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都是回家了,陆梓茵还是放松了下来,皮肉在柏川木桶中的热水里逐渐舒展开来。明天还要跟着张妈去市场,她是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市场,小时候二姐经常拿着这个事情吓唬她:“你要是不听话,就把你扔去大上海的偏市卖了。”
    那里总有一些过不下去生活的人卖儿卖女,那些小孩运气好,就在富贵人家做个下人丫环;运气不好被花柳巷子里的人看中了,那就是娼妓龟公的下场了——舞厅的歌女、侍者都已经是上上之选,毕竟那是主动找上门的。
    陆梓茵趴在木桶边沿,微黄的灯光照着她的身体,上面的淤青和红痕还没有消散,她连洗澡脱衣服的时候都是避开了张妈,生怕被发现这些不妥。在周晏那般用力下,她的乳房、下身,还微微刺痛,若是不小心触碰,还会引起身体的战栗。每次这样的感觉,都会让她脑海中浮现周晏那张道貌岸然的脸,和他在自己身上交合的时候那副食髓知味的酣畅。
    他在香港下了船,也不知道他信上说的那些是真还是假,即便真假参杂,那一定是假的居多,一个生意人说的话,能有几分可信呢?若是他真的过来提亲,她那荒唐的父亲,多半是会把她嫁出去的,保不齐还会以自己女儿是“留洋新青年”这种时兴话来提高彩礼的价格。
    “月色真好啊。”今日晴夜,月光也能给这狭窄的筒子楼留下莹白。陆梓茵擦净身子,穿上棉料的睡裙,海草般湿润的头发散落在两肩。她不想再去思考那些事情了,人总要是朝着以后看的,这个家还有无数事情等着自己去应对,只要无人发现她已经失了贞洁,那也无所大碍。
    可惜,无人知道又如何,依旧会扰乱她的心。
    “柏季,我今日身子不太方便。”一个温柔的女声小声说道。
    “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男声丝毫没有感受到女声那几分哀求,言语间的冷淡,听了都让人心寒,“丹桂可没有你这么多讲究,我见她月事来时,照样爬上了我的床。”
    “会落下病根的,上次大夫不是说了,我若是还想再生养,得休息一段时间。”女声好言相劝。
    “你父亲的那些金石书画,可是用你换来的。”这句话已然满是压抑住的怒火,紧接着是布料撕碎的声音,那刺入耳朵的“兹拉”声让人不寒而栗。
    “柏季。”小声的哀鸣。
    “服侍我。”
    这样的声响,让住在同一层的陆梓茵不敢动弹,只能在这初春微凉的走廊安安静静的站着,听着陆梓琳房间内痛苦呻吟。
    “你轻点...啊...会被梓茵听见的。”陆梓琳在性事上面无力反抗,如今只得求自己的丈夫别弄痛了她,“这是在我娘家......”
    可是这样安静的深夜,又是在这墙面脆薄的筒子楼,小声又如何,哀婉的娇声依旧飘出了房间。
    “我看小姨下船的那副娇媚样,估计在西洋没少做那事吧。”陈柏季嗤笑道,“你看看,你们一家子,跟那四马路会乐里的长三堂子有什么区别。”
    这句话之后便是床响动的吱呀声,木床在两个人剧烈的动作,和绵长的喘息中,仿佛摇摇欲坠。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陆梓茵感觉自己的身子在春寒中已经冻僵了,房间内的声音终于停歇了,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陈柏季在场交媾中,没有放过一丝一毫羞辱陆梓琳的机会,他比周晏更加粗鄙,是军阀堆子里浑话,生死不忌、毫无廉耻。
    “丹桂比你更像娼妓,一看就是跟那窑姐学过的。”
    “你那牝户生了孩子之后倒是变软了,若是我哪日溺尿进去,也是能盛下?”
    “骚水流湿了床单,不如唤小姨来帮你收拾了。”
    “小姨和你,应该一同来伺候我。”
    ......
    她看不见屋内的举动,只听这些话,也是羞怒难当,还好有理智,才没有破门而入,一番破口大骂。
    声响也不知道停了多久,陆梓茵决定回到自己房内,轻手轻脚地路过陆梓琳夫妇房间之时,她眼睛还是没忍住房门那边瞟上了几眼。
    门没有关紧,穿堂风还把缝隙刮开不少,她看见自己的姐姐赤身裸体,月光下乳房雪白,乳尖殷红微翘,明明是生过孩子的人了,没想到身段还是那般纤细,不过倒是多了几分脂肉中的丰软。
    她打理着床铺,将刚刚交合后的污渍拾掇一二,双腿站着的时候,还能明显看出抽筋导致的颤抖,以及双腿之间流下的鲜红,像一条孱弱的溪流,在大腿上开始流动,分叉,最后滴落在地面上,绽开了血花。
    这一幕,陆梓茵之觉得触目惊心,她像是受惊的雏鹿,虽然连走带跳,但是还是脚步轻盈,没有响动,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
    受冻又受惊吓,她回家的这个晚上,不知是不是预示了,今后的日子都如这般,总有出其不意来惊她,唬她——她躺在床上,终于明白了,自己早已不是那个千宠万娇的陆家三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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