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笑了笑问:“小柳是谁起的”
    “我爸,因为是在柳树下捡到的,我爸说叫小柳正好应景,但程砚不喜欢,他成天大款大款的叫,后来我们再叫她小柳,她就不答应了。”
    向晚说:“小柳听起来像是个小丫鬟的名字,但大款就不一样了,跟叫富婆一样,你们家猫挺聪明的。”
    程珣拿过来肥皂打在手上,“以后要不我也叫你大款。”
    向晚说:“你敢叫我大款我就叫你发财。”
    好吧,程珣不敢,他把沾满肥皂液的双手按在向晚肩膀上,一寸寸的往下走,向晚觉得痒,几番躲开后又被他给抓了回来。
    程珣确实有一双巧手,这双手的灵巧不光表现在工作还有做饭上面,更表现在某些特殊的时候,向晚觉得他那双手一旦沾上自己,她连骨头都能化掉。
    就像现在一样
    向晚难受的弓着腰把一只手臂撑在墙壁上,一想要开口说话,脸颊两侧的头发就要往嘴里荡,她吐了好几才才吐尽。
    “程珣”,向晚努力把自己的声音放平,“不要在这里了。”
    程珣贴在她耳边说:“我看到了。”
    “什么?”
    “房间抽屉里,你什么时候拿来的,怎么不告诉我。”
    向晚说:“我忘了”,或许是觉得程珣的表情太过冷肃,向晚又解释道:“上段时间我本来想说,但我爸妈过来了,我怕他们看到就给藏起来了,前天才拿出来。”
    “看到又怎么样呢”,程珣把向晚放下来,咬了下他的鼻尖问:“你觉得现在好还是吃完饭?”
    向晚可不想折腾再折腾一遍,“就现在吧,你把收音机打开。”
    本来应该在新婚夜做的事,现在才做,虽然他们已经用别的方式熟悉过对方的身体了,但程珣仍觉得有些紧张。向晚倒是好一些,她伸出手指沿着程珣的眉骨一点点滑下来,最后落在他嘴唇上,她的眼睛盯着程珣的脸,食指指腹来回刮磨他的下唇,程珣觉得难受极了,捏着他的手腕就在她的指尖上嘬了一口。
    刚刚清洗完,程珣的脸异常干净,再加上微微带着点红的上扬的眼角,被室内昏黄的光线一映有种纤丽的美感。
    他的头发还没干,黑油油的泛着亮光,几串水珠掉下来落在向晚的脖子上,她觉得很凉,可没等她用手擦,程珣就埋下了头……
    这下就不是凉了,而是一缕缕灼热的气息在身上蔓延。
    程珣的亲吻无处不在,像春风不放过每一块未软化的大地未解冻的河流一样,他甚至都不避讳那个连她自己都觉得羞耻的地方,似乎是过了很久,程珣贴在向晚耳边问她可以了吗,向晚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下巴,程珣胳膊一伸,从抽屉里拿出一样东西,问向晚。
    “你帮我?”
    向晚别开脸笑了笑,“你可真懒”,然而还是帮他了,但是她的动作特别笨拙,怎么弄也弄不好,程珣弹了下她的额角无奈的说:“要不我自己来?”,听口气他好像有点瞧不起她似的,向晚当然不愿意认输,她拿出刚进厂时在船上拉电缆的尽头,一声不吭,咬牙努力,终于成功了。
    程珣嘶了几声,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淌下来,“向晚如果咱俩调换一下,你或许就能明白……”
    向晚不解的问他,“明白什么?”
    “有多疼。”
    向晚不相信,“你可真娇气,我从来没听说过做这个男的还会疼。”
    行吧,程珣闭嘴不言。
    因为之前嘲笑了程珣,所以接下来向晚表现的特别勇敢,疼的再厉害也是紧咬着牙关半声不响,程珣吻着她的眼角说:“没必要这样向晚,疼你就喊出来。”
    向晚用那双泛着泪光的双眼瞪他,“喊就不疼吗?”
    “或许好一点。”
    “那你怎么不停下来。”
    程珣用手捋着她的头发说:“总要经历这一次的,你相信我,往后就好了。”
    程珣说的没错,疼痛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转化成了别的东西,向晚不愿意用程珣曾经用过的词来形容这种感觉,她觉得太露骨,但偏偏程珣这时候脸埋在她颈侧问:“还可以吗,是不是挺……”,没等他说出那个字,向晚就在他背上捏了一把,让他闭嘴。
    结束后两人把自己收拾了一下,程珣去厨房做饭,向晚去洗衣服,就像干了一场繁重的体力活似的,程珣觉得特别饿,连续吃了两碗饭之后还要再添,被向晚死死按下了。
    早上两个人一起上班,在两分厂岔道口分开的时候,向晚问程珣晚上能不能一起下班,她还想吃他做的番茄鱼,程珣说他尽量,向晚撅了撅嘴扭头就走,被程珣给拽了回来,她今天穿了件米黄色的小翻领外套,皮肤又白又饱满,被太阳一照就跟棵蓬勃的小树似的,程珣撸了两把她的头发才放她离开。
    到了仓库,向晚继续做昨天没做完的工作,姜慧茹伏在桌上抄录那些需要报损的东西,两个人都专注着自己手头的事,一上午的时间过去连句话都没说过。
    下午,向晚摆完了货架,把姜慧茹那边的账单拿一些到自己桌上,跟她一块抄。
    一天的时间就这样下去了,向晚晚上没有等到程珣,她去程珣的办公室找他也没见到人,他那边的同事告诉向晚说,程珣可能会留下加班,自从程珣到了技术科之后,加班是常有的事,所以向晚也没多想,一个人回到家随便吃了点东西就睡了。
    但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向晚还是没见到程珣的人,向晚有点沉不住气了,往常程珣再忙,总会抽出时间过来跟她说一下的,向晚不放心,又去了技术科一趟,那边的人还是说程珣加班。
    又一个早上,姜慧茹一进仓库就把门关上,走过来问向晚知不知道程珣出事了,向晚嚯的一下站起来,抬腿就朝外走,姜慧茹一把拽住她说:“小向你别冲动,我敢保证你去了也见不到人。”
    向晚带着哭腔问姜慧茹,“那你告诉我程珣还活着吗?”
    姜慧茹把她按在椅子里说:“没这么严重,我是听材料科的一个朋友说的,上次厂里买的发电机出了点问题,程珣的技术科不是当时也参与过吗,或许就是因为这个。”
    向晚觉得不会这么简单,要是只是这点问题,程珣不可能连家都不能回。
    整整一天向晚都没有心情做事,终于熬到晚上下班,向晚想再去一趟程珣那边,但左秋明过来找她,说有事跟她说,向晚推上自行车跟左秋明去了离家不远处的一家饭店。
    两人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菜上来后左秋明劝向晚先吃饭,向晚说:“我知道你找我是因为什么,你告诉我吧左老师,求求你。”
    左秋明拿过向晚的碗给她夹了些菜放到跟前,“我觉得在厂里说不方便,所以才把你叫了出来,程珣的事我知道了,你先吃饭。”
    向晚看一眼左秋明,“你告诉我吧,程珣的事最坏的结果会是什么?”
    左秋明说:“审计科查到,程珣收了方元电器厂的回扣,而且是不下的一笔,那笔钱在银行的转账记录里可以查到。”
    “左老师”,向晚顿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敢用我的命发誓,程珣不会这么做,而且他也没这么傻。”
    “关键是现在有人要把这个罪名往他身上按,小向,你打起精神来,程珣的事不会这么快过去,这段时间你一定要撑住。”
    向晚端起碗往嘴里塞了会儿饭菜,重复刚才的话说:“左老师,程珣的事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左秋明说:“坐牢。”
    向晚手里的碗没拿稳,饭菜洒出来一半,接着他把李乘风对她做过的一些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左秋明,左秋明想了一会儿说:“他就算想整程珣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可怕的是他背后的人。”
    向晚小声说:“曹?”
    第五十二章
    向晚走上二楼楼梯, 一抬头见姜慧茹正在她们家门口站着,向晚叫了她一声,急忙跑上去, 没等开口, 姜慧茹就从兜里掏出一张纸交给向晚:“邢明的电话。”
    向晚问她邢明是谁,姜慧茹说是王成钧在上海的秘书。
    “王成钧虽然现在是二把手,但他是总部的人, 还分管我们厂,程珣的事你去找找他,说不定有用,再说, 当初是他把程珣一手拉上来的,现在程珣遭人算计,他总不能不管吧。”
    向晚把姜慧茹拉到卧室的书桌前坐下,“你也知道程珣是被人算计了。”
    “我猜的, 估计是小程升得太快碍着某些人的眼了, 程珣上头那个还有一年就退了,按照以往的规矩, 正的退休副的补上, 程珣还不到二十五岁,有些人肯定会眼红。”
    向晚说:“也不全是这样。”
    姜慧茹一愣,“左秋明怎么跟你说的。”
    “你记不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配件库原来的两个师傅跟王成钧的关系不错。”
    “你意思是说”,姜慧茹的脑子转的很快, 瞬间就明白了向晚话里的意思, “姓曹的想排除异己。”
    向晚点点头, “仓库那么边缘的岗位他都不放过, 更何况程珣的技术科。”
    姜慧茹砰的拍了把桌子说:“狗娘养的,一天天的不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勾心斗角倒是挺厉害,那他们是怎么栽赃的程珣,左秋明有没有跟你说。”
    向晚点点头,“说他拿回扣”
    姜慧茹说:“是不是还有银行转账?”,向晚跟姜慧茹对了个眼神,苦笑着低下头用手指在桌面上划了两下,“不管用什么方式,我明天一定要见到程珣,我倒不是怕曹骏,但我怕李乘风,你还记得组长跟咱们说过的,厂里原来的财务科科长吗?”
    “畏罪自杀的那个吗?”
    向晚抱了抱双臂,“他当初也是被人说收取回扣,然后被关进安保科待了十几天,后来别人都说他上吊死了,但现在想想,他究竟是被逼的还是被伪装成自杀的,恐怕他的家人都不知道,权力争斗从来不缺少枉死的人,我绝不会让程珣走上这条路。”
    “程珣不会的,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想不明白这是人家下的圈套。”
    向晚摇摇头,“我也相信程珣不会那么脆弱,但杀人的方式太多了。”,她把手搭在姜慧茹胳膊上,“茹姐你今天就住这儿吧,别拒绝我,我没多少力气跟你争了,你住小房间,有现成的被褥。”
    姜慧茹睡下后,向晚一个人靠在卧室的床头上想了很久 ,她本以为自己会失眠的,但没想到把一些事捋清楚后她竟然睡着了,而且一觉睡到了天亮,醒来后她收拾好自己,把程珣的几件换洗衣服和洗刷用品装进袋子里,又下楼买好早饭,最后才叫醒姜慧茹。
    姜慧茹看到她的样子惊了一下,向晚穿的特别素,马尾松松扎着,看上去有点我见犹怜的味道。
    姜慧茹了然的低头吃饭什么也没问,到了厂里,在二分厂的岔道口处,向晚停下来想跟姜慧茹说一下,她今天可能去不了仓库,可没等她开口姜慧茹就拍拍她的肩让她赶紧去厂部大楼找曹骏,向晚感激的捏了捏姜慧茹的手。
    向晚上次去厂部是因为房子,这次是因为丈夫,她低头看着脚下的楼梯想,上次他穿着一身工装就来了,这一次她不得不利用身为女人的那点优势,当然,她也在赌,赌曹骏有一般男人身上常见的软肋。
    走到二楼走廊最里面的那间办公室,向晚深呼一口气,然后敲门,少顷,里面传出请进两个字,向晚抓着扶手把门推开,曹骏正低着头办公,向晚走到离他办公桌稍近一点的位置叫了声曹厂。
    曹骏缓缓抬头,目光落在向晚脸上时停了那么一忽儿,接着很快移开。
    “向晚?”
    向晚笑着点了点头,“找您有点事。”
    曹骏指指左边的一排小沙发,“坐,喝水吗?”,向晚摆手说不用。
    曹骏随手摸过一只笔捏在指间,问向晚,“因为程珣?”
    向晚说是,“也不知道他犯了什么错,好几天都没回家了,人也见不到。”
    曹骏笑了笑,“也没什么错,就一点小问题,说明白就好了。”
    向晚抬头注视着曹骏,“您能告诉我是什么问题吗?”,见曹骏久久没开口,向晚又说:“要是再见不到人,我就得报警了,现在毕竟不是前些年了,除了国家的法律部门,任何人谁都没有权力去定一个人的罪,而且这罪名还是凭空加上去的。”
    曹骏说:“向晚,这里谁告诉你程珣有罪了?”
    “既然没罪为何不让我见他?”
    “我不是说了吗”,曹骏拿笔点了点桌面,“他有问题没交代清楚。”
    向晚站起来走到曹骏面前,说:“他这个人挺笨的,要不您告诉我一下,他该怎么交代才能让您满意,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我说的话他一般还是会听的。”
    曹骏捏笔的手指紧了紧,一抬头正对上向晚的眼睛,他烦躁的说:“不是让我……你出去吧。”
    向晚站着不动,“让我见程珣。”
    曹骏笑了笑,“我说过……,哎你……”
    向晚一开始只是无声的哭,后来眼泪越流越多,不自觉就抽搭起来,“我丈夫只是个普通职工,也不知道哪里得罪到您了,我代他跟您道歉行不行,只求您能放他回家,不然的话我只能把我公婆和他弟弟叫来了,程珣虽然老实,但他弟弟可不好惹,您位高权重的真犯不着为难我们这种小人物。”
    曹骏靠在座位上,不动声色的看着向晚,眼睛里深海一般,过了一会儿,向晚终于停止了哭泣,当她用那双通红的眼睛去看曹骏时,曹骏再一次把目光移开了,双方无声的对峙了一会儿,曹骏站起来说:“你走吧向晚,我还有工作要做。”,他站起来去拿柜子上的安全帽,后背有个声音传过来,说:“请您让我见程珣。”
    “你去吧”,曹骏走到门口又回过身看了一眼向晚,“你转告程珣,只要他能想明白,厂里绝不会为难他。”
    向晚说:“我能不能把他带回家好好跟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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