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间, 女子脸上的明媚如艳阳的笑被讽刺代替,“你们遭了灾, 又不是我让人做的,凭何要我善后?”
    “我是颇有些银钱, 但又不是你们给赚的,青口白牙的便说要我养着, 怎么, 真当自己是楼里的小倌儿了?”沈兰溪说着, 眼神从头到脚又转回到脑袋上,明晃晃的对那几人品头论足,轻嗤一声,扬起下巴骄矜道:“这般模样,太次了,我可瞧不上。”
    刚行至巷子口的祝煊嘴角一抽,又无奈的笑,这张嘴也就被亲的时候能乖些。
    他骤然停下脚步,身后几个从衙门里跟来的险些撞上他后背。
    阿年在侧唤了声,“郎君?”
    “先等等,让她骂完。”祝煊低声道。
    怀了身孕,沈兰溪近日情绪不稳,时长因些小事骂他,但也有许多小事让她生了欢喜,这火儿若是不发完,还得算在他头上。
    日子过得平静,难得今日有找上门来给她逗趣儿的。
    阿年立马垂了脑袋,努力憋笑。
    不远的地儿正是热闹时,挨了骂还被嘲讽一顿的几人,若不是碍于那几个侍卫手中明晃晃的刀剑,上去撕了沈兰溪嘴的心都有。
    这般踟蹰不前,瞧在眼里更是胆小如鼠,沈兰溪冷眼瞧着,哼笑一声道:“怎么,这就偃旗息鼓了?接着说啊,我听听你们这一张张的狗嘴里能吐出什么东西来。”
    话音刚落,一人目眦欲裂的叫嚣着作势要冲上来,“臭娘们儿——”
    刚一动,却是被身边的一个人扯住了手臂。
    那人似是瞧出些门道来,上前一步,与沈兰溪拱手作揖道:“夫人海涵,我们这位兄弟脾气不好,这才冲撞了夫人。”
    沈兰溪用手里的团扇遮阳,有一搭没一搭的瞧他一眼,却是没做声。
    “这些时日,我们住在城门口的营帐里,虽有救济粮,但也只是让我们饿不死罢了,如今田地又被外人所占,上报官府后,祝大人却是断案田地归他们所有,无奈之下,才想着来贵府做活儿,还请夫人给我们一条生路。”
    这话,像是对了什么暗号一般,顿时后面那群人皆跪下了,异口同声道:“求夫人给我们一条生路吧!”
    开口闭口的求,只这架势,与威逼有何区别?
    沈兰溪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也不让人去搀扶,任由他们跪着磕头。
    “你们当我是神佛菩萨,我却不需的你们这些信徒。”沈兰溪淡声道:“但既是求到了我跟前儿,我也不好让你们空手而归不是?”
    跪了满地的人顿时抬起了头,眼神带着希翼。
    只可惜,却无人知,他们面前的人从不是普度众生的佛祖。
    沈兰溪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凉薄道:“想寻一个有一日三餐的地儿,简单的很。去牢里呀,冬暖夏凉,一日三餐,还有虫蚁老鼠为伴,都不会觉得孤零零,多好啊?”
    她侧头,给了府里几个小厮一个眼神,那几人顿时利索的上去顺势把人扣下了。
    “毒妇!”
    “啊啊啊啊啊!我不去!”
    “身为官夫人,你岂能罔顾律法?我们是大嬴子民,你该如祝大人一般护佑百姓!”
    闻言,沈兰溪却是笑了。
    “护佑?凭你们也配!”她冷嗤一声,忍不住替祝煊翻旧账,“我郎君倒是一心为了你们,衣食住宿,哪样不是安排妥帖?可你们又是如何待他的呢?”
    “人心不足蛇吞象,为了自己的私欲坏他声名,受着他的恩德,又大骂他不正不清,一群眼瞎心瘸的玩意儿,竟是还有脸面与我跟前来叫嚣!”
    谁的人谁心疼,骂到现在,沈兰溪这会儿才是真的生了气,厉声道:“都扭送到官府去,就说我说的,一日三餐不少,定要给他们吃馊菜馊饭!”
    听她语气丝毫不像作假,没被抓着的人顿时散作鸟兽,纷纷奔逃。
    几个小厮心有戚戚,动作丝毫不敢慢,只是刚把人扭送至巷子口,便被身穿官服的人接了手。
    “按照夫人说的做。”祝煊丢下一句,大步流星的往府里走,身后只阿年跟着。
    不等沈兰溪行过垂花门,这个时辰本应在府衙当值的人却是出现在了她身后,打横将她抱起。
    “啊!”
    伴随着娇滴滴的惊呼声,一记粉拳砸在了男人硬邦邦的胸口,无甚力道,却是勾人的紧。
    戴着珠花发簪的脑袋转了转,在男人胸口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从腰间荷包里摸了一颗糖喂给他。
    男人唇齿滚烫,舌尖卷走了甜丝丝的糖果,齿关轻咬那细白的手指。
    微微刺痛,撩拨着欲望的神经,沈兰溪故意娇声娇气的在他耳边喊疼,拨得人心神荡漾。
    后面遥遥跟着的两人红着脸装聋装瞎。
    正是半上午,阳光穿过葡萄藤,隐隐绰绰的落在那品茶吃果的两人身上。
    院里没有旁人,沈兰溪懒骨头似的靠在祝煊身上,张嘴吃掉他剥了皮喂到嘴边的葡萄,含糊不清的道:“怎的在这儿与我消磨时光,不去衙门?”
    “今日休沐。”祝煊似是随口道,又剥了一颗葡萄喂给那水嫩的嘴儿,顺便凑过去偷了个香。
    ‘啵儿’的一声,羞煞人了!
    沈兰溪清凌凌的眸子,扫了眼身侧那丰神朗月之人,问:“甜吗?”
    祝煊侧眼瞧来,一副防范她作妖的神色。
    “郎君怎的不答?”沈兰溪装作没瞧见他的神色,无辜又无害的问。
    祝煊收回视线,把刚剥好的葡萄肉扔进了嘴里嘴里,顾左右而言他的说了句:“软。”
    甜与不甜都不好答,若是甜,这人又会找茬儿似的问,如何甜,葡萄甜还是她甜,甜度几何?若是不甜,又势必会要他再仔细尝尝,到时亲出火儿来,这小娘子又自己灭不了,又得生气……
    被识破了,沈兰溪露齿一笑,抬手勾着他的脖颈欺上了那张唇,蛮狠又霸道的把那被温热的葡萄肉勾进了自己嘴里,嚼巴嚼巴咽了,如那街头流氓一般道:“郎君很甜!”
    唇瓣分开,唇上还残留这那登徒子的气息,弯弯的一双眸子仿若在放钩子,惹人的紧。
    舌尖舔过后槽牙,祝煊似是气笑了,托着那凳子上的小娘子起身,径直往屋里去。
    “青天白日的,郎君这是作甚?”这话问的矜持,只那在人后脖颈上转圈圈的手指却不如一般。
    祝煊咬牙切齿道:“今儿别想去郊外摘桑葚了!”
    郊外的桑葚,是隔壁肖家的,果园里除了桑葚树,还种了些葡萄和樱桃,除却自己吃的,摘来的那些都会拿去卖。
    昨儿白仙来过来与她串门儿,听她抱怨了句近日过得无甚有趣,便说好今儿日头下去些后,带她去摘果子吃。
    虽也不甚有趣,但聊胜于无啊!
    只是,今日怕是要辜负她的一番好意……
    “啊!”被咬到脆弱处,沈兰溪轻呼一声,伸手去推那脑袋,却是又被不轻不重的咬了下尖尖,整个人软成了一滩水,被他揉着腰肢按在怀里。
    “回神了?”祝煊微微抬头,不怀好意道。
    不等她答,他已然揽着她从门边挪到了榻上,绷着青筋的大掌揉了揉那挺翘点儿,又轻拍一记,嗓音沙哑道:“腿合紧些。”
    沈兰溪瞬间气血上涌,一张脸红的似是昨儿吃的西瓜瓤,气得大骂:“你混蛋啊——”
    话音未落,樱桃小嘴被一方丝帕堵了,赫然是她身上的那只!
    “乖些,一会儿给你舒服。”祝煊咬着她红艳艳的耳垂,话音混着略急的气息飘入她的耳畔。
    沈兰溪浑身发烫又发软,委委屈屈的咬着帕子从了。
    这方满院春光遮不住,那厢却是叫嚷声连天。
    肖萍驾着驴赶去时,城门口的地儿已经闹起来了,瞧见来人,此起彼伏的抱怨与问责声才停。
    “呀!这是怎的了?”肖萍瞪着圆眼睛,故作不知的问。
    “都这个时辰了,还没放饭,你们这些当官儿的自个儿吃着皇粮,是想饿死我们大家伙儿吗?”一道声音凭借着响亮,在一众怨声载道中脱颖而出。
    不等肖萍装模作样的再去问,那煮饭的婆子立马站了出来。
    “大人,不是马婆子我不煮饭,是今儿的粮没送来。”那人连忙解释道:“先前祝大人怕有人偷粮,就定下人每日来送,最迟日中时,粮食就会送来,但是今儿,直至此时都没瞧见影儿,这手里没粮,我马婆子也没法子啊,他们这些人却是来与我叫嚷……”
    越说越觉委屈,眼瞧着那些抱怨语就要出来了,肖萍赶紧打断她的话,问:“那送粮人可在?”
    窸窸窣窣一阵儿,几个瘦麻杆儿的男子站了出来,无辜道:“启禀大人,粮库的钥匙只有祝大人有,但是今儿祝大人休沐了。”
    肖萍:“嗯?”
    这声诧异倒是真的,分明他早上还瞧见了人的。
    “今儿这些个难民跑去祝大人府上闹事,气得祝夫人身子不适,祝大人眼下还在府中看顾,没人敢给递个话儿。”其中一个男子解释道。
    “诶呀,这倒是难办了——”肖萍坐在驴子上,脸上的每一条皱巴巴都写着为难。
    “就他们身子金贵,我们的命不是命?我们这群老的小的都还得吃饭啊!”人群中有人喊。
    “粮是祝大人的粮,如何处置也自是大人说了算,人家给你们那叫救济,叫施舍,你们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还上门儿欺负人家家眷!一群狼心狗肺的玩意儿,若本官是祝大人,那些粮就是喂了苍林山上的狗都不给你们吃!”肖萍冷着脸骂,寻常不发火儿的人,此时怒火中烧,头发丝儿都恨不得竖起来戳他们几下才解气。
    方才还怨声载道的,此刻却是消了声儿,一个个耷拉着脑袋颇有些没脸面。
    肖萍骂了个舒畅,驾着驴掉头走了。
    将人气着了,还想吃人家要来的粮?谁惯你!
    不知所谓的东西,真真儿不知谁是你爹!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沈兰溪扶着腰从屋里出来时, 已是两个时辰后了,解锁了新方式的男人简直是食髓知味,可怜她颤着腰, 抖着腿儿, 饿得饥肠辘辘。
    “绿娆, 快,饭!”沈兰溪被掏空了似的, 朝她伸手, 虚的厉害。
    听见动静, 绿娆赶忙过来搀扶她,阿芙急匆匆的去了厨房吩咐人摆饭。
    身后木门吱呀轻响, 穿戴整齐的男人走了出来,沈兰溪闻声回头瞧了一眼, 月白的衣袍衬得他面如玉冠, 只她知道他在榻上磨人的禽兽劲儿,撇撇嘴, 脑袋又转了回去。
    祝煊轻笑了声, 许久不开荤,难得一次, 着实有些收不住,瞧着是把人欺负狠了。
    他过去, 于她身侧坐定,替了她的手按揉那柔软的腰肢, 轻声问:“还酸的紧?”
    闻言,沈兰溪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儿, 没好气道:“我弄你试试?”
    祝煊思忖片刻, 应了, “……那今夜你在上面。”
    左右是他自个儿房里的事,旁人也不知晓,再者,这人新婚时本就做过那样的一次……
    “……”沈兰溪默默地挪开了自己的小板凳。
    男色要紧,但保小命儿最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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