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宿醉的滋味还是那么不好受,她拇指抵在太阳穴,轻轻揉了揉。
    记忆碎片慢慢拼合,她记得昨晚在和周鹤立吃火锅,现在矮桌上只有清洗干净的锅和餐具。
    哦,还有四张百元大钞,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周鹤立留下的。
    就像现在盖着的毯子,肯定也是他买的。
    钟意不禁摇头感叹,周鹤立大概就是那种,能接受别人亏欠他,但不能接受他亏欠别人。
    她拿起垫子旁的手机,给周鹤立发了条消息。
    “昨晚麻烦你了,谢谢。”
    发完她就把手机扔一边,赶去洗漱了,工作室还有一些收尾工作,虽然是周末,但步入社会好像已经没有周末的概念了,有事的每一个周末都是工作日。
    所以她也懒得像个青春期的小姑娘似的,捧着手机等男朋友回话。
    何况除了不客气,她也不指望周鹤立那木鱼脑袋能回什么东西。
    然而她还是口是心非,开始工作前忍不住看了下手机。
    【您有一条消息】
    周鹤立:应该的。
    “应该的……”钟意品味着这三个字,这一天似乎都惬意起来。
    木鱼被敲两下还是灵通了点。
    四月末,钟意的工作室彻底完工。
    工作室的名字,她还是坚持了原来的想法——山与川。
    她承认,她放不下。
    她大概会永远缩在这片阴影下。
    刚好五一小长假也到了,趁大家有空,钟意特意请了周鹤立,白津遥来庆祝她开业大吉。
    但白津遥说自己下班时间有点晚,晚饭就不要等他了,不过他让李晴宜先来顶替他一下,钟意也很乐意,婚礼上她对这姑娘观感很好,温婉恬静,看着很好相处。
    她挑了一家中式餐厅,古色古香,每一桌与每一桌之间都用屏风遮挡,服务员领他们到角落的四人桌,落座时,钟意坐到了李晴宜旁边,周鹤立整理靠垫的手顿时有些尴尬。
    李晴宜笑道:“不用麻烦了小周,津遥不枕这个,他每次还嫌占位置,你给我吧。”
    “嗯。”周鹤立把靠枕递给李晴宜,李晴宜接过后放在腿边的空位,她骨架小,明明比钟意还大三岁,从外形上看却像钟意的妹妹。
    可在性格上,钟意又要更热情,与李晴宜的沉静相比反而显得不够成熟。
    菜端上来的间隙,周鹤立在桌底下偷偷发起消息。
    周鹤立:“为什么不和我坐?”
    “放这边吧。”钟意向服务员招呼了一声,注意到周鹤立略显埋怨的眼神,有些奇怪,但当她看到消息以后,笑意又有点憋不住。
    钟意:“醋不能乱吃呆瓜,难道要让人家一个人坐着吗?”
    周鹤立:“哦,那是不是白医生来了就能换回来?”
    钟意:“……你今天怎么这么执着,一会去KTV坐你旁边让你搂行吧?现在安分点。”
    吃饭时,钟意起了个话题,“晴宜,听说你和白津遥是高中同学?”
    李晴宜放下筷子,点点头,“嗯,我们是梁市一中的。”
    周鹤立嘴角抽搐了下,仍面无表情地给钟意夹菜,钟意戳着碗里的排骨,微微笑道:“我不是梁市人都听过这个学校,很有名,做过你们学校的题目哈哈哈,很变态。”
    “本校的学生也觉得变态。”李晴宜笑道,“但津遥每次做完都说很简单,虽然对他来说是实话,但真的很招人恨。”
    她顿了顿,“我那天还拿这件事和津遥调侃,但他说他走后有一个学生比他还讨厌,国际部的,却特别喜欢做高中部的试卷,解题一直很完美,三年里很少出错,老师都说他是天才。”
    “津遥说为了这事他还特意找到那个人,一个大学生去和高一的学生比做题,还因此成了朋友。”
    “谁赢了呢?”钟意问。
    李晴宜摇摇头,笑道:“他不肯告诉我,一会儿等他来了你问问。”
    但钟意是绝不会在桌上问的,她知道那个人一定是裴屿川。
    即使周鹤立会怀疑,但他无法肯定,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猜想,可如果白津遥亲口承认,那一切都结束了。
    好在白津遥来时晚餐已经进入收尾阶段,而他因为忙着赶路,又累了一天,基本就在埋头吃饭,偶尔吐槽一下医院繁琐又头疼的工作,这个话题也就被遮盖下去了。
    四个人酒足饭饱后相约到KTV,钟意也非常履行承诺地坐到周鹤立旁边,见他低头思索的样子,钟意有些害怕他怀疑到裴屿川,立刻拿过桌上的话筒,搂着他的手臂邀请道:“男朋友,来和我唱首歌。”
    周鹤立的思绪被打断,他抬起头,闪烁的灯光下钟意的脸不容易看清,却也因为这份若隐若现的模糊,他反而有点纸醉金迷。
    “唱什么?”
    “粤语会吗?”
    “不会。”
    “好吧。”钟意有些失望,即使一闪而过,周鹤立也把这一瞬看在眼里。
    “陈奕迅的《陪你度过漫长岁月》?这个会吗?”
    “不太熟,不一定能唱好。”
    “没事,唱高兴就行。”
    在知道裴屿川喜欢陈奕迅后,钟意把陈奕迅所有的歌都听了一遍,这首是她曾经单曲循环无数次的。
    以致于现在前奏一响起,她就能回想起第一次听这歌时心头的悸动。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当时她想,就算不能做恋人,做一辈子的朋友,陪在他身边,也是好的。
    “陪你把想念的酸,拥抱成温暖。”
    “陪你把彷徨,写出情节来。”
    熟悉又陌生的歌声紧贴钟意耳畔,按理来说她是第一次听周鹤立唱歌,为什么……会觉得很熟悉?
    是想到裴屿川了?
    还是说,他们在哪见过?
    “未来多漫长,再漫长,还有期待。”
    “陪伴你,一直到,这故事说完。”
    一首歌结束,钟意仍感觉如梦似幻,“钟意?”
    “钟意!”
    “啊?”钟意眨了眨眼睛,赔笑道,“不好意思啊,走神了。”
    说着拍了拍周鹤立的肩,“可以啊,你这水平能做乐队主唱了!”
    还没等周鹤立说什么,白津遥就拿着话筒喊道:“哎钟意,你来找找,我怎么找不到见证我们友谊的那首歌了?”
    “哪首啊?”
    “好运来啊,你忘了?不是你当时说大过年要喜庆点吗?”
    “……”
    “快来快来,我怎么都翻不到,英国的ktv都有国内怎么没有。”
    “是你搜的方式不对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钟意松开周鹤立的那一瞬间,白津遥感觉自己背上无形中多了几根针。
    这种完全不需要考虑唱歌水平的歌更能让气氛活跃起来,外加两人一活跃起来都是容易忘我的,唱着唱着就变成二人演唱会了。
    李晴宜是很捧场的,每首歌都会给回应,结束了就鼓掌。
    与之相比的周鹤立,就显得,很……心不在焉。
    等钟意有点唱累了,她才意识到自己过于疯狂,有些尴尬地笑看李晴宜和周鹤立,“那个,你们想唱什么?我帮你们点。”
    李晴宜摇摇头,笑道:“不用啦,我五音不全,做个观众就好了。”
    “那周鹤立你……”
    “我也五音不全。”
    “……”
    “好吧。”钟意叹了口气,“时间也不早了,我去结账吧。”
    门刚合上,白津遥又跟了上去,“我去上个厕所。”
    周鹤立坐了一会,道:“我出去透透气。”
    李晴宜:“……”
    钟意在柜台付完钱,听到后面有急促的脚步声,回过头见是白津遥,饶有兴致地笑道:“我已经付过了,不过你要是像周鹤立那样偷偷把钱塞给我也不是不可以,刚好我今天带了包。”
    白津遥靠着柜台哭笑不得,“我实习期的月薪不及你一条裙子,别为难我了。”
    说着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朝钟意勾了勾食指,示意她上前来。
    “怎么了?”
    “来KTV的路上,晴宜和我说她和你们提了裴屿川的事?”
    “嗯,但她不知道名字,只是讲了事情。”
    “还好……婚礼上我和她都喝多了,就聊了些以前的事,很多事我没过脑子直接说了,得亏这事说到一半我睡着了。”
    钟意闻言笑了笑,“这么紧张?我本来以为你为了让我死心会直接告诉周鹤立呢。”
    白津遥摇摇头,“你要是下定决心我就不会干涉你。”
    白津遥没有说的是,如果是他的原因造成两人分手,那钟意还是会不甘心,他更想让钟意自己认识到,这样的感情,即使没有任何干涉,也注定是错误且失败的。
    “津遥。”
    白津遥回过头,见周鹤立和李晴宜都站在不远处,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的,但看这表情应该没听到什么,“你们也出来了啊,那刚好,我们回去吧。”
    钟意有些惋惜,“不再玩会吗?”
    “不了。”
    这话是周鹤立说的,他攥住钟意的手腕,向李晴宜告了别,却一个眼神也没给白津遥。
    李晴宜有些担心地问:“是不是吵架了,要去劝劝吗?”
    “不用。”白津遥轻笑道,“她应该挺喜欢的。”
    钟意不知道周鹤立要把她带到哪,问他他也不说,一路上闷不吭声。
    路越走钟意越陌生,这好像是通往郊区的路。
    当她不知所措时,周鹤立抱起她拐进一条幽暗的小巷,失去视觉仿佛失去了平衡,她任由周鹤立抱着,头埋在她肩膀,头发惹得肩颈痒痒的。
    “钟意,我吃醋。”
    钟意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周鹤立又闷闷地重复道:“我吃醋,钟意。白津遥冲你笑的时候,我好想把他阴茎割了。”
    “……”
    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吃起醋来杀气那么重。
    钟意使劲腾出一只手,抚上周鹤立的后脖颈,“别冲动,我的男朋友。”
    她偏头凑到周鹤立耳畔,轻声道:“你还可以从我身上得到宣泄,或许……操我,你说是不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手慢慢下移,她隔着布料揉捏周鹤立的阴茎,“你可以一边贯穿我,一边问我下次还敢不敢对别人笑。”
    “你不会顾及我的求饶,只会因为我的眼泪而倍加兴奋。”
    “我或许会满脸通红,带着泪痕被你操到高潮。”
    “怎么样?想试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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