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谭骁弄好药,杜宁修乖乖喝了,喝完俩人就和往常一样,互相抱着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是谭骁先醒过来,主要是热醒的。因为怕杜宁修会冷,他把电热毯开到了最高档,大半夜自己被热得不行,迷迷糊糊地就把上衣脱了,光着膀子继续抱住杜宁修倒头睡了过去。不过后半夜还是热,也睡不沉,一大早上就清醒了。
    把搂着他睡得死沉的杜宝宝叫起床,某人的起床气还挺大,哼哼唧唧就是不肯起来,谭骁又是亲又是抱又是出卖色相,好半天才把人拱起来,真是哄得头发都要白掉一大半。哄起床还不够,还得抓着手牵到浴室,又伺候着洗了澡,全身都拾掇得香喷喷的才总算不耍赖了。
    谭骁默念了好几遍清心咒,好不容易才忍住打他屁股的欲望,叹着气说,“快把药吃了,我们下去吃饭吧。”
    杜宁修乖乖把药喝了,又把昨天解下来的手表重新戴上,对着镜子摆弄了一会儿才准备出门。
    谭骁回头瞅他一眼,随口说,“表放外衣袖子里吧,半盖着显得更好看点。”
    杜宁修抬抬下巴,吐出一个字,“不。”
    谭骁纳闷儿,也没管他,杜宁修又整了整袖子上的袖扣,又低头瞅瞅皮带,觉得一切完美了才优雅地踏出了门。
    谭骁瞪着他做作了好一会儿,突然明白过来。
    哦,名表,钻石袖扣,Gucci的皮带,呵呵呵,都得露出来呢,必须得露出来,不露出来怎么显得我有钱,愚蠢的凡人们,颤抖吧,我一个扣子都能抵得上你半辈子的薪水,哼,就这么有钱,咋地吧,不服来战!
    谭骁仿佛听到了他内心的小九九,被自己脑补的画面逗得哈哈笑,等下了楼立刻凑到杜宁修旁边,伸手把某个偷偷炫耀的家伙抱起来原地悠了一圈,调笑道,“哎,你真是越长大越娇气了,嘚瑟什么呀?”
    杜宁修也不傻,知道他猜出来了,有一丢丢的不好意思,但很快又扬起高傲的下巴,冷着脸非常傲慢地哼了一声。
    谭骁被他萌得心尖颤,狠狠啾了他嘴巴一下,扯着他傲娇的小脸蛋一顿揉捏,杜宁修抬起眼皮瞅瞅他,又被男人抱着原地悠了一圈儿,终于也绷不住,很不情愿似的凑过去回吻他。
    谭骁仿佛看到某人背后长出来一条大尾巴,高高兴兴地在屁股后头摇啊摇,摇啊摇,依恋地磨蹭自己,讨人欢心的小奶狗似的,惹得他整颗心都要化了。
    等谭骁揉巴够了,开心地把人放下来,准备转身往餐厅走的时候,忽然全身一凛,从脚底嗖地一下冷气飙升。
    夏丘抱着手臂靠在自己的房门前,一脸的不屑、冷漠、嗤之以鼻,全身上下都写满了两个大字:呵呵。
    谭骁吓得猛劲儿咳嗽一声,慌忙道,“夏、夏导,早上好哈!”
    夏丘又是一个呵呵,转过身甩上门,径自往餐厅过去,一边往后摆手一边说,“好啊,可好了,自己睡床大,特别敞亮……”
    然后下一秒他就摆不下去了。
    从餐厅里迎面走出来两个言笑晏晏的人,一人搂着另一人的腰,然后抬头朝他们看过来,嘿了一声,打招呼道,“夏导,早啊。哦,这我老婆,来给我探班的。”
    夏丘:“……”
    夏丘转身一拐,往大门走,霍逸还朝着他喊,“夏导不吃饭啊?”
    夏丘再次呵呵,咬牙切齿地吼过来一句,“饱了!”
    第17章
    夏丘也是个实诚人,说翻篇也就翻篇了,没再像昨天那样爱理不理的,骂得特别尽职尽责。杜宁修好歹记着谭骁的叮嘱,压着脾气忍了一整天,等谭骁的戏拍完下场了,他径直走过去,朝正在看回放的夏丘说,“夏导,送你个东西。”
    夏丘骂人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要被杜宁修责难的准备,于是非常硬气地说,“啥啊?”
    杜宁修从口袋里翻出一盒东西,放到桌面上,往夏丘的方向推了推,颇为怜悯道,“这荒山野岭的,挺不好买,我估摸夏导应该没提前准备过,我这份儿就送你,就当谢谢你照顾我家谭骁了。”
    夏丘黑着脸瞪着那小方盒子上明晃晃的“durex”[注:杜蕾斯],牙齿磨得嘎滋嘎滋响,冷哼道,“谢了您了,无功不受禄,您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杜宁修却微微一笑,说道,“没关系,这是节日礼物,本来就该送的。”
    夏丘稍微愣了下,下意识问,“啥节日?”
    杜宁修敲了敲桌面,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无比优雅道,“双十一,也没几天了。”
    夏丘:“……”
    什么叫伤敌诛心,杀人于无形,杜老板堪称黑心界楷模,可以说是非常深得精髓了。
    杜宁修好整以暇地说完,转身道,“祝夏导节日愉快,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身后一个喘气声儿都没有,杜宁修神清气爽地扬起下巴,看到谭骁在远处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脸上的笑容登时就散了,又恢复了一双死鱼眼。谭骁赶紧把他拉过来,紧张道,“你又跟他说啥了?”
    杜宁修漠然道,“没什么,就陈述了个事实。”
    谭骁将信将疑,看夏导的脸色都青了,也不敢多问,赶紧拉着杜宁修溜了。
    之后一星期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日常:谭骁拼命演,夏丘拼命骂,杜宁修拐着弯儿欺负人,霍逸明晃晃地虐狗。
    剧组众人苦不堪言,生怕一句话一个眼神弄错了,要跟着遭殃。所以这天听说杜宁修要走了,众人基本上达到了道路以目,普天同庆的程度,都恨不得一闭眼一睁眼天就亮了,草原从此清新了,天空就此广阔了,日子也终于要美丽起来了。
    唯独依依不舍的,估计也只有谭骁一个人了。
    当天晚上杜宁修就有不少工作上的来电,他一一回应完了,又坐在床头翻看助理传真过来的文件。谭骁看着他严肃工作的模样,心里有点愧疚,也不知道他陪着自己一整个星期,有没有影响到公司那边的生意。
    谭骁远远坐在另一边,不好打扰他,于是就捧着剧本继续研究自己的。
    草原的戏份快要拍完了,意味着打戏最多的部分即将结束,要开始进入真正飙演技的剧情了。谭骁实在是苦恼,虽然被喷了一星期有了点进步,可那是跟他自己比,跟其他演员比根本就没得看。三皇子的演员还是念大三的电影学院学生,那也足够把他甩出去一条街,他每天一睁眼到片场就压力山大,怕演不好,又怕丢了杜宁修的脸,心里头压抑得很,闷得都有些喘不上来气。
    夏丘其实已经很给他面子了,那人现在彻底清楚了他的水平,安排给他的镜头都是最低要求。谭骁每天都拼命做到最好,休息时候练了无数次,觉也睡不安稳,反复不停地琢磨,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对着镜头就发蒙,和霍逸那些实力强劲的演员一对戏,气势就矮了一截,发挥得更是糟糕。
    他其实很难受,可也不对别人讲,就自己一个人闷着,他是不想让杜宁修担心,那人已经够忙了,他不想再给他增加无谓的负担,毕竟演戏这种事儿没人能帮忙,只能自己消化,自己慢慢去悟。
    谭骁又从头到尾把剩下的几幕戏看完,闭上眼回想一遍,又到洗手间对着镜子练了好半天,直到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才推门走了出去。
    已经快十一点了,杜宁修还在对着电脑打字,时不时切换屏幕看一些文件,完全没有休息的意思。谭骁倚在门扉处,看着男人融合在灯光里的背影,忍不住就想他这么些年是不是每天也都是这么度过的,忘了时间,也感觉不到疲惫,一个人孤零零地在灯光下熬过一宿一宿,熬得身子骨都越发消瘦了。
    谭骁看得心疼,想了想,把白鹿买来的草莓洗了一些,然后端过去,从后面轻轻拍了下杜宁修的肩膀。
    杜宁修显然看入了神,被他一拍惊了一下,回头看到是他,立刻抱歉道,“对不起,我看进去了,忘时间了。”
    说着便要合上电脑,谭骁按住他的手,抚了抚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柔声道,“不急,就是想让你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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