着岳月除了刚才的闷哼再无反应,他们也就放了心。麻子看了眼外面,没发现有人的踪影,于是他转过头说道:“车子没油了,我出去加油,顺便买点吃的回来,你们俩看着屋子里的人。”
    这时一直沉默的山羊说话了:“屋子里就两个人,还都被绑起来了,用不着这么多人看着,让大猫一个人待在这就行,我跟你一起去。”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直直地盯着麻子,他长了双三角眼,不笑的时候眼神像蛇一样阴毒,看得人很不舒服。麻子跟他打交道多年,自然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山羊这是信不过他,怕他跑了。
    麻子看着他笑了笑:“那行,你跟我一起去,大猫、把人看好了。”
    大猫狐疑地看了看他俩离开的背影,眼睛转了转,到这个地步,谁也不敢信谁,他冷笑一声,从角落里拿了把刀,藏在身上。
    七点三十五分,顾一铭的手机收到了一个定位,后面还有一条老余发来的信息。
    【他们停下了,还有两个被绑起来的人。】
    【保护好那两个人的安全,其他的人跟着就行。】
    【好。】
    七点五十分,吴队派人去医院调沈既白的监控,顾一铭和文哥在人看不见的地方对了个眼色,文哥轻微地点了下头,顾一铭收回了眼眸。
    八点二十五分,调监控的人回来了,吴队认出了岳月,并且认为是拐卖团伙在实施打击报复,随后顾一铭出去打了个电话。
    同时间,麻子和山羊也给车子加好油带了饭回来,大猫随便选了一份快餐,蹲在墙边假装吃饭,直到其他两个人都把饭菜咽下了肚,才开始埋头吃自己的那份。
    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这地方早就没电了,怕引人注目,他们只开了一个不太亮的手电筒。
    老余领着人把这间屋子给围了起来,偷偷地从门缝往里看,就见麻子他们正背对着门在屋里收拾东西,估计是要跑了。
    他打了个手势,从旁边过来两个人,蹲在门边,等麻子打开门往外走,准备去开车的时候一拥而上把他按住,老余带着其他人迅速闯了进去。
    也幸好屋里的人刚吃饱饭比较松散,放松了警惕,他们似乎对这个地方很有信心,干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发现这里,以至于老余闯进来的时候根本来不及反应。
    老余的目标是山羊,他离沈既白最近,不能等他反应过来,一旦抓住沈既白,老余就只能缴械投降了,他身体往前冲,手却在背后摆动,示意后进来的小弟赶紧把躺地上的沈既白和岳月带出去。
    山羊愣神了一秒,突然抽出旁边放着的木棍猛的往前甩,老余一个侧躲,冲上前一把抓住山羊的胳膊,反手下压把他按倒在了地上。
    气虚体弱的人怎么能是天天锻炼身体的老余的对手,他没花费什么力气就把山羊给按住了,剩下的人去堵大猫,大猫抽出腰间别的大刀,一脸狠意的往人堆里砍,企图砍出一条路来。
    老余带来的也不是嫩雏,有个大高个特别勇猛,偷偷潜到大猫背后,趁他挥完刀来不及收回,猛的上去一套擒拿甩肩,给大猫来了个过肩摔,立刻就有人上来按住大猫,给他绑上了绳子。
    很快麻子也被带了进来,三个人都被捆的结结实实,在地上躺了一排,还顺便给搜了个身。
    麻子跟山羊交换了一个眼神,首先开口道:“各位兄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咱们没见过吧?”
    大高个嗤笑了一声道:“谁是你兄弟,老实呆着吧。”
    山羊阴测测地看向老余:“怎么回事总得有个说法,是求财还是要命,总得死个明白。”
    老余闻言笑了,他睨了眼山羊说道:“放心,兄弟们手上不过人命,只是你们惹了惹不起的人,总该吃点苦头,让人收点利息。”
    他说完看着麻子他们微微放松的脸,在心里冷笑一声,也不再呆了,交代人看紧实了,自己就出了屋子,往大门口走,几个糙老爷们也太不讲究了,大夏天的满屋子味儿,快熏死他了。
    晚上八点三十五分,顾一铭离开派出所,开着车往郊区的方向去,九点二十分,他到达了这个“秘密基地”。
    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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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一铭身高腿长,走起路来步子跨的也大,到亮灯处的时候他再次看了眼手表,也才过去一分钟而已。
    从警局开过来只花了四十五分钟,再加上多给的十分钟,将近一个小时,够用了,他抬眸看向屋子,眼里全是狠戾。
    眼前是个破旧的老式瓦房,白墙都掉了皮,露出了里面的砖块和土坯,连地面都是布满裂痕的水泥。
    真的个藏身的好地方,谁能想到荒无人烟的地方还躲着几个榜上有名的罪犯呢。
    一推开门走进去,中间是个堂屋,用来会客和吃饭的地方,里面杂乱不堪,满是灰尘,堆放的全是废弃的桌椅。
    老余的确神通广大,原本早该停电的地方,愣是被他通上了电,昏黄的灯泡艰难地点亮房间里每一个角落,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温馨。
    人们追求光明,就像飞蛾总是扑火,人也喜爱这种可以给人带来安全感的东西,虽然太阳的背面也有黑暗,至少光照下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堂屋两边各有一个屋子,是住人的卧室,顾一铭脚步顿了顿,往左边屋子走去,信息素告诉他,沈既白就在那里。
    走进房间,地上放着一个拆下来的门板,门板上铺着一条车用毛毯,沈既白就昏睡在简陋的门板上,他似乎躺的很不舒服,皱着眉头,楚楚可怜。
    但当顾一铭靠近,他又渐渐地放松了身躯,大概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在这个肮脏又破旧的地方,顾一铭终于见到了他的omega,他安静地睡着,就像一个等待被唤醒的睡美人。
    顾一铭的铠甲瞬间瓦解,没人知道他心里有多慌张,他的冷静自持,泰然自若都只是对外的自动防御,只有亲眼看见了沈既白,他的那颗心才算平复到底。
    他不想那么没用,但依然没忍住舒了口气,沈既白是他飘荡在海面的锚,是他翱翔在天空的线,他比顾一铭想象中的更加重要。
    幸好是夏天,就这么躺着也不冷。
    顾一铭弯下腰,脱下手套去轻抚他的脸,精神的松懈也只有那么一两秒,现在的他眼里只有浓郁的占有欲和破坏欲,找到了人,他似乎仍然不开心。
    “为什么不回家呢?”他低声道,“我还在家里等你,你要去哪里呢?”
    他似乎是有些偏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沈既白,好像一定要从他这里问出个答案:“你想离开我吗,可是不管你去了哪里,我都能找到你的。”
    可是沈既白还昏迷不醒,自然不能回复他,所以他也只好喃喃自语:“等你睡醒,再告诉我答案,不过,到时候你应该会生气的吧?”
    说完他站起身,露出了一个阴郁的笑,似乎是要离开了,他不能在这里待很久,要去办点正事,隔壁还有三个人在等着他。
    正准备转身,突然被人抓住了手,抓住了那只还带着手套的手,隔着手套,他无法感知皮肤的温度,拉着他的手也并不用力,顾一铭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再也无法挪动半分。
    拉他的手又动了动,他是这么的无力,仿佛一个前伸动作就让他用尽了力气,只能虚虚地挂着一根小拇指,眼看就要掉落下去。
    顾一铭猛的抓紧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回过头,看见的是一双睁开的眼睛,那双眼睛本应该明亮,此刻却稍显迷茫和疲惫。
    那双眼睛总是温柔地看着他,带着满足和笑意,每当他的眼神轻轻地落在顾一铭身上,顾一铭都能感觉到一阵温暖和酥麻。
    沈既白醒了,醒在了顾一铭准备去发疯的时候,他像被捏住了颈皮的小狗,不敢再乱动了,只好偃旗息鼓。
    明明就是一双很弱的手,却仿佛有千钧之力,明明是一双软绵的手,却犹如芦苇般的韧性,紧紧绑住了顾一铭。
    “去…哪?”沈既白说的很慢,声音很轻,强制性的昏睡让他精神萎靡,他的脸色煞白,很不舒服的样子,就这一会儿,额头上就冒出了汗。
    顾一铭上前搂住他,帮他擦掉额头的汗水:“你醒了,哪里不舒服?”
    沈既白一直是温暖的、健康的,现在这副面色惨白的样子让顾一铭感到后怕,也让他怒火中烧。
    “唔……”沈既白没有回答他,只是说着,“我闻到了你的味道,很好闻。”
    “是吗?”顾一铭勉强笑了下,“想要信息素吗?”
    “想……”
    “回家再给你,现在你在这儿等我,我一会儿再过来。”
    沈既白再一次问道:“去哪?”
    “我要去解决点事情,等我好吗?”
    沈既白轻声答应,见顾一铭要走,又眼巴巴地看着他,满脸的依赖和不舍。
    他好像很需要我,顾一铭想,于是他低下头,给了沈既白一个吻,很轻柔,点在额头,然后又把他抱在怀里。
    他们此刻脖颈相交,像两只天鹅在互相依靠,亲密又温馨,又像是世界上最孤独的选手,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队友,坦诚又坚定。
    “岳月呢?”
    “她也没事,在车里。”
    “好。”
    半晌后,顾一铭放开了他,转身走向门外,去继续未完成的事情。
    右边屋子里,三个男人被绑着扔在了地上,另外还有四个小弟在看管,顾一铭大步踏了进去,大高个看见主顾来了,给另外几个人使了个眼色,一起低着头出了房间。
    也不知道老余是不是故意的,没给这个房间装上灯泡,屋子里黑得连灯光都溢不进来,堂屋的照明也不太够,就显得这个空间格外的阴森。
    光明的背面总是黑暗的,那里是藏污纳垢的地方,就和这里一样。
    顾一铭一米八七的个头,背着光走进来,连脸都看不清,显得人很有压迫感。
    “砰”的一声,顾一铭关上了门,似乎是嫌弃房间里太黑了,他又把门打开了。
    屋子里没人说话,沉闷的空间里气氛越发的压抑,这门一关一开,就好像关在了麻子的身上,他忍不住颤抖,求饶道:“大哥,我们都是小玩意儿,不值当您费时间费力气来计较,哪里得罪了您,我赔钱,赔钱!”
    只听一声轻笑,顾一铭回头盯住了他,仔细地戴好了手套,二话不说上来就给了他一拳。
    “啊———”
    房间里很快就响起了杀猪一样的惨叫声,还有拳拳到肉的闷响,刚开始只是一个人在喊,很快就是两个人、三个人,这个本该安静的废弃农场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
    “啧,这老板挺厉害啊,听这叫声,不会把骨头打断了吧。”大个子站在老余边上琢磨道。
    老余冷笑一声:“哼,人**,死了也不可惜,要不是老板要报警……”
    “人**?余哥,你咋知道的呢?”
    老余得意一笑:“也不看看你余哥我是混哪块的,我什么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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