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暖低头, 敛眸, 暂时平息了心里的震惊, 抬头看他, 眼神微微倾泻出欣喜, “怎么会?可是有点意外罢了。”
    奚言逼近一步,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言早已跟小姐声明了, 会找到小姐,看来小姐并不相信言。”
    顾暖虽然有着丰富经验, 但这脑袋还是一个十六岁少女的脑袋, 奚言步步紧逼, 她的智商此时此刻早就被丢到爪哇国去了。
    为了增大男配跟女主相遇的几率,顾暖特意找了一件跟女主礼服款式差不多的礼服,只要剪裁差不多,那些细节上还是可以进行变动的,也避免了撞衫的可能。等到灯一灭,顾暖就立马溜出礼堂,剩下一个跟她衣服差不多的女主,昏暗的情况下,奚言怕是不可能分清衣服还有不同的地方,这样顾暖就能把奚言推给女主了。
    只有他的心结解开,他的未来才不可能继续被男女主影响。
    只是,哪里想得到,灯一灭,门也被关了,顾暖再躲也只能躲到门口,而且,都到了角落,为什么还是会被奚言逮到。
    顾暖气的都想崩人设了。
    他们现在站在门边,顾暖怕引人注意,脚步一转,便出了礼堂,现在的季节虽然是夏季,但是最近这几天刚下完雨,晚上温度一低,微风拂来,顾暖穿着一件抹胸小礼服,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争先恐后的往外冒。
    她的手刚摸上胳膊,准备搓一搓暖一暖,就发现眼前一黑,奚言穿着一件白衬衫,西装外套到了她的身上,顾暖一愣,看向他。
    奚言收到顾暖的视线,脸上适时的表现出失落,眼尾一扫,等着顾暖出声安慰。
    顾暖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她的管家不给力她能怎么办?
    她一心一意为他们两个创造机会,可他倒好,憋着心里头的气还能这样若无其事的跟在她的身边。
    这关头,她才不想照顾他的小情绪呢,闷闷的道:“我累了,想回家。”
    说着就往前走,身上披着他的外套,凉风吹来,她倒不觉得冷,路灯底下中心明亮,光圈一圈一圈,如同水面涟漪由深到浅,由明入暗。
    顾暖走着走着,走过了一盏路灯,灯光将她的背影慢慢拉长,她正低着头,看见眼前的地面上只有自己的影子,她抬头,转身。
    那个人站在离路灯最远的地方,飞蛾在路灯下飞来飞去,有些地方的光亮或明或暗,奚言站定的角落一如既往地处在昏暗之中。
    顾暖看着他,良久,叹了一口气,跑回到他的面前,牵起他的手,道:“走,我们回家。”
    奚言不动,顾暖没能拉动他,他的眸色沉沉,与这夜色融为一体。
    他道:“小姐,你是不要言了吗?”
    顾暖这才发现他的双手冰凉,她抬起他的手,用她的两只手捂着。奚言却乘势将顾暖拥入怀中。
    他的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藏不住的寂寥。
    “可是,我舍不得小姐呢。”
    顾暖的手顿了顿,心里慢慢延及着一丝莫名的酸涩。
    她想,这绝对是被他传染了。
    手却不自觉的搭在了他的后背。
    她略带着迟疑,心想这不论怎么样都是要说出来的,她张开嘴,正想开口。
    他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一丝丝沙哑。
    “言确实认识恬小姐。”他顿了顿,再开口,声音中已经没有了那种沙哑,“真的不想被您知道呢,小姐。”
    奚言仍是抱着她不放,顾暖看不清此时他的脸色,奚言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他的声音继续从她的背后传到她的耳边。
    “正如孔同学所说,言的父亲确实是个杀人犯,还是杀了自己妻子的杀人犯,言亲眼看着他杀死了言的母亲。言是杀人饭的儿子呢,小姐会害怕吗?”他轻笑,“言倒是忘了,在进入顾家的第一天,这些事情小姐早已经是知道的啊。可是还是不愿再提,言只想好好的当小姐的管家罢了,可是,小姐,为什么连这个机会都不愿给言呢?”
    他苦笑,“至于恬小姐,恬小姐的事情虽然已经被遮掩,但小姐若是要找,也能找到。恬小姐幼时被拐卖到一个村子,而言,正好在那个村子。恬小姐对言照顾良多,言很感激,但也只是感激,前些日子,看见恬小姐,确实对言来说十分惊讶,也许小姐看到了当初言的表情。但是……”他的言语中染上一丝悲戚。
    “不要将言推开好吗?”
    顾暖安抚性的揽上他的腰,怔怔的道:“没有不要你,你是我的管家啊,怎么可能离开。”
    奚言背对着她的眼神晦暗不明。
    管家和小姐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他只要当她的管家就好了。
    就好了。
    他的手攥起。
    ——
    其实,奚言在开学的第二天就当着肖明泽的面找了皇甫恬,以他的性格,又怎么会让这件事影响自己心绪?
    皇甫恬对于奚言有着很重要的意义,但那只是对于过去的奚言来说,小时候的皇甫恬对他的确多有照顾,但对于他来说却是于事无补,明明他爸的酒瘾戒的好好的,却在皇甫恬离开的一段时间后再次引起,甚至不会酒后打人的他砸死了他妈。
    自从成为可笑的孤儿以后,他一度将皇甫恬当做他这辈子唯一的一个亲人,一心只想着找到她,却阴差阳错进了顾家,而也正是进了顾家以后,他才发现他所有的过去的造成不过是因为一句话。
    “你以后来找我。”
    他记得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来着。
    他假借着顾暖的名义拜访皇甫恬,即使顾暖真的知道,她也只是一脸无奈的看着他,无止境的容忍。
    他记得那个时候,一阵子寒暄过后,他佯装不经意之间提起了皇甫恬的过去。
    皇甫恬幼时被拐卖的事情在圈子里并不算是一件秘事,当初人丢了以后,皇甫家也闹了一阵子,为了找人,整个圈子都知道了这件事,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一找回来就去了国外,这件事情才渐渐沉了下去。
    但他不会忘记皇甫恬脸上的那种不问世事的纯真。
    她想起那遥远的过去,脸上有些懵懵的。
    “你不用抱歉啦,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我都忘光光了。”
    他听见自己冷静的声音响起,肖明泽已经被皇甫恬赶去泡茶,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看来那几年对于恬小姐来说,都是些不好的回忆啊,不然也不会忘的这么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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