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孩也实在是太脆弱了些,被她一推就变成了一地的碎尸块,脑袋在地上滚了几滚,眼睛里是哀求和眼泪,嘴角笑容的弧度却分毫不变。
    “大师姐、大师姐,你救救我大师姐……”
    她一边笑着哭嚎,一边每一块尸骸都在向郝娴身边滚来。
    郝娴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停跳了,挥起雷心藤便要狠狠抽下去。
    可就在鞭子砸下去之前的最后一秒,郝娴忽然反应过来一个问题。
    如果身边的人变成了这具怪物,那白依竹又去了哪里?
    还有云自明呢?他本该在自己的另一侧,为何闹出这么大动静,他都毫无反应?
    郝娴心中猛地一突,用尽全身力气收回了手中的雷心藤。
    可她元后身体与魂魄始终没能保持同步,动作还是满了半拍,雷心藤在女孩脑袋旁边堪堪守住,余力却划上了她散落在另一边的胳膊。
    “啊!”
    “啊!”
    两道惨叫声同时响起,面前升腾起阵阵青烟。
    而惨叫过后,郝娴手上的雷心藤,竟然变成了被捏住脚踝的云自明,白依竹跪坐在地,抱着自己烧焦一块皮肉的胳膊一阵哀嚎。
    郝娴赶忙冲上去,边施展愈合术边道歉。
    “天呐、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是你!我可能陷入了某种幻觉,我刚才看到……”
    “不是你陷入幻觉。”
    云自明也揉着磕在地上的头,龇牙咧嘴打断郝娴的解释。
    “是我俩,我俩、可能是被…嗯,俯身了?”
    “可能?俯身?”
    郝娴没太听懂他描述毫不确切的答案。
    白依竹带着哭腔说。
    “刚才,我变成了一具尸块人偶,我知道那不是我,可我没有办法从那具身体里挣脱出来,我感觉非常疼,我的胳膊腿,我的头,每一处强缝上去的接口都非常疼,我疼的都快哭了,但我不知道我怎么了就是想笑,想大笑,越笑越疼,却有种难以形容的痛快。”
    白依竹说到最后,自己都快崩溃了。
    他不停摸着脑袋和肩膀,似乎幻觉中的疼痛并没有完全消失。
    云自明听白依竹说完,才接口道。
    “我也是,我发现自己变成了你的雷心藤,我不觉得疼,但我……”
    他深吸了一口气:“但我想要你的力量,无比迫切,我想要你身体里,以及这鞭子里的力量,我应该是在笑的,虽然我没有脸和嘴,但我知道我笑了,我得承认,刚才我竟然渴望你将鞭子挥出去,似乎杀了地上的人,我就能真正变成这根藤蔓,我就能变成天下第一。”
    闻言,郝娴和白依竹都抬头看向他,神情中皆有些古怪。
    云自明自己也苦笑一声:“现在我也觉得奇怪,我干嘛要做天下第一?我连天音峰第一都不想做!真的,小时候,我每天看我哥那副完美的像个假人的样子我就觉得累,然后我就发誓,我才不要做什么第一,我就想唱我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给奇奇怪怪的人听,有些快乐并不需要所有人都理解。”
    郝娴说了句题外话。
    “没想到你还是个哲学家。”
    这个话题到此止步,方才发生的种种皆不出于本心,也没什么可继续讨论的。
    只是有了这番波折,三人抱得更紧了,几乎像是在玩三人两足,虽然他们三个谁都笑不出来。
    为了能一直发声,好及时发现对方是否被邪物控制,大家讨论后决定,干脆一起念《合欢心经》,还能有一定静心驱煞的作用。
    后来的路上,他们又在两边发现了数次微笑怪物,可三人即便心里再恶心害怕,也只装作没听见。
    云自明又拿出了伏羲琴,白依竹托头,郝娴拖腰,云自明拖着尾部在上面弹。
    说实话,这是云大家弹得最不成调的曲子,却让三人在念经的时候找到了节奏,不至于太过无聊背串行。
    就这么缓缓走到了山顶,山顶处大概有小半个篮球场大小,在云自明和白依竹看来,基本与掌门大殿的面积相当。
    郝娴往对面扫了一眼,地面是齐整的断口,显然另一边就是悬崖。
    “煞门,就在那里面了吧?”
    云自明见她有要过去查看的意思,一把就拉住了她。
    “你别冲动,梁泉真人不光是合道,还是七星峰的合道后期,我听我爹说过,当年他出世的时候,风头不比你小多少,后来是一直醉心阵法,试图研究保留魂魄让修士也能转世的法子,才久久没能更近一步,连他都封印不了的东西,你就别想着用七星掌座的法子再封印这里了。”
    郝娴是个听劝的人,跃跃欲试心顿时就冷了半截。
    精专阵法的合道后期都死了,她这只会霹雷的不稳定元后,连试一试的必要都没有,况且就算真的想封印,没有阵盘她也封印不了。
    郝娴现在终于有点后悔。
    “本来,我就是想来煞门看看,万掌门说这里谁都没进来过,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若能搞明白,也好商量应对的对策,这回,我真是有点太托大了。”
    可事到如今,后悔也没用。
    跳煞门,肯定是有点找死,可往回返,也不太能返的回去,奈何山顶上就这么大片地方,左右也无处可去。
    眼看陷入绝境,白依竹伸出手,便要点上自己的眉心。
    “我的天眼可看清邪物,虽然我没在煞气身上试过,可现在……”
    他说着,在眉心轻轻一拨,第一次露出了第三只眼的全貌。
    那是一只竖瞳,连瞳孔都似妖物一般是竖起来的。
    白依竹向来路扫去,第三只眼流下了血泪,他却顾不上疼,只惊喜道。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正确的路……啊!”
    “小白!”
    郝娴和云自明正要向他手指的方向去看,便见白依竹身边虚空不知何时冒出数个白色怪物。
    像一路见到的怪物一样,他们咧着嘴,抿着唇露出诡异微笑,手上却齐齐拽住了白依竹,将他狠狠摁的跪坐在地。
    郝娴立马挥舞雷鞭想救出白依竹,云自明也竖起伏羲琴,疯狂拨动琴弦发起音功。
    可二人将将打散,那群东西便又聚拢起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将他俩与云自明越隔越开,几乎退到了悬崖边缘。
    白依竹在怪物手下不断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分毫。
    更可怕的是,不知何时这些怪物手中拿起了武器,有些持刀,有些手持长刺,持刀的在白依竹颅顶深深划了一圈,而持刺的那个,则将长刺狠狠刺进了白依竹的第三只眼。
    白依竹惨叫一声,头盖骨竟被长刺活活挑起,掀开露出黄白的脑仁。
    “不!”
    郝娴和云自明嗔目欲裂,可脚下再用力想往前冲的时候,才骇然发现脚下一松,竟踏上了悬崖边缘。
    碎石滑落,两人也像被某种重力拖拽住了一般,仰身便从后栽落下去。
    郝娴用雷鞭卷住云自明,可自己也是浮萍一个,失重感敌不过心中的绝望,她忍不住喉痛上涌,喷出了一口鲜血。
    眼看着就要滑落深渊,小白也要惨死眼前之际,忽然一青色妖兽划破浓雾从天而降。
    其羊身人面,虎齿人爪,一爪抓住郝娴飞跃至悬崖外,一爪顺势抓住跪坐在地的白依竹。
    妖兽无翅却可腾空,随着一声刺耳似哨的破空声炸开,三人竟齐齐被它拽出了红雾之外。
    “真是个笨蛋!”
    第二百一十七章
    饕餮本是同郝娴一起进的鸣沙城, 然比起拯救苍生,它更关心别人帐篷外烤着的夹肉囊好不好吃。
    这种面食有些像锅盔,又比锅盔大很多, 也更硬一些,无论好不好吃, 看上去就知道很好磨牙。
    于是饕餮捂着嘴就冲去别人家灶火前, 蹲在地上就讨囊吃。
    郝娴可怜它拔了好几颗牙, 想着自己不过去阴山看看, 应该不会遇到太大麻烦, 也就没强将它给叫回来。
    谁知郝娴这一去, 险些搭上自己的小命。
    而另一边的饕餮, 吃着也不太安生。
    饕餮凭借自己一张坏人脸,一枚灵石都没花就把人家锅边炕着的囊吃了个干净。
    可因契约的关系, 他与郝娴心意相通,郝娴每次情绪波动, 他便会跟着心里一慌,好好一顿饭, 吃的越来越没滋味。
    知道郝娴吐出那口心头血, 饕餮手上的囊彻底变成了石头般又苦又硬。
    他只好烦躁的扔开囊, 脚上一蹬,便破虚冲到了阴山结界里将郝娴几个给拉了出来。
    人形没有原形好用, 为了快点捞出郝娴, 饕餮迫不得已只能先变回真身。
    怕郝娴发现端倪,他刚离开结界就将三人给扔到了地上,趁郝娴晕晕乎乎的时候果断变回人形。
    “小白!”
    郝娴脱困, 第一时间便是去看白依竹, 好在对方看上去还是完完整整的一个人, 天灵盖还好好扣在脑袋顶上,这才松了口气。
    经历过方才那件事,如今云自明和白依竹还都昏迷着。
    郝娴抬指搭上二人脉搏,经脉内的气息极不平顺,刚才发生的种种似真似幻,郝娴也分不出他二人到底有没有被妖物伤到,她不是医修,只能赶紧回城找个专业的人看看。
    “咩咩,你帮我将云自明带回去吧。”
    郝娴的手还有些抖,她不知道这是因自己身体与魂体不同步,还是只是受惊吓过度神经还没能缓解,但她明白,这样的自己很难将两人一起平平稳稳的带回去。
    “我带白依竹,他俩应该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饕餮无所谓的点点头,随手一点,云自明就同死尸似的被他抗上了肩头。
    以饕餮的速度和天赋能力,从救人到出来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见郝娴一直没提刚才的事,他还以为郝娴也跟另两人一样晕着没注意到他的真身。
    却不曾想,他抬腿刚要走,郝娴就从背后叫住了他。
    “咩咩!刚才那只形似饕餮的妖兽,是你吧?”
    饕餮浑身汗毛一竖,差点儿直接把云自明给扔回地上。
    直到现在,他现在才猛的反应过来,两人之间契约,只要他来过,郝娴就会有所察觉。
    背对郝娴,饕餮眯起眼睛,暗自盘算着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能不能挣脱契约咬死郝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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