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喝的就是这酒?”
    邵春哭笑不得的问到。他打开桌子下面的酒坛,里面还有半坛酒,就是屋里飘着的这味道。
    “这是我们自己酿的烧酒,酒劲太大了……以后再不许这样由着小娘子疯玩了,每人灌了一杯,还要说什么成语接龙,说不出来还要罚……”
    邵春猛烈咳嗽几声,差点被自己口水呛着,好不容易才憋住笑:丁香姑姑说的他相信,这事,小娘子能干得出来。
    走出长川阁,邵春才咧着嘴边走边笑起来。
    长川阁里很快恢复了正常,丁香想起袖袋里那张到库房领东西的单子,交代了荷花几句,匆匆忙忙到外院找素馨去了。
    洛泱每趟多久也起来了,这酒虽然不是很好喝,但好在第二天头不痛,也算是它的有点吧。
    “你看,我没骗你们吧?咱们的酒没有毒,只不过有点辣。冬天的时候喝一口,浑身上下都热乎了。”
    荷花一边替小娘子梳头一边说:“您也不看看咱们废了多少米饭才得了这一坛,也就咱们这种人家能折腾得起,普通百姓哪能喝这个御寒。”
    那倒也是。白酒到宋朝才出现大量蒸馏酒,那也是仓廪实了才有这待遇。
    回头把这个酿酒方子卖给裴二表哥,让他去掏那些公子郎君们的口袋。等自己那套清洁用品试制出来,也可以卖钱。
    还有铁板烧,看看是不是找人开个铁板烧铺子。
    她自己没什么心思去操作这些小打小闹,还想着把家里的那片山林,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开发开发,还有茶山的事也要着手了,阿兄们的银钱有限,想想怎么说服母亲,借点府里的钱才是正事。
    等占城稻种回来了,家里的几个庄子还要试种,这种跨地区移栽,不知道要试种几次才能适应当地土壤气候,自己也没种过。
    六郎、阿兄在前面冲,她也得在后面帮他们“充”,充钱才能买装备啊,这次在幽州买马她就有感受了,军队真是太耗钱了。
    唉,幸好还能拿到便宜原材料,自己才能有这个底气。
    “小娘子,三郎君过来了!”栀子从院子里跑进来,耸着鼻子闻了闻,赶紧找来一把蒲扇拼命扇。
    洛泱被她的动作逗乐了:“别扇了,发现也不怕,大不了请他喝两杯。”
    “不是不是,还有李六公子也来了!”
    “啊?”
    洛泱跳起来,抢过栀子手里的扇子亲自扇起来。
    “请我喝什么?嗯?你在扇什么?这屋里是什么味?”元枫耸着鼻子东闻闻西闻闻,回头对门外道:“阿冽,你们把公子抬上来吧。”
    酒味?
    李奏不动声色的横了洛泱一眼:说好不喝酒的,这还躲屋里喝起来了?
    洛泱把蒲扇一丢,拍手笑道:“哎呀,你们来得正好!我们自己酿的酒,几经波折,终于成功了!三兄,表兄,你们来尝尝。”
    她把酒坛抱到桌上,塞子一拔开,果然飘出一股酒味,她装腔作势扇扇嘟囔道:
    “我这烈酒就是酒味有点重……”
    “别装了,你一演戏就眨巴眼睛,我是你阿兄,你能骗得过我?”元枫露出抓到小贼的笑容:“拿碗来,我看看你酿的是什么酒。”
    洛泱嘻嘻笑道:“眨巴眼睛?没有啊,我自己怎么没发现?”
    她手在背后招招,后面的荷花赶紧去端了两个茶杯过来。
    “我这酒不同你们喝过的酒,不能用大碗喝,只能用小杯子。”洛泱这话成功引起了元枫和李奏的注意,她舀了半勺,分倒在他们的茶杯里。
    “就给这么一点?”元枫半信半疑,闻了闻,将酒一口喝下去。
    “好辣!你这酒里是放了胡椒还是姜?”
    李奏放在嘴边抿了抿,也试着喝了下去。果真,和他们以往喝的酒都不同:“这酒色是透明的……这是什么酒?”
    “烧酒,天书上教的法子。”洛泱得意的问:“怎么样,你们觉得我这酒还行吗?”
    “不是我打击你,这酒味道不是人人都能接受。”元枫朝酒坛子里看看,只有半坛,他瞪了一眼妹妹:“这坛酒我没收了!”
    李奏在旁边缓缓说到:“这酒,喝下去五脏六腑都热了,冬季行军手脚容易僵硬,这倒是能够御寒。”
    “你这么一说,确实有这个感受,再给我来一口。”元枫要抢妹妹手上的酒瓢子,洛泱不给,两人正在比赛瞪眼,丁香皱着眉头跑回来了:
    “小娘子!三郎君、六公子也在,正好,我刚才找不到将军,跟您说也是一样。”丁香忧心忡忡的说:
    “我刚才去找素馨领些物料,可里里外外都找遍了,就是不见人。问了蓝楹,她说她昨晚就没见着素馨,以为她临时进后院有事,也就没在意。”
    “你是说,素馨失踪了?好,我这就叫人到处找找。”
    李奏抬头道:“她管库房?先去库房找找。”
    库房?
    洛泱有种不祥预感。
    第一三零章 魏执事早就失踪了
    元枫出去安排查库房、找人,李奏似乎还有话说,他留了下来。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李奏才道:
    “下次别躲房里偷偷喝酒了。”
    洛泱自知理亏:“我就是尝尝味道。”
    “尝味道,用喝掉半坛?这是小娘子能做的事吗?”
    李奏见她用帕子遮住脸不说话,按宫里那些公主们的做法,这时候该难过得要哭了。
    他心里有些不忍,存心逗逗她,便猛地拽掉她手里的帕子,却看见了小女人那张来不及收回去的笑脸:
    “嬉皮笑脸……这酒烧胃,你年龄小,肠胃哪里受得?酒方子给我,我认识一位酒痴,本是朝廷良坛署令,专管官酒酿造。因不肯与另一位署令掺水造假、从中牟利,一气之下辞官回了洛阳。虽不知他住在哪里,费心找找总能找到。”
    “哦!那我去写……”
    她刚转身要走,又回过头嘻嘻笑道:“你留下来,不是为了问我要酒方子的吧?”
    “嗯。我就想问问,怎样才能进入下一步交往。”
    李奏一本正经的说。洛泱撇嘴,不搭他的话,坐到案前铺开纸写字。他推着轮椅到她身边:
    “我真是有事找你。”
    “有事说事,你拉我帕子干嘛。”
    “这不是我做郎君的权利?”李奏不逗她了,认真道:“我是来找你借东西的。”
    “借什么?”
    “你脖子上那块玉佩。”
    虽不解其意,但还是伸手去将玉佩解了下来。李奏主动解释道:
    “我没跟你提过,我皇兄给了我一块玄冰卫的令牌,说是先圣玄宗留下来的,能号令三百玄冰卫。传了八位圣人,都没将这个玄冰卫找到,所以给了我。”
    “玄宗皇帝?天哪,那不是快一百年了?将士都成仙了吧?”
    “大概都这么想,所以后来应该也没再仔细找。传的时间长了,又不都是亲手所授,信物被分成了两部分。”
    洛泱有些明白了,这玉佩是其中一部分?
    “你说奇不奇,我出生的时候,父亲把这块玉佩赐给了我……他驾崩后,长兄在父亲的书房里得到了令牌,后来又归了二兄。在我来东都的时候,二兄把它给了我。”
    “所以信物实际上是两部分,令牌和玉佩,机缘巧合,时隔二十年,你得到了这两样。”洛泱瞪大了眼睛:这也太传奇了,作者都不敢这么写。
    “李式找到了关注这块令牌的人,那人隐晦提还缺一信物,若不是有这块玉佩,我又事先发现令牌上的花纹,和玉佩上的花纹相似,我们肯定要与这个人错过了。”
    李奏深深叹了口气,笑道:
    “他们还真是顽强,一代代的,利用修造龙门佛像石匠的身份,更新换代,让玄冰卫保留至今。”
    “确实……”
    “我准备派阿凛、李式再去一次,这次应该能真和他们接上头。三百人虽不多,但他们对主人的忠心和信念,已经远远超过这三百人的价值。”
    洛泱觉得这帮人持续发展的方式太牛,就在东都,朝廷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的藏着几百个前朝武装力量,这个方法她要好好学习。
    她将蒸馏酒步骤写好,还认认真真在下面画了蒸馏锅和回收锅,中间用打通了的竹筒相连。
    “此法参照河东镇葡萄酒蒸馏法……行了,我都给他标注好了。他是酿酒的,应该一看就明白。”
    洛泱将写得满满的一张纸递给李奏,又提醒他:
    “你虽认得他,但酒酿出来,必定会与银钱有关系,你现在又不能用皇权压制他,还不如开个酒坊,请他来做造酒师傅。”
    “他这个人一向自视清高……好,我知道了,多谢你提醒。就封他个‘酒博士’,中秋的时候,以酒坊的名义办个品酒诗会,他赚名声,我们赚钱。”
    “酒坊不是要官府批准吗?这样大张旗鼓……”
    李奏笑了:“我就算不是亲王,开国县公难道就一文不值了?再说……还要将此事传到长安,我皇兄一定喜欢听到我沉迷酒色。”
    “沉迷酒,没有色。”洛泱更正到。
    李奏哈哈大笑道:“你这是在行使娘子的权利吗?好,我答应你。我先回去了,你府里那事不知怎样了……”
    “小娘子!”丁香在门上敲敲,探头往里望,看见李奏行了个礼,对着洛泱欲言又止。
    “我回去了,谢谢你的方子。”
    送李奏出了门,丁香才急急忙忙道:“小娘子,出事了,刚才我跟三郎君去了库房,门是锁上的,便让人去找魏执事,哪知魏执事也不见人影。
    问了林管事,林管事说他下庄子里去催夏粮,已经走好几天了,钥匙并没有交给他。后来……三郎君报给大郎君,才从将军那里取了第三把钥匙。
    开了门一看,里面值钱又好携带的东西都没了。将军让郎君把夫人屋里的柜子打开,夫人锁在盒子里的首饰……地契,也没了!”
    “地契?拿地契有什么用,在东都,难道还会有人买了苏家的地,去府衙变更家主,苏家却不知道的事?”
    家贼偷了主人的财物遁逃,要拿也是拿金银铜钱,值钱的金银摆件,就连看得出来历的宝石玉器都不会拿,就怕销赃的时候留下蛛丝马迹。
    地契这东西更是不会碰,因为房屋、土地都带不走,卖给别人,买家也要去官府变更家主。
    普通人家你还能说内外勾结,将军府的地,府衙的人也没这胆子敢和家贼二一添作五。
    不管怎样,先到阿爹那里看看再说。
    洛泱到阿爹书房的时候,三位阿兄都在,蓝楹、林管事、阿娘屋里的婢女杜鹃、腊梅四人跪在地上,只听阿泽回禀:
    “小人已经到府衙查了,将军府名下的七处农庄、两座山林,还有东都的两处府邸,都原样没变,没有转移变更。”
    苏知远松了口气,庄子还在,每年府里的收入就没少,丢了的东西可以慢慢去找,他冷声道:
    “好,等邓荃把魏光带回来,我亲自来问。你们把这几个一问三不知的家伙拖下去,打到他们想起来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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