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嗯……」
    陈秋仁紧闭双眼,想翻个身却动不了。
    不会是被鬼压床吧?他握紧双拳,尽可能别让自己乱想什么可怕的东西压在自己身上。
    突然一道温热的喘息扫过他的侧脸来到耳垂下方,陈秋仁暗想不妙,但还是死不张眼,任凭那两双手不安分的抚着自己的腰际周围。毕竟要是个厉鬼,比起跟它打一场架还不如给他摸一把,摸爽了自然会放过他。再说,他现在也没体力打架,揍人跟搔痒的程度差不多。
    但等一下……鬼的呼吸是热的么?还有,鬼会喘息?他过了好几秒才意识到,不会是真人吧?被鬼摸倒还好,起码还可以守下贞操,但如果……他可没打算奉献自己的第一次啊!
    动了动拳头,他毫不犹豫的依照直觉用尽全力揍了一拳在那人身上,陈秋仁呼了一口气,不只是因为身上终于消除重量的关係。
    他睁开眼打算再揍一拳,但看清是谁后拳头卡在半空中,迟迟落不下。
    那人像没事般的拂拭两下唇角,再次跨坐在他身上,微微一笑。
    「靠,言祐海是你啊?差点被你吓死。」陈秋仁下意识覆上他伤口的手,又立刻松手。「欸,你发烧喔?怎么烫成这样?」再细看一下,言祐海的双颊彷彿被晕染似的一片潮红。
    言祐海不知有没有听到,低下身就是一轻巧却又灼热的吻在陈祐海的脖子上,一阵酥麻感使他忍不住皱眉。
    「欸!你干么啊!」使劲的推开他却一点用都没有。他不记得言祐海的力气有那么大啊!「喂喂喂,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我身上干嘛啊!」
    言祐海你死定了看我睡饱后怎么好好收拾你——
    「阿仁,你不觉得这样的气氛相当浪漫么?」说着还故意发出亲吻的咕啾声,湿热的肌肤紧贴对方,形成一种滑腻又危险的氛围。
    浪你个鬼!陈秋仁咬牙在心中怒骂脏话。「快给老子起来!别在我身上发情!」
    不行,双手已经无力起来了。这到底是该死的怎么回事啊前一秒不还在被鬼压着么?怎么鬼换成发情狼了而且还是他死党?!
    又推了好几把,言祐海才缓缓抬起头,手指在陈秋仁的胸口间徘徊。「阿仁都不扣扣子的吗?」语气像是他俩面对面轻松的聊天而非被扑倒的色情画面。
    陈秋仁倒是被他给弄糊了。「我本来就讨厌睡觉扣扣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妈都替他买那类的衣服好几件加上他也懒得每天换不同睡衣睡觉,早把它给扔了。
    但这可不是现在的重点。「是说你到底来干嘛?玩笑也有个限度吧!」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脱下身上最后一件裤子,一条腿卡在陈秋仁的胯下之间。
    靠不是吧!陈秋仁死抓裤襠不放,「言祐海你不要太超过了!」
    对方只是轻松的松开他的手,牢牢扣紧十指。曖昧的呼吸吐在他的唇上。「阿仁,我喜欢你。」
    欸?这、这又是在演哪齣?陈秋仁只觉得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
    「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行不?我只想好好睡觉。」
    但言祐海却将他的手直接放在胸口处,贴紧他的肉粒。「你听,我的心跳都那么大声了。」
    「干我屁事!数到三你不给起来我们就绝交!一、二……」眼见他就要数到三了怎么还愣在那,难不成真想跟他绝交?「ㄙ——?!」
    言祐海堵住他的嘴,粗鲁的翘开他的嘴深入舌头,直到他被吻的一乱情迷后才松开嘴,道:「我最喜欢你了,阿仁。」说完,低头又是一吻。
    说也奇怪,陈秋仁没有像先前那样想踢开他的衝动反而还有种想被他抱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但身体却诚实的靠向对方,在吻的同时嘴里发出诱人的唔嗯声,舌头也被刺激的回吻对方。
    温热的气息开始持续加温……
    好不容易才放开彼此,言祐海温柔的笑着。「没想到阿仁这么主动。放心,我会温柔一点对你的。」啪的一声,他解开言祐海的裤头。
    这一举动让陈秋仁完全醒来,他开口。「呃,你、你要干嘛?」
    回答他的是一个充满情慾的眼神。「当然是做爱做的事啊。」
    做、做做做爱的事?!
    就在言祐海温柔哄着他「我保证绝不会让你感到疼痛的。」时,陈秋仁抬起脚。
    「你娘的……」他脸上的微笑因为怒气而变得扭曲。「我才不会把贞操给你咧!」
    道完,他将言祐海踢飞!
    嗶、嗶、嗶、嗶……
    陈秋仁的手从棉被底下伸出,「喀咑」的按下闹鐘。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他翻开棉被,瞪着被窗外的阳光笼罩的天花板,许久才坐起身。
    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低下头瞪着身下明显凸起的一块,脑海里全是想让自己去死的语句。
    不过……这也可能是自然现象么,他安慰起自己。既然是自然现象就没什么好紧张了。没错。
    言祐海长得挺帅的但还没帅到可以让他动心啊!而且……他是他最好的朋友欸,所以绝对不可能。
    还有就是……他吞了一口口水,他们两个都男的啊是要怎样谈恋爱啊!光想到自己故作矫情的依偎在言祐海怀中,他就想吐了。
    然后房门后突然一声大吼:「陈秋仁你是要摸到几点啊还不给我起来!」令他吓一跳的惊醒。
    好一会他才吼回去:「知道啦!」表情慌得像是刚做了坏事的小孩。
    他脱下内裤换上新的一件,打算今天一放学就回来洗。要是被那大嘴巴的姐姐看到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来。
    什么喜欢什么做爱做的事……他摇摇头,努力将它们拋出脑后
    ◇
    「哦那是春梦啦。」尚谦一脸这又没甚么的表情吃早餐。
    事实证明陈秋仁失败了,而且他相当在意那场他认定「绝对不可能」的梦。
    刚吸入一口的柳橙汁立刻如水柱般的「噗」了出来。「咳、咳……春、春梦?你在开玩笑么?」
    闻此,尚谦转头白了一眼他。「你激动什么啊?这不是你同学的事么?」
    「呃,是没错啦……」他尷尬的咧开嘴笑。
    好奇归好奇,他可没笨到说出自己的名字,还把梦到的对象换了个性别。
    「你那同学也够奇怪的,这种事为什么要跑来找你问这个?而且你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歪头怀疑的瞇起眼睛。「该不会……」
    陈秋仁瞪大眼。
    「其实梦的人是你吧?还装什么同学……」
    他支支吾吾半天才找回说话的力气。「怎、怎么可能么!你忘了我有女友吗?要那挡事……还用得着做梦?」虽然到现在最多只有牵手而已。
    他仍然不信。「女友又如何?就是因为有女友才会想那个吧。」
    「才不是!」陈秋仁恼羞成怒的反驳,没等他说出「不然你说啊」就接口:「我找你问的又不是这个。」
    他费了好大一口气才敢小声的说出来。「……其实,我那个朋友他有恋人了,但他梦的是我那个朋友的同学。」
    话音未落,一声咬牙的「靠」从尚谦口中骂出。「你那朋友也太渣了吧!谁啊?让我超想揍他一拳的!」他摩拳作势要打人样让陈秋仁倒吸一口气。
    虽然按照一般情况不该继续激他的,但问题还是得解决。
    「所以、所以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啊。」他决定顺水推舟。「嗯,那你觉得呢?」
    「当然是先揍他一拳啊,死人渣。」
    看来他得先自己提议了。「我个人觉得保密的好——」
    「废话!这种事还告诉女友岂不找死?」他叹口气。「不过既然会在梦到跟自己朋友那个……为什么还要跟他女友在一起?」
    「呃,我也问过他这个问题。」他心虚的别过脸。「他说,因为是那个女生先告白的,而且他也不确定自己跟他朋友对彼此的想法。」
    「你也太瞭解了吧?」尚谦忍不住补一句。「那还是不对啊。要我看,不是假装从来没发生过就是对他女友跟朋友坦言。」
    就知道。陈秋仁点头,不意外会得到这答案,心中意外的空虚。
    然后他想起梦中言祐海那个被情慾包围的脸庞,心脏不禁小小的揪了一下。「还是假装吧,这样对谁都好。」
    他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但在尚谦眼里,他捕捉到陈秋仁眼里的小小波动,有点……他说不上来的失落?
    不会真是他吧?
    「你要想清楚哦,假装之后就很可能会错过之类的。」换来的只是困惑的眼神时,翻了一圈白眼。「偶像剧不都那么演?『错失这次机会可能就再也无法见面』的感觉啊。」
    「有那么严重吗?」他倒是感觉自己的额上多了三条黑线。
    「我哪知道啊。」应该说,这么差劲的问题他可从来都没想过。「反正就像我刚说的,这不干你的事所以你也别乱操心一把。」
    陈秋仁点点头,感觉到后背被无预警的点了一下立刻跳到尚谦背后。
    对方的手尷尬地僵在空中。
    「早啊,言祐海。」尚谦嫌弃地推开身后的陈秋仁。心想他又哪根神经接错,一大早就在发神经?
    言祐还海倒也不介意。「早啊。」他放下手,转头看向陈秋仁。「早啊,阿仁。」
    阿仁……陈秋仁的喉头滚了一下,突然想起梦中言祐海抱着自己说「我喜欢你」时,他从未见过在他脸上见过的表情……
    「阿仁?」言祐海见他没理会,伸出手在他眼前挥呀挥的。「陈秋仁?」
    陈秋仁从回忆里被拉了回来,对上困惑至死到的两双眼睛。「早、早啊。」然后为了缓解尷尬的气氛嘿嘿的笑了出来。
    「阿仁你还好吗?感觉你怪怪的。」他说,伸手碰上他的额头上,奇怪又没发烧。「不然我陪你去健保室?」
    陈秋仁只是拚命摇头,「我真的没事啦!只、只是突然想到今天要考的数学我昨天都没看,觉得有点紧张。」欲盖弥彰的程度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了。
    但,突然要对一个不久前在发情而且对象还是自己,怎么样都不会不尷尬吧?
    陈秋仁打量起比自己快高了一颗头的言祐海,回想起以前到现在对自己的态度,也没好到会让他觉得有「喜欢」的感觉……吧?
    都怪言祐海啦!不好好在别人梦里「睡觉」去干那种事情,再加上是他的好友、平时客观来说也对他不错……要他怎样不去在意啊!
    「你还会紧张?要说是言祐海的话我信。」尚谦毫不留情地吐嘈。
    「那还真谢谢你的『安慰』哦。」他没好气的回嘴。
    他偷偷地以为言祐海会跳出来解释,但他也只是笑笑的回望他。
    一对上眼,他就忍不住别过眼。套句话来说,就是电力太强大了。而就在此之前他根本没有过这种想法!
    只有一种解释就是他疯了啊啊啊啊啊啊!
    言祐海歪头看了几眼他后,微微一笑道:「你们刚才在聊什么?我刚一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秋仁歇斯底里的样子。」
    「你才歇斯底里。」陈秋仁心虚的回嘴,但言祐海没理他。
    「就陈秋仁说他的一个朋友……」
    陈秋仁暗想不妙,这种事怎么能告知「当事人」?况且他一点也不想让言祐海知道——既使他不知道真正做梦的人是他。
    眼见尚谦就要说到重点,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到方法糊弄过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大叫起来,不只眼前俩人,全班几乎所有人都以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向声音的来远处。
    「陈秋仁你今天是忘了吃药吗?一早就发什么神经啊!」尚谦揉揉耳朵,没被他喊聋了差不多也要废了吧。
    陈秋仁只能尷尬的道歉,「对不起嘛。就……就脚突然抽筋了啊……很痛欸!」虽然尚谦仍在生气,但至少他成功转移话题了。
    「抽筋?哪隻脚?」
    陈秋仁在听见他的关心时身体忍不住抖了一下。
    他随便乱指左脚靠近脚踝处的地方,还露出相当痛苦的表情。「痛死了……」
    言祐海立刻让体坐下,接着半跪在他脚前,伸出手轻轻放在他指的地方。「这里吗?」
    陈秋仁点头如倒蒜。「大概是维持一个姿势太久吧……」道完,立刻得了一个尚谦无情的两颗白球。「哎哟轻一点啊!」他瞪着言祐海好看的手指不放。
    绝对不是因为他的手指很好看喔。他心虚的在心里对自己发誓,毫无自觉的跌入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陷阱里。
    「嫌我下手太重就小心一点。」
    陈秋仁吐吐舌头,虽然其实他一点也感觉不到力道。
    言祐海相当专心的表情令他再次看得出神,如果说为什么的话……那个梦真的佔了很大的因素。
    那个梦真实到……他越想越觉得,越发真实。让他不禁怀疑起言祐海不会真的对自己有感觉吧?
    「欸,你又在发什呆?」
    「哪有?」他装出一副「少恶人先告状」的表情。「还不是你按得太久?」
    言祐海放下手,脸色微变。「你不说会疼么?」
    陈秋仁囧了囧。「就是按得太久所以麻痺了。」
    「我说……」他叹了口气,呼吸拂过他的腿上。「如果你在看我就直说,我又不会跟你收钱。」
    哪来的自信啊……他瞄见窗外有几个隔壁班的女生正看着他……脚前的言祐海。应该说,言祐海什么时候变自恋狂他怎么都不知道?
    陈秋仁正想顺着内心话讲出来,双眼突然一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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