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忍了!
    她且没动,一旁的老夫人已经抄起个迎枕砸到了祝煊身上。
    “她好好的,你欺负她做甚!”
    沈兰溪:“?”
    祝煊面色窘迫,这才想起不是在自个儿屋里,故作镇定的捡起那迎枕拍了拍土,同手同脚的放了回去。
    一回头,就见沈兰溪捂着嘴偷笑。
    “郎君想吃,使唤我给你剥就是,不必抢”,她软声软气的开口,指着地上的一颗瓜子仁儿道:“喏,还浪费了一粒。”
    祝煊眉心一跳,不等开口,被那刚放回去的迎枕又砸了。
    “你竟是还敢使唤你媳妇儿?!”老夫人震了个惊,“你过去给她剥,我盯着你!”
    祝煊:“……”
    无奈叹气。
    沈兰溪:“……”
    无辜脸。
    正在奋力包饺子的祝允澄,瞧见他父亲当真老老实实的开始剥瓜子,脑袋转了回去,笑得甚是开心。
    他父亲被欺负了哦!
    嘿嘿~
    晚膳时,饺子煮好,沈兰溪使唤澄哥儿端了一大碗送去隔壁。
    因是过节,桌上的饭菜很是丰富,还有祝煊特意添的两道菜,麻辣兔头旁人受不了,只有沈兰溪和祝允澄吃得直吸溜,很是满足。
    那饺子丑是丑了点,但味道尚可,不知是不是因自个儿包的,几人都吃了不少,撑得肚皮溜圆。
    老夫人瞧沈兰溪手捧肚子,道:“去走走消消食儿,这一日日的太懒了,就坐着。”
    沈兰溪摇摇脑袋,不愿意动,“我没吃撑,澄哥儿撑着了。”
    祝允澄:“?”
    好叭,他是吃的有点撑了。
    但是……他也懒得动啊!
    几人互看几眼,一拖一的起了身,去逛园子。
    园子里到处亮着烛火,虽是不大,但错落有致,石桥凉亭,清池莲子,还有祝煊带着好大儿栽种的几棵果树。
    此时天已凉,但是那绿叶尚未变黄脱落,与这时节的京城不同,没在南边住过的几人倒啧啧称奇,处处惊喜。
    沈兰溪……额……她打了个哈欠。
    祝夫人搀着老夫人走在前面,老夫人另一侧跟着金疙瘩的曾孙。
    沈兰溪与祝煊落后一步跟着,袖摆下的手偷悄悄的握住,面上一个矜持一个端庄,让人瞧不出分毫。
    走到石桥上,老夫人脚步停了,忍不住拿了鱼食喂那几条兴奋得直摆尾跳跃的小金鱼。
    祝允澄有些无奈,“曾祖母,今儿都喂过他们啦!”
    “是吗?”老夫人不走心的反问一句,又丢了一把鱼食下去。
    祝允澄瞧着那争相跃起抢食的金鱼,幽幽道:“曾祖母,您都喂得它们撑开了肚子,瞧不见金色了,像个大白胖鱼。”
    老夫人:“……”
    沈兰溪没憋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就连祝煊那般处变不惊的,眉梢眼角也带了笑,似是有些无奈。
    祝夫人也笑,“母亲就喜欢这几尾金鱼。”
    老夫人憋了憋,终是忍住了,没再撒一把鱼食下去,慢悠悠的下了石桥。
    “这宅院虽小,但布置不错,就是这鱼有点少。”
    听着似是有些不满足。
    察觉到一道视线扫了过来,沈兰溪默默地转开脑袋,心虚不言。
    她也不曾想,勤劳两日,竟是撑死了三条鱼……
    作者有话说:
    第105章
    几日后, 沈兰溪给元宝的回信刚送出去,晚间时便收到了祝家主的来信。
    虽是先前元宝来信时,说了沈家也一切都好, 祝家主性命无恙, 但直至收到信, 众人才彻底松了口气。
    “无甚事,他受过刑罚, 如今没在朝中, 在府中静养。”
    老夫人简单说了句, 将信折好放到了袖袋里,神色淡淡的吩咐身边的嬷嬷, 让人挑些品相好的补药送去给祝家主吃吃。
    祝允澄挠挠脑袋,不解的问:“曾祖母不回去瞧瞧祖父吗?”
    他们都在这儿, 只祖父一人留在京城, 好可怜哦!
    老夫人摇摇头,“他又不缺人照料。”
    说罢, 她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旁边剥毛栗子的祝夫人一眼, 又开口与祝煊道:“三皇子死了,阿窈被你父亲接了回去, 信上说,她怀了遗腹子。”
    专心吃吃喝喝的沈兰溪:“?”
    注意到沈兰溪的神色, 老夫人默了一瞬,还是提点了句。
    “这事让你父亲操心去吧, 你们夫妻不必管,谁都知川蜀贫瘠, 你们也不必想着送什么东西回去。”
    沈兰溪一副受教的模样, 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忍不住的开心。
    又省银子啦!
    她与祝窈虽是只见过几次,但次次都不欢喜,给她花银子,实在肉疼的紧,虽说那是祝煊的……
    说过这事,众人散了,屋里只剩下了老夫人和一位嬷嬷。
    老夫人方才脸上还挂着的淡笑,此时已经全然落了下去,自袖袋中又掏出了那封家书,怔怔瞧着。
    身边伺候的嬷嬷唤她,“老夫人?”
    被唤回心神,老夫人抬起眼来,接过递来的安神汤。
    嬷嬷瞧她神色不对,问:“老夫人可是有心烦事?得了家主的信,怎的还不高兴了?”
    屋里也没旁人,老夫人将手中的家书给她瞧。
    这嬷嬷是她的陪嫁女婢,与花嬷嬷一同自幼伺候着她,也是识字的。
    不过几瞬,她忽的抬头,“家主欲要将那韩氏抬为贵妾?!”
    虽是半生伺候人,但她跟着老夫人也是见过世面的,此时却是全然藏不住惊讶,蹙了眉。
    那韩氏,且不说是祝夫人的陪嫁女婢,爬了主人家的床,声名不堪,便是府中的家生子婢女,也不够格抬为贵妾,祝家主是如何想的啊?嬷嬷忍不住腹诽道。
    老夫人冷哼一声,眉眼间闪出些厉色,“他敢?只要我活着一日,他就别想!他顾着祝窈脸面,生怕她被府中和外面的人说闲话,想抬了她生母的位份,让旁人知晓,祝窈是有祝家护着的。但却忘了,二郎也是要脸面的啊!若他那些同袍知晓他家中如此,便是当面不说什么,少不得背后说三道四,议论不止。”
    “至于祝窈,她要给三皇子做侧妃时,家中谁没劝过她?她铁了心要嫁,如今万般苦楚,也该自个儿受着,凭何要折了二郎的脸面来给她做脸?”老夫人气道。
    她怎的生了那样一个糊涂东西?!
    “祝窈如今不受三皇子牵连,如此已然很好了,二郎与二郎媳妇儿都是能容人的,只要她不在府中折腾生事,便能安稳一生。但若是非要将韩氏抬为贵妾,莫说我不答应,便是二郎媳妇儿也得收拾他们。”老夫人气咻咻的。
    闻言,嬷嬷却是笑了,重重的点头,“少夫人是个聪慧的,主意也多,还护着郎君。”
    先前那将府库锁了,花销记在账上,每月发放银钱的法子,实在是妙,哪怕现在想起,也令人咋舌惊叹。
    这边说话,那厢沈兰溪还在与祝煊小声纳罕。
    “祖母为何没给你与母亲看看那信?”
    都说睹物思人,如今来了信,大家都瞧瞧不是正常吗?
    祝煊将她的脚勾回到了被子里,“莫要贪凉。”
    祝煊火力旺盛,绿娆又怕沈兰溪冷,早早给她换了厚被子来,倒是将人捂得有些热。
    不过,此时她也顾不得与他辩驳,又奇怪道:“还有,祖母的神色瞧着不对……”
    黑暗里,祝煊眸子深了深,语气却是平和,“哪里不对?”
    沈兰溪默了一瞬,老实道:“……笑得好假。”
    祝煊险些被口水呛到,有些无语,却又无法说。
    祖母虽说寻常是不爱笑,但方才的笑,也是淡淡的,如何就……假了?
    不过,祝煊也察觉到了异样,祖母看信时神色僵了一瞬,再抬头时便掩了过去,虽是很快,但他瞧得分明。
    只是不知,祖母瞒着的是何事。
    “十有八九是坏事”,沈兰溪在他怀里动了动,掰着手指头给他数,“父亲无恙,祝窈也安好,没提及的便只有韩姨娘了,估计是她在府中又作妖了。”那语气,兴奋的紧。
    作妖?
    祝煊汗颜,认真请教,“为何提及了的便除去了呢?”
    沈兰溪随口道:“父亲受了刑责,性命无忧,也没有更坏的事了,祝窈虽经大祸,但被接回了府中,她便是祝家三娘子,外面那些事与她无关,府中也没人欺负她,又有何坏事?如此,自是可以排除了。”
    “是以,真相只有一个!”沈兰溪语气忽的变得神秘,动来动去,在他怀里极不安分,“那事情就是生在了韩姨娘身上,虽不知她想要什么,但瞧来,祖母是不打算给。”
    祝煊惊叹不已,“受教了。”
    沈兰溪骄傲得翘脚脚~
    睡前猜测一通,沈兰溪转头就忘。
    但远在京城的韩氏却是夜不能寐,日等夜等的心焦灼,只觉这次回信送来的甚是慢。
    半月后的晌午,韩氏好不容易听得有信送至了祝家主书房,赶忙端着一盏参汤去了前院。
    案桌后没有人,只那上面放着一展开的信,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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