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第二个晚上,就习惯了与他分开吗?
    第73章
    “是吗?”荀引鹤的语气依然那么悠闲, 似乎当真是不用上心的闲谈,“卿卿在忙什么啊?”
    侍枪只能远远看着她, 不能进她屋???子, 自然不知道江寄月在做什么,荀引鹤倒是知道江寄月是有纸笔的,应当是在兑现诺言, 画云松送给他。
    荀引鹤这般猜着,却还是放心不下,问一问江寄月。
    江寄月道:“在画画。”
    荀引鹤心落回了肚子, 温言道:“画什么时候送我都可以, 别总是闷在房里,白天还是可以出来晒晒阳光, 走走的。”
    江寄月就看着他不说话了,脸上露出了些尴尬, 荀引鹤有了不大好的预感,道:“卿卿这
    画, 不是画送来给我的?”
    “嗯……”江寄月显见的心虚, “云松是在画啦, 就是画成了连环画, 但我还画了你喜欢的垂耳兔, 很可爱的。”
    荀引鹤心一沉:“连环画?好端端的, 你画连环画做什么?”
    一般画连环画的都是些底层的画师, 卖了可以换钱, 而不是为了艺术或者打发时间。
    果然江寄月道:“我喜欢连环画,而且如果可以, 想要挣钱。”
    荀引鹤道:“卿卿觉得一万两银子不够花吗?”
    “那么多银子自然是够的, 但那毕竟是你给的银子, 不是我的。”江寄月道,“我想要挣自己的银子。”
    你给的银子。
    自己的银子。
    荀引鹤脸上还挂着温润的笑,内里却升出了寒气,事到如今,还要分得这样清楚吗?
    荀引鹤笑着牵起江寄月的手细细地看着,她走上出来的急,没有把手上沾染的墨水洗掉,掌侧有点脏脏的,他买给她的那些好看的衣服也没有再穿了,身上穿得灰扑扑的,袖子窄窄的,若不仔细看,还当她是个需要劳作的。
    可是她没有任何的不适,还与他闲适地说笑着。
    她离开了他两天,就把他留下的痕迹都剥掉褪去,一点都没留下,是过不惯那样的生活,还是单纯就是不喜欢他?
    荀引鹤牵着江寄月的手微微用了力,江寄月‘嘶’了声,道:“相爷,你轻点。”
    荀引鹤回神:“抱歉,弄疼你了吗?我给你吹吹。”
    “不用,哪有那么娇气。”江寄月把手缩了回去,原本自然的动作此时却刺痛了荀引鹤的目光,他空了的手还悬着,半晌,才慢慢握拳慢慢也收了回去。
    江寄月问他:“你刚刚在走神吗?”
    荀引鹤道:“嗯,在想如果你打算卖连环画换银子的话,我该与书行的掌柜说一声了。”
    江寄月道:“你有书行啊?”
    荀引鹤笑,声音低低的,像是在诱惑:“我不仅有书行,还有其他铺子呢,比如香料铺子,绣庄,等你嫁过来了,都给你管,劳你挣银子给我花了。”
    江寄月道:“我到时候还得慢慢学,才能帮你打理铺子呢,不过书行的事倒也不必了,昭昭说了,范廉会先帮我去交好的书铺里问问的。”
    “是吗?”荀引鹤低垂着眼眸,重新把江寄月收回去的手又抓到手中,一根根玩着她的手指头,恰好把那瞬间自眼眸中闪过的深意掩了过去,“你交了个好朋友。”
    毕竟明面上荀引鹤只是带江寄月来换衣裳,成衣送到后,他就不能在山房待着了,他走了出来,发现老太太竟然坐在外面与周昭昭和那小娘子说话。
    老太太见他出来,招他走过去,道:“我听她们说你与一个小娘子相谈甚欢?她在哪?”
    荀引鹤道:“在山房换衣服呢。”
    荀老太太往山房那儿瞧了瞧,笑道:“刚才不见你,你便是一直都在和她说话?”
    荀引鹤道:“嗯,恰巧谈起一本书,我们都看过,便说得深了。”
    荀老太太道:“前些日子见皇后娘娘,娘娘还说你是个闷的,现在看来,倒不是闷,只是没遇见想说话的人罢了。”她又道,“等她换完衣服,让我见见。”
    小娘子在旁激动地扯周昭昭的袖子,一脸‘我都说能吧’的激动样,周昭昭尽职尽责地也一脸惊喜地配合小娘子,表示她俩都是当代月老,亲眼见证一段奇妙姻缘的诞生。
    法积寺这段姻缘因为前些日子的新闻插翅般传了开去,一圈下来,直接进展到两人都准备定亲了。
    也有人隐隐觉得不对劲,说荀引鹤与江寄月门第相差那么多,何况江寄月还是二嫁之身,荀家能同意她进门?也不看看荀引鹤的兄弟娶的是谁?
    立刻有女人跳出来反对,荀引鹤若只是想娶个贵女,八百年前就可以娶了,何必等到如今?荀家那个门第,除却皇室宗亲,娶谁都是低娶。你们自己想攀附高门,想左拥右抱,就不要以己之心度人,相爷的存在可不就是为了打你们这些所谓‘男人都是这样’的人的脸的?
    若她们的夫君胆敢反驳一句,立刻就会被女人们阴阳怪气,就不敢多话了。
    这么多年,荀引鹤就是别人家的夫君,是男人面前无法移走的大山,他们怀疑指责他的一切话,都会变成女人眼里不思进取的嫉妒借口之语,他们也就习惯了绕开荀引鹤不谈,于是这个话题就这么被控制住了风向,并没有激荡起流言蜚语。
    江寄月回院落后,倒是应付左邻右舍的好奇心应付了许久,沈母还住在这时,就与她们说过,江寄月出身书香世家,父亲也是做学问的,因此饱读诗书,很有才华。
    因此大家也都没有怀疑什么,即使是好奇,也都是抱着善意的好奇。
    毕竟这姑娘已经够惨了,大家看她能过好,也都替她高兴。
    如此一来,江寄月的画倒是慢了。
    这天晌午她外出买饭,蝉鸣嘶叫的午后,路上人少许多,她撑着伞遮日,沿着墙根走,为了少晒点阳光。
    突然,伞被人狠狠一打,原本就无风,江寄月也只是拢着伞柄,并未多用力,伞面突然被一打,那伞就倒了,与此同时,江寄月听到了几声不怀好意的粗犷笑声。
    是两个醉鬼,因为靠近过来,江寄月就闻到了浓重的酒味。
    江寄月紧张地后退,可她本就是沿墙根走的,根本退无可退:“你们……”
    她的视线穿过男人的间隙,焦急地找寻侍枪的身影。
    侍枪哪去了?
    左手的那个男人喉咙里发出调笑声:“早就听说巷子里搬来了一个很有姿色的小娘子,说的就是你吧?哥哥几个看你很久了,孤身一人,也没个男人照顾,晚上会很寂寞吧?”
    右手边的那个男人已经向江寄月伸手了:“没关系,有哥哥们在,就不会寂寞……嗷!”
    江寄月扔了买的饭,收了伞,把伞柄狠狠捅向他的肚子,他要来抓时,又立刻松开机关扣,伞面超前弹去,弹到男人的手,其实不痛,但趁着这一下,江寄月掌根用力抵住伞,往前一捅,正是男人脾胃的位置,男人被捅得几欲干呕。
    江寄月趁机扔了伞,跑了出去。那两男人一愣,但很快就追上来了,江寄月不敢回头,只敢往前跑。
    有夏日晒着的狂奔很难受,好在她在香积山时是跑惯的,耐力够,但速度不够,男人已经追了上来,那掌风迅疾有力朝她扇过来,江寄月矮身去躲时,正好一支□□从斜刺里射出来,正中
    那男人的眼球。
    江寄月连发愣的功夫都不敢有,更不敢回头,忍着暴晒狂奔后的不适,继续往前跑,可这一跑,没两步,就撞进了一个怀里。
    她下意识就抬手打上去,却被握住了手腕,一个熟悉的声音问她:“别怕,我在这儿。”
    江寄月一愣,这才敢抬起脸来,看到的是意想不到的荀引鹤,她眼眶一下就红了。
    晚上会遇到歹人她知道,所以太阳落山后她就乖乖锁门不出去了,可是光天化日之下,这些人怎么胆子也那么大,就敢这样胡作非为,江寄月根本没办法想象如果刚才被抓住拖走了,她会被怎么对待。
    荀引鹤抱住她,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凌冽的目光却扫向了那两个寻衅滋事的男人,男人被□□射中,如今却也一声都不敢吭,跑了。
    荀引鹤这才低头,道:“没关系,有我在,他们不敢随便欺负你了。”
    “嗯。”江寄月低低应了声,手却是更紧地搂住他的腰,明显还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不敢松开。
    荀引鹤享受着江寄月的依赖,掌心擦去江寄月额头的汗,道:“太阳底下晒,我们去车上,马车里有冰湃的西瓜和凉茶。”
    江寄月点了点头。
    荀引鹤顺势把她抱了起来,往停在巷口的马车走去,江寄月的脸轻轻抵在他的肩膀上,半阖着眼,努力让心情平稳静下来。
    侍刀撩起车帘,荀引鹤抱着江寄月入了马车。
    马车里的东西向来备得齐全,荀引鹤用半湿的巾帕替江寄月擦着脸上的汗,她的小脸跑得红彤彤的,因为贪凉,所以就算荀引鹤擦完了汗也不肯让他收回巾帕。
    半湿的巾帕覆在荀引鹤的掌上,她的脸便埋在巾帕上,像是埋在荀引鹤的掌心里。
    巾帕柔软,荀引鹤甚至还能感???到她的睫毛簌簌抚过他掌心的麻意,他的心也仿佛被触碰的麻痒起来。
    荀引鹤问道:“卿卿,我可以亲一下你吗?”
    江寄月抬头,脸庞肌肤润滑,望着他的目光还有些懵懂,但很快眉眼弯了起来,她半直了身子,双臂挽住荀引鹤的脖子,凑上去,小小地吻他:“谢谢你今天这样及时地来到我身边。”
    荀引鹤手臂一伸,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身。
    第74章
    细密的亲吻声渐渐静了下去, 江寄月的手还搂住荀引鹤没松开,荀引鹤用签子扎起一块切薄去皮的西瓜喂她吃, 她便就着手吃了。
    荀引鹤似乎很享受眼下的时刻, 不疾不徐地与她闲话,江寄月眨了眨眼道:“你今天怎么来了,不用忙公务吗?”
    荀引鹤道:“你忘了, 今天是我休沐的日子。”
    江寄月确实是忘了的,她把自己关起来画画这些日子,日子过得有些迷糊了。
    荀引鹤叹气:“我总是把你的事放在第一位, 你却不记得我的事, 小没良心的。”
    江寄月忙道:“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记得你的事。”
    荀引鹤道:“我可记得你这句话, 你以后要是有忘了,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他的手拍了拍江寄月的臀部, 意思很明显,他是会狠心下揍江寄月的。
    江寄月扭了扭身子, 躲了过去。
    荀引鹤便笑着把她揽回来的:“吓你的, 我哪忍得下这个心啊。”
    江寄月一脸不信, 但荀引鹤的笑让她提不起脾气, 她便又温顺地窝了回去, 道:“侍枪今天是有事要做吗?他要是在, 刚才也不会这样惊险了。”
    可如果侍枪一直都在, 你就不会意识到外面虽然自由, 可蛰伏的危险也能把你生吞活剥了。你就会一直此间乐,不思蜀。
    荀引鹤想着, 嘴上却道:“我也不知道, 我没有给他任务, 我只让他保护你,等他回来了,我会处罚他失职的。”
    江寄月猛然抬头看他,荀引鹤道:“怎么了?”
    江寄月闷闷地道:“没什么。”
    荀引鹤道:“又想替侍枪求情?”
    江寄月道:“有些,但是我忍住了,因为我知道赏罚分明,才能御下,不然下属的心思容易浮动,不把你的命令当回事。”
    荀引鹤笑着摸摸她,夸她:“嗯,忍得好。”
    江寄月道:“还想吃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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