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对自己未免也过于信任了吧?这么快就把底牌掀了?
    江暮云没应他的话,只意味不明道:“你知道的还挺多。”
    “当然。不然十多年前我怎么能通风报信呢。”楚不闻看着她笑:“华国警方近十年来破获的最大一起涉黑案,新闻联播都上了,你应该听说过的?”
    江暮云提醒道:“今年2023年,新朋友。”
    楚不闻双手比了个叉:“口误、口误,那就是几年前。”
    江暮云跟楚不闻确实没私交。
    至少楚不闻说的这些事,她是一件都没听说过——案件她倒是有点印象,主要是地点在南市,老爷子念叨了很长时间。只是她不知道这起案子居然跟楚不闻有关。
    这么看来,楚不闻在末世之前,好像也过得挺惨的。
    江暮云避过地上堆着的行李,随口问道:“你怎么忽然想起来到这租房子了?”
    楚不闻一时没说话。
    他的沉默有些突然,江暮云都忍不住去看他,楚不闻才吞吞吐吐道:“你知道的,我原来……”
    江暮云能看出来,楚不闻现在的难以启齿不是装的,但她只是静静等着楚不闻开口。
    她想知道,楚不闻究竟对她的现在了解多少。
    楚不闻说话有些颠三倒四:“我原来,应该是一直都挺不讨人喜欢的,也就跟你关系还行。后来出事了,我就到处找你……毕竟我们都认识那么久了。”
    楚不闻这话说着没什么底气,看都不敢往江暮云那看一眼,最后一句还多少带着点委屈。
    江暮云想想她记忆里那个浑身中二气质的小孩,心说你还挺有自知之明,但咱俩关系什么时候还可以了?
    不过江暮云听到后半句,就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以为他说的是两人走散之后,楚不闻还特意找过她。
    这就有点尴尬了。
    好在没等江暮云说话,楚不闻就主动岔开话头:“我知道你住在这附近,但不知道是哪个小区。”
    “我回来以后是想提前去西市找你的,可那天不是刚好碰到了吗。知道你在南市,我就想着来附近碰碰运气。”
    楚不闻说他俩刚好碰到的那天,是指江暮云在家化厂订货的那次。
    那会儿楚不闻打扮得少说得有二十七八,看着比现在高,而且体格过于健壮。
    江暮云上一次见到干干净净的楚不闻,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对方还是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
    所以在遇到那个衣冠楚楚的成年版楚不闻时,江暮云遥遥一瞥只觉得眼熟,却没能认出他来。
    但现在楚不闻再次出现在她面前,两边一联系,哪怕穿着打扮和身材气质上都有变化,也不难猜出他们是一个人。
    江暮云估计,也正是因为他俩碰见了,楚不闻才觉得她可能也回来了。
    唯一比较离谱的就是她当时都包裹成那样了,秦时文在路上碰到她估计都不敢叫人,楚不闻居然还能认出来。
    楚不闻说起这事来根本收不住笑:“登记入住的时候我看到你了,还跟着你选了七区。就是没想到运气这么好,直接跟你成邻居了。”
    原来那会儿跟着她登记七区的人里还有楚不闻。
    当时不少人的倒计时都快结束了,没选出来的人几乎都报了七区,江暮云压根没注意到他。
    江暮云没再把话题绕回去,而是顺着楚不闻的话头道:“家化厂那次是你?”
    楚不闻点点头:“我本来是当天晚上的机票去西市的,省了一趟机票钱。”
    两人好像真的只是老朋友叙旧一般寒暄,江暮云笑道:“你那派头还挺大,犯不着心疼一张机票钱吧。”
    她当时看到那一行人,还以为是哪家大公司谈合作呢。
    楚不闻两手一摊:“我当时说我先订一批货物当样品,这样出货快。我也就做个样子又不是真签大合同,弄个花架子足够了。”
    “我当过一段时间物资贩子的,糊弄人特在行。”楚不闻半点都不心虚。
    同样用过“样品”这个借口的江暮云,满脑子都是“草台班子”四个字。
    说完,楚不闻又补充道:“老头子的避难基地是真的,没糊弄你。他拿我当备用器官库,还在里头弄了个手术室,我进去过。只是他没想到手术还没做他就栽了。”
    “我刚回来那会就想去找你,怕你不信,就想先把东西准备好,等降温以后证明我说的是真的,再跟你一起回来。”
    江暮云也没说信不信:“那你还挺讲情义。”
    楚不闻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说:“那肯定,也不是头一回了。”
    江暮云这次是真无奈:“知道你找过我了,说八遍了,我也找过你。但那不是一直没找着,我又赶着回南市,后来才算了么。”
    其实江暮云最多就是在路上留意了一下,还真没特意去找过。
    这会儿跟楚不闻聊起这个,还是有点心虚的。
    两人在救助点里溜达了一圈,不知不觉间就到了购物窗口。
    江暮云掏出手机问他:“我准备把自己的额度都给买了,一起?”
    楚不闻的手机和身份证已经在手上了:“行啊。”
    江暮云想问的都问完了,楚不闻答得也真诚,买完东西回去的路上,江暮云和楚不闻就开始不着四六地闲扯。
    两人算起来都认识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像正常朋友那样闲聊。
    “对了,这个给你。”楚不闻忽然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块金牌塞给江暮云。
    江暮云挑眉看他。
    楚不闻挪开视线:“我俩以前当队友,金奖。我当时找你你没搭理我。后来我就一直惦记着这事。”
    江暮云对这些事情记不太清了,她把东西塞进口袋里,回想了一下自己高中时期的性格:“是吗?那你还挺记仇,要不你现在报复回来?”
    所以说他俩之前真挺不熟的,江暮云跟楚不闻的交情全是末世之后处的。
    楚不闻被她一句话说自闭了,后半程路一声不吭。
    临到安置点时,楚不闻突兀地问了一句:“你真不记得我那天跟你说什么了?”
    江暮云都被他问得茫然了一瞬:“什么说什么?”
    楚不闻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没什么。不记得就算了。”
    大白和小白一起并排蹲坐在江暮云家门口,楚不闻闷不吭声地一把捞起大白,路过江暮云时大白还伸出探出脑袋去看她,结果被楚不闻摁了回去。
    江暮云简直一头雾水,这点破事你记十年,还真要报复回来?
    秦时文正坐在门口玩手机,看完了他俩闹脾气的全过程,颇有点摸不着头脑:“干嘛呢这是?吵架了?”
    江暮云抱起小白呼噜两把:“没,这人怪怪的。”
    秦时文想起他俩那奇怪的对话:“是挺怪的,怪可爱的。”
    江暮云被她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故意恶心我呢是吧?”
    秦时文乐不可支。
    不管怎么样,楚不闻自爆这事,还是让江暮云对他放心不少。
    而且两人有着共同的秘密,江暮云和楚不闻说话的时候也不用处处小心遮掩,确实还蛮轻松。
    多个靠谱队友也挺好,以后有事还能互相打掩护。
    唯一让江暮云比较在意的,就是楚不闻给她的那块小奖牌。
    江暮云晚上洗漱完之后躺回被窝里,拎着那块小奖牌看来看去。
    她刚开始还以为这小奖牌上有什么玄机,结果看了半天它就是块普通牌子。
    江暮云看着奖牌上“中国计算机学会”的字样,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被重新唤醒。
    那届noi她和楚不闻都进了省队,运气不错队友靠谱拿了团体第一,他俩还是双金牌,南市几所学校就给他们弄了个联合颁奖。
    江暮云想半天也只能想起来,当时领导在前面讲话,包括自己在内的几人站在台上面带微笑,当了半个小时背景墙。
    结束以后……结束以后,她就拿着学校给的奖学金去买了个按摩浴缸,就是她家现在用的那个。
    楚不闻那时候有找过她吗?
    好像是有过?
    但楚不闻那会儿说话支支吾吾的,江暮云又刚好惦记着买浴缸,随便应付两句就走了。
    嘶——
    这么一想还怪麻烦的。
    江暮云觉得自己有点头痛。
    别是自己那会儿答应了人家什么事,然后拖这么多年都没办吧?
    就因为想着这事,江暮云晚上做了半宿噩梦。
    梦里她欠钱不还被人追债,跑着跑着就跑到了水里,追债的人全成了大花蛇。
    好不容易看见个陆地,刚爬上去就看见旁边坐着楚不闻。
    楚不闻盯着她幽幽道:“还钱——”
    江暮云被吓醒了。
    她听着帐篷外的喧闹声暗道了一声晦气。
    江暮云掏出手机看时间,发现已经八点了。
    她揉揉头发,决定今天抽空去浴室洗个澡。
    江暮云很清楚,她账户上的货币很快就要失去作用了。
    既然这样,那干脆就让自己过得舒坦点吧。
    江暮云把自己收拾整齐,敲敲隔壁七区02的门,秦时文顶着个大大的黑眼圈出来了。
    “早。”秦时文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
    江暮云半点都不意外:“昨晚没睡好啊?”
    江暮云不知道车库第二层的情况,但第一层基本一天就住满了。
    大家都是第一天搬进来,别管是晚上睡不着跟人说话的,还是睡着了打呼噜磨牙的,声音估计就没停过。
    江暮云回来过了几天好日子,不代表她就把过去都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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