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芝努力拉回:“那万一?呢?万一?上不了怎么办?”
    “没有万一?。”邝深说的肯定。
    这世上的所有世人看起来的难事在他眼里都?只分为想不想做、以及玩不玩命做。
    “......”
    江芝很感动?,但再感动?,她也不能让糯宝冒着以后有个?高墙里面的爹,还是?亲爹。
    她迎着邝深半无奈的目光,硬着头?皮说下去:“那也不行,世上的事儿?哪有这么绝对的。你?现在就会说好?听的,那到时候咱们糯宝要?真上不了学,怎么办?”
    “我?就知道你?不是?打心底里喜欢糯宝的,你?一?点儿?都?不会未雨绸缪,也都?没想过提前给糯宝做好?打算,你?是?不是?嫌弃糯宝不是?个?儿?子?你?就是?偏心!”
    邝深:“......”
    哪儿?跟哪儿?啊?
    偏着江芝又是?个?怕疼能哭的,眼眶红红的,脸颊也被他没个?轻重,擦红了。眼泪一?滴一?滴地打在他手上。
    停不下来。
    邝深彻底服气。
    “说吧,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
    “看书,”江芝鼻子囔囔,带着哭音,哭的自己泪眼模糊,就这还没忘再捧一?捧他,“咱们家我?看书又不行,以后糯宝就只能指望你?来教她。你?得看书,不然你?以后怎么教糯宝。”
    “...行。”邝深也不知道她怎么有这么多?泪,颇为头?疼,“别再哭了。”
    江芝还没忘提要?求:“现在就看。”
    邝深:“......”
    他倒是?想看,家里也得有书给他看。他现在也不知道江芝是?怎么扯到这上面的。
    明明最开始他是?想跟江芝说清楚,不能那样教育子城。
    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你?不同意?”江芝看她,都?哭成小花猫了。
    这些天她心里本就积着事,又没人能说,这一?哭就停不下来了。
    邝深手擦不尽她的泪,强按着不耐,低骂了句。最后,起身给她拿热水浸了条毛巾,拧干盖在她脸上。
    江芝没料到他这样,视线被毛巾糊住。她愣了两秒,才想起把毛巾拽下来,露出红红眼睛,固执地看着他,想要?一?个?答案。
    邝深坐在桌边,长腿挨地,静静看她两秒。而后,他随意点头?。
    “行。”
    江芝基本满意,拿毛巾擦脸。而后,又怕他反悔,继续看他,略有狐疑:“真的?”
    他见江芝泪瞬间止住,略弯了唇,也不知在笑谁。
    “真的,谁不知道你?是?我?们邝家的祖宗。”他嗤笑一?声,“我?不欺祖。”
    江芝:“......”
    第32章 汤面
    谁想当他们家祖宗啊?
    江芝可不敢应, 她怕晚上邝深他爷爷,他爷爷的爷爷都飘出来问候她。
    江芝瞪了他一眼,没理会邝深的阴阳怪气, 轻轻擦了把脸,还?觉得脸有点蛰。
    邝深被江芝瞪的心痒痒,但也?没了刚回来的心思,别开眼, 还?有些不放心:“这两天除了子城想烧山的事儿外, 家里没其他的事儿吧?”
    他实在是怕了江芝。
    江芝总能一声不吭地?给他带来些惊喜。
    江芝正坐床边, 拿起雪花膏的手一顿, 略微心虚起来。
    子城上进应该不是什?么?事儿吧。
    那送子城上学这种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 更算不上什?么?值得说的事儿了。
    当下,她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没有。”
    “真的?”
    “那还?能有什?么??”江芝仗着夜色黑, 极力忽视自己心底的略微心虚, 对着小?镜子,小?心地?涂抹起来。
    抹脸可是个大工程, 江芝对着煤油灯,认真地?照着镜子。结果, 越抹越上头, 思绪越跑越偏, 彻底不想搭理邝深了。
    她想, 以后等手里挣到钱了,就要买个大大的梳妆台。
    邝深看她半天, 实在不知道那么?干净的一张脸, 有什?么?值得抹的。
    当然, 他也?确实觉得邝家就这么?大点地?方,就这几个人, 江芝就是想作也?应该作不出来什?么?了。
    邝深略微放心,轻“啧”了声,转身拎着筐子又出去了。而后,没多?久,江芝就听?见院里水缸发出的声音。
    估计又是去烧水洗漱了。
    还?知道干净,江芝心里舒服不少。
    抹完脸,又轻轻晾了会儿,对着镜子摸黑看了好一会儿,江芝才收了东西。知道邝深要洗澡,江芝加了点班,把棉裤最后一道线缝好,咬断线,拽起来拍了下裤子上的线头。
    毕竟邝深柜子里也?只就剩一条棉都团在一起的裤子。
    前两天她收拾东西的时候还?在想要不要把里面的棉拿出来填填换换,可看着裤子上的布都起毛掉色,又都是补丁,她都想给邝深扔了。
    没敢下手,是怕周瑛邝统心疼。她打?算过两天裁剪一番,看看能不能做点其他东西。
    仔细检查了一遍衣服上没什?么?针头和断线,江芝又开柜子给他拿了件上衣,裹了件内裤,团吧在一起去了洗漱隔间?。
    “衣服我给你放外面了,你记得穿,看看短不短。”短应该不会短,江芝做的时候图省事,特?意?做长了好一截,但她说话依旧说的漂亮。
    “要是短了我给你再接上一段。你在外干活,可不能冻着了。”
    邝深在里面浇头的手停了下,不轻不重地?“嗯”了声。直到听?见外面脚步声渐行渐远,他才动了动被冷风吹凉的手腕,拿瓢冲洗头上的沫。
    演了半天,江芝也?困了。但想着邝深这一晚上又抓兔子,又打?核桃的,估计也?累的够呛。她打?着哈欠,去厨房切了块肉,微炒了下,给邝深下了碗肉面条。
    怕他刚洗完澡冷,又切了两三个小?米椒,放锅里跟肉炒了下,出锅都带着油香辣气。
    邝深洗澡快,洗完寻光进来的时候,江芝还?正拿筷子搅锅里面条。
    “你洗好了。”江芝侧头看他,着重看了下自己给他做的新?裤子。
    厨房点的大蜡烛,亮堂些,看的也?清晰些。
    长度还?好,盖住脚腕,不算很长,看来是邝深之前裤子短。
    江芝看的认真,邝深略有不自在地?动了动脚趾,往里走了两步,“你饿了?”
    “给你做的。”江芝收回落在邝深破了洞草鞋上的视线,记在心里,嘴里跟他说着话,“火有点大,你帮我看一下。”
    给他做饭,江芝用邝深用的习惯。
    邝深也?没说什?么?,走到灶火边,轻嗅鼻子,闻到一股熟悉的木头清香。他低头,看了眼灶火口堆得几块木料,就着烛火翻着看了下,半响,哑然问道:“这是谁找的木头?”
    “爹找的,”江芝催他看火,怕自己困,又跟他搭话,解释了下,“昨晚我们烧火烤东西,糯宝闻着这木头烧起来带香,喜欢得不得了。今天,爹就从后院扒拉出几块还?能用的木头,给糯宝烧着玩来着。”
    刚刚她做饭,也?懒得再出去找木头,顺手就塞里面了。
    “这木头烧起来确实有点香的。”江芝也?觉得稀罕。
    邝深想起自己小?时候自己在邝统那张黄花梨桌子上乱画都要被打?手心。如今再看着这些被邝统藏在柴火里的黄花梨,都被拿来给糯宝当玩具烧着玩。一时间?心情竟有些复杂。
    “不香吗?”江芝见他不吭声,轻翕鼻子,细闻了下,空气里还?挺香的。
    “…挺好的,”邝深轻笑了声,闺女随她娘,“也?挺会挑。”
    他蹲着看火,随手把这几块木头收拾好,挑了块看着还?能用的留下来,其余都放在墙边。
    “糯宝喜欢就留给她烧着玩吧。”
    反正邝统都不心疼,他也?没什?么?心疼的,就当给闺女长见识了。
    本来就是被人拿刀、拿家伙什?去砍过、劈过的木头,留着作用也?不大,无非是个念想。现在还?能用来哄哄糯糯,邝深真觉得也?挺好。
    面很快出锅,邝深嫌麻烦,没进屋,坐在灶火矮脚凳子上捧着碗大口地?吃着。江芝怕他夜里积食,下的面不多?,半稀不稠地?一大碗,肉铺满一层,锅里还?剩了小?半碗汤上,也?浮起来肉沫。
    江芝对家里人吃饭一向舍得。
    邝深接过碗,看见碗上面一层肉,挑了下眉,没说什?么?。
    江芝也?没吭声。两人刚刚闹了半宿,又经过半响的时间?平复,彼此?心情渐趋平静。两人默契退回原有的距离上,谁都没想过再想去碰两人之间?那条冰冷且泾渭分明的线。
    空气都安静下来。
    江芝看了邝深一会儿,微蹙眉,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像是累得不行,脚好像都抬不动,踢踏着鞋,出了厨房。邝深吃饭的速度慢下来,静耳细听?,她似回了屋。
    他面无表情地?想,那个“夜夜不安稳”的祖宗一定?是一声不吭上床睡觉去了。
    可没过两分钟,门口又传来踢踏鞋的声音。祖宗去而复返,手里还?拿着一件军绿大衣和一个针线盒。
    江芝困到模糊,迷糊看向他,把手里的大衣递给他:“这是我大哥前几年带回来的衣服,你先换一下,我把你棉服上面的扣子缝一下。”
    往年天冷,江天带回来的旧军大衣都是江佑江华争着要的东西。她毕竟是女孩,还?是个小?的,江天有时也?能给她均一件新?的大衣。
    当然,这都是他大哥还?没结婚时候的事儿了。
    邝深说不意?外是假的。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掉的只剩领口处的一颗扣子,没敢动。
    他怕缝完这扣子掉的更快。
    江芝以为他不好意?思,上手扒了下,脑子已经不怎么?转了,想到什?么?说什?么?:“这没什?么?,糯宝之前在床上乱滚的时候,扣子也?是老掉。”
    “......”
    邝深轻抬眼皮,看她一眼。
    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能这么?说起话来如此?理直气壮且对自己充满着自信。
    “快点。”江芝轻声催促他,“都好晚了。”
    她明天还?要早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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