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竟然现在就有人拉人力三轮车没人管了?
    随即她想到了原因,负责的人不一样了。
    上?一辈子崔志成父子在清算中成功洗身上?岸,在泉城拉拢了不少势力。这一世因为崔志成父子早早下台,导致他们两?父子的那些同党也一并下台,如今负责泉城的已经?不是原来的那批人了。
    这对泉城来说倒是好事?。
    “想什么呢,走了。”
    薛明珠抬头,行李已经?装在一辆车上?了,另一辆正等着?他们上?去了。
    但一辆三轮也就坐俩人,人多就太沉了,薛明珠就没上?,让薛启民和薛明兰上?去了,她则和谢宽一起跟着?走。
    到家的时候已经?中午,天气正热的时候,意?外的是家里的门开着?,里头隐约还有说话的声?音。
    薛明城道,“温大娘来我家问了好几回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知道你们今天回来一大早就让我开了门和胡大叔在这儿做饭了。”
    薛明珠不由看了眼旁边的谢宽,果然他神色复杂,薛明珠捏捏他的手道,“进去了。”
    随身携带的行李除了他们自身要穿的衣服,就是从湖城带过来的晒干的海产品,不过也因为是夏季能带的品种就太少了。
    将东西放下,温大娘也从厨房里出来了。
    泉城的夏季比湖城还要眼热,这个?天气在厨房忙活可不是什么好享受。
    温大娘笑道,“可算是盼回来了,饭菜做好了,一会儿就能吃了。”
    薛明珠这才看到做好的饭菜都在厨房放着?,而堂屋的门锁还挂着?呢。
    “大娘,感激的话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您怎么不让堂哥开门进屋里去,里头还能凉快点儿。”
    温大娘摆手,“那不成,让你堂哥开院门过来做饭已经?不合适了,哪能再进你们屋里去呢。”说着?她又道,“你们都饿了吧,开门收拾桌子吃饭。”
    对此薛启民也是很感激,几人你来我往的客套起来。
    见此,薛明珠忙过去开了门锁,又赶紧拿了抹布和几个?小的将屋里里里外外的擦了一遍,这才将饭菜端上?桌准备吃午饭了。
    这两?天在车上?吃不好睡不好,大家也的确需要一顿好吃的好喝的安慰五脏六腑。
    胡大叔的手艺没的说,美味又可口,直接做了满满登登一桌子,有鱼有肉很是丰盛。
    薛明珠小声?对谢宽道,“等抽空我们过去给他们点钱吧。”
    谢宽点头,“好。”
    虽然是大中午的,但也不能没有酒,胡大叔拿来的是岛城那边的啤酒,大夏天的喝杯冰镇过的啤酒再合适不过了。
    薛明珠有些馋,离开这两?年多她还真没喝过岛城的啤酒呢。只是这东西度数不高,又撑肚子,薛明珠最多喝一杯就不想喝了,比较起来她更喜欢喝白?酒,高度白?酒香醇厚重,喝起来才有滋味儿。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谢宽凑近她道,“等回头给你从爷爷那儿讹两?瓶好酒。”
    薛明珠白?了他一眼,“借花献佛算什么本事?,我想喝爷爷就给我了,还用得着?你去讹?你忒的把爷爷想的这么俗气。”
    “行,我错了还不行吗,等我有机会给你浓更好的酒。”谢宽小声?回道。
    薛明珠道,“那我记住了,回去记本子上?。”
    温大娘看着?他们小声?说话,便笑道,“你们感情就是好。”
    薛明珠乐了,“我们吵架的时候您是不知道。”
    这下轮到温大娘惊讶了,“你们还能吵架?”
    接着?不等薛明珠回答,直接板起脸来对谢宽道,“阿宽,你这样可不行,媳妇是用来疼的,可不是让你呼来喝去的。”
    说着?还不忘瞪一眼胡大叔,“可别跟你大叔学?。”
    胡大叔觉得冤枉极了,“你说我干什么,天天的听你使唤还得拿我说事?儿,我真是冤枉了。”
    薛明珠笑个?不停,谢宽笑道,“胡大叔说的是,这些女同志,我们可不敢招惹。”
    一句话惹得饭桌上?的女同志纷纷瞪向谢宽。
    见状,谢宽忙举手投降,“我错了,我道歉。”
    一顿饭吃的很是热闹。
    然而饭后才没一会儿外头便吵吵嚷嚷起来了。
    薛明珠眉头一皱,总不能是她妈找来了吧?
    谢宽和薛明城已经?起身出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没回来。
    薛明珠有些担心,便道,“我出去看看。”
    外头似乎没动静了,薛明珠出去就见谢宽和薛明城正往回返,薛明珠问,“刚才是谁在这吵吵嚷嚷的?”
    薛明城道,“就之前我给你们写信说的那家,自家瞒着?厂里说没房子分了房子,结果一直在你家房子住着?那一家,不知道从哪知道三爷爷回来了,就嚷嚷着?带着?一家老小来找三爷爷做主,人已经?走了。”
    薛明珠有些好奇,“你们做什么了,他们那么轻易的就走了?”
    “也没什么,正好碰见阿宽当时的朋友齐局长?带人巡逻,这不就给吓唬走了。”
    薛明城这么一说,薛明珠也想起这个?齐局长?来,当初崔志成父子俩落网的时候可是出了很大的力呢。
    薛明珠对谢宽道,“等忙完了咱们得去谢谢齐局长?。”
    “好。”谢宽神情有些低落,神色有些复杂,后面进屋也一直沉默寡言。
    吃完饭又将房间简单收拾了,各自回屋休息,得亏大夏天的铺张凉席就行,不然还真是麻烦。
    薛明珠见谢宽坐在炕沿上?愣神,就过去坐下看他,“想什么呢?”
    “想周楠。”谢宽眼眶都有些湿润了,“齐局长?还是周楠的朋友来着?,当初还是他介绍我给齐局长?认识的,可他却再也回不来了。”
    想到这些他不由记起他刚和薛明珠相亲的时候周楠调笑他的话,如今再想起来像还在眼前,却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薛明珠对周楠的印象是去找谢宽时遇上?的那个?皮肤微黑的青年,却不想中间还有这件事?儿。
    “别多想了,已经?过去了。”
    谢宽点点头,扬起头来,说,“我知道的。”
    他顿了顿,“当时如果不是他推了我一把,我恐怕也活不下来。”
    又是他想报恩,可又不知道该找谁报恩,周楠是个?孤儿,从小跟着?奶奶长?大,后来艰难长?大了,奶奶又没了,孜身一人,牺牲办葬礼的时候都只是村长?来代表参加的。
    薛明珠明白?他心里的难受,便说道,“那以后我们每个?月拿出一点钱来捐给需要的孩子好不好?”
    谢宽抬头看她,薛明珠笑了笑,“不管是五块钱还是十块钱,对我们俩来说并不是多少,但在乡下却是足够一个?孩子吃一个?月了。我们资助那些烈士的孤儿吧。”
    以前她没有想到这些,既然想到了,那就去做。
    既能让他心安一些,也能切实的改变被资助者?的生活。
    谢宽看着?薛明珠半晌没言语,却又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薛明珠感觉到了湿意?。
    不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的时候。
    这是薛明珠第一次看到谢宽掉眼泪,哪怕刚回来的时候谢宽都是笑着?跟她说话的,哪像现在这样。
    谢宽哭了一会儿也就不哭了,抬眼时除了眼眶发红再没有眼泪的痕迹。
    薛明珠道,“等回了首都你就联系一下那些牺牲的战友,他们的孩子如果有困难我们就资助一下。”
    谢宽点头,“好。”
    歇了会儿晌,外头薛明城也过来了,薛启民从屋里出来,说,“走吧。”
    下午办手续,明天再看看老熟人聊聊天,很快也就离开了。
    薛明城这次过来自己借了一辆三轮车,让薛启民坐在后斗,其他人在边上?跟着?。
    到了房管所的时候几家住户的当家人都到了,看着?熟悉的人,几位老人激动的过来看着?薛启民眼含热泪。
    薛家是厚道人家,哪怕在那样困难的年月里也没让大家饿过肚子,几个?老人甚至还记得六零年□□的时候薛家将自家的存粮拿出来分给他们时的情形。
    没有那几升谷子,他们这些人可能早就饿死了,所以那时候不少人跟着?骂薛家说薛家是资本家剥削阶级的时候他们是不答应的,他们想去理论?,却被薛启民拦住。
    那时候薛启民道,“胳膊永远拧不过大腿,是非公断自有天论?,薛家不做亏心事?,也无惧任何?指责,薛家的儿孙也不会害怕。”
    于是他们看着?薛家人一个?个?下乡去了,连最小的那个?孙女也下乡去了。
    这些老人不是不触动,想要靠近又不被允许。
    好在现在一切都好了,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了。
    几位老人看着?薛启民喊了一声?,“先生……”
    老人想伸手似乎又顾虑什么,薛启民主动伸手握住对方?的手道,“当年的小韩也变成老韩了,儿孙孝顺以后有你们享福的时候。”
    韩老爷子一个?劲儿的点头,“会的会的。”
    其他几位老人也是如此,包括之前占着?院子不想还那家,只是那家的儿子眼神闪躲,完全不敢与薛家人对视就是了。
    房屋价格薛家要的不高,这几家这些年又一直在国营厂里当工人,每家至少有两?三个?工人,所以凑凑房钱虽然紧巴一点,但也能凑的出来。
    因为各家儿女多又没分家,所以名字都写的这些老人的名字,薛启民嘱咐道,“国家政策以后只会越来越好,房子是根本,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卖。”
    这话是说给老人听的,更是说给那几个?老人的儿子听的。现在泉城也有许多楼房,难保哪家眼馋楼房想把院子卖出去买楼房的。
    要薛启民说,楼房哪有小院自在又宽敞,他觉得这小院以后肯定?会值钱。
    甭管是哪里的都一样,要不是孙女孙子以后不是在湖城就是在首都,他也不舍得卖。
    房屋产权办理完成,那四座小院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了。
    从房管所出来,薛启民对几位老人道,“明天我做东,到东富顺大家吃一顿,过两?天我就跟着?孩子们走了。”
    都说故土难离,可薛启民一向想的开,舍不得离开只是舍不得旧人罢了,可他觉得家人在哪儿哪里就是家,儿孙在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回去的路上?薛启民叹了口气说,“老了,都老了。”
    那些曾经?的伙计有些年纪甚至比薛启民还年轻,但看上?去却比薛启民老多了。
    薛启民坐在三轮车上?感受着?傍晚热热的风,说,“还别说,在湖城的时候我还挺怀念泉城这风的。”
    薛明珠没听清,快走几步跟上?问道,“您说什么?”
    薛启民笑眯眯道,“我说明珠也长?大了,不是原先在胡同里乱跑的小姑娘了。”
    闻言薛明珠笑了起来,“爷爷您还记得呢?”
    “怎么不记得,记得清清楚楚。”薛启民道,“那时候你跟个?皮猴子是的,你奶奶啊,总说薛家的姑娘就不该拘着?,怎么快活怎么来。”
    一晃,老婆子走了都那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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