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其他,再议。
    离开齐地,愈向北行,天气渐冷。
    苍炎五国,齐、燕、梁、周、秦,齐地在东,燕境最北。
    燕西临海,东与周境相接,向北即是草原戎狄。此处多设城防要塞,五百修士、六万燕兵沿边境结寨防守。
    燕皇亲令,凡遇犯境者,不问缘由,先斩再奏。
    相比其他四国,燕人豪迈,性直爽。无论修士常人,多喜以武力解决问题。即便是垂髫孩童,妙龄少女,耄耋老者,一眼不言,亦有可能抄起棍棒刀枪,先打一场再论道理。
    燕境之内,城镇村堡,客栈酒肆,随处可见负剑修士,挎刀武者。
    李攸等人一路北上,宝车穿云而过,沿途经梁、周两国,均未做停留。
    梁国人好乐舞,梁皇常鼓瑟而歌。周国人喜诗文,朝中多儒修。
    从李攸到鲁川兄弟,乃至山虎石豹,都对此不太感冒。更不用提闻礼乐即晕的狄戎壮汉。
    “燕地不同梁、周两国。”
    登上车辕,塔拓慎重道:“梁、周少有盘查过路之人。在城外停留不超三日,守城将兵和修士修士亦少有过问。燕地则不同。”
    “如何不同?”
    李攸敲一下噬魂藤,藤蔓款摆,锯齿状叶片沙沙轻响,卷住两枚金蝎血丹,瞬间消化。
    塔拓看得眼直,万分羡慕。
    金蝎难猎,血丹千金难求。李尊者却半点不心疼,如寻常补灵丹一般喂给噬魂藤。
    途中消耗数量,足够普通宗门奋斗三代。
    如此奢侈,便是一山两观十八宗,也会道一声“败家”。
    李攸靠向亭柱,又取出一枚金丹。
    入手察觉不对,细看才发现,这粒金丹不是蝎血,而是他在荒川古境内流下的金髓。
    当时并未来多想,只将血珠丢进气海。不想这么长时间过去,金髓竟没融入石子,反而留了下来。
    李攸突然不说话,看着掌心金丹出神。
    塔拓不敢隐瞒,小心道:“不敢瞒尊者,我部同燕境守将不睦。此次返回草原,经过边寨要塞,恐将遇到风险。”
    “就这样?”李攸挑眉。
    塔拓点头,这还不够严重?
    燕人强悍,十个边境守军,至少有五人是体修。军中修士多谙阵法,若找众人麻烦,绝难善了。
    “无碍。”李攸两指捏起金髓,颈上灵珠竟有些发热,心中不解,皱眉道,“此事我来解决,你等前方带路即可。”
    “是!”
    塔拓点头,退出宝车。
    车门一关,李攸忙取下灵珠,欲将金髓送入石子。
    不想灵珠先一步化作紫光,如苍龙出水,将金髓团团包裹,张口欲噬。
    不过两息,金髓便被吞入龙腹,彻底消失。
    李攸反应极快,劈手抓向紫光,却已是来不及了。
    怒火瞬间上涌,手捏法诀,周身涌出黑色灵力,化为数柄巨利刃。
    草籽的叮嘱?
    等睡醒了再同他理论。
    紫光如有所觉,急速膨胀。黑色利刃飞出,两色灵光凶狠对撞。
    巨响声起,如星辰炸裂。
    强光刺目,道道漫射而出,穿透车壁,照亮整个天空。
    鲁川四人先后被强光弹开,如受巨力撞击,向后飞出。幸亏有塔拓祭出法器,方在半空稳住身形。不至摔落地面,跌得重伤。
    光芒不断增强,彷如天空中升起一颗紫金色太阳。
    以宝车为中心,罡风骤起,挟带冰雪之气,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仅被风尾扫过,便如置身冰天雪地,四肢僵硬,血液都被冻住。
    “尊者!”
    鲁川遮住双目,单手捏起法诀,拼命催动法力,奋不顾身扑向光中。
    未触到边缘,便被罡风拦住,几息之间,身上多出数道伤口,仍不愿放弃。
    狄戎壮汉结成战阵,血气凝聚头顶,塔拓举起弯刀,正要前冲,忽听宝车中传出李攸声音:“勿动,我没事!”
    尊者无事?
    “不对!”
    无论情况何等危急,尊者的声音向无多大起伏。
    此时虽言无事,却隐隐带着焦急。
    情况十分不对!
    众人均神情凝重,然穿不过罡风,进不去光中,再焦急也无用。
    空中异常瞒不过燕人,强大的法力波动,甚至惊动了元婴修士。
    鲁川塔拓等正束手无策,忽见数名修士御剑飞来,气势汹汹,神情颇为不善。
    “不知尊者情形如何,绝不能让这人靠近宝车!”
    塔拓率狄戎壮汉迎上前去,挡在燕国修士和宝车之间。
    鲁川四人紧随其后。
    车亭内,李攸仰躺玉榻之上,黑色道袍散开领口,长发铺展,似一匹黑色绸缎。
    此时此刻,宝车内并非他一人。
    黑袍绯带,肤如玉色,长眉入鬓,额间一道红痕,赫然正是巫帝法身。
    只不过,同在荒川古境时,有了些许不同。
    单手撑在榻边,巫帝凝视李攸许久,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你究竟是何人?”
    手腕被灵力禁锢,李攸动弹不得,只能牙关紧咬,双眼闪烁凶光。
    此人曾害他进了龙腹,也曾在荒川古境施以援手。
    是敌是友,仍难以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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