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饭菜其实吃得差不多,解鸣谦和程铭礼朝老太太笑了下,勉强夹了几筷子,默契地放下碗筷。
    “我吃饱了,饭菜很好吃,谢谢老夫人招待。”解鸣谦大大方方地朝老夫人笑道。
    程铭礼跟着说了句场面话。
    老太太问:“吃饱了,不再多吃一点?瞧你俩这么瘦,再吃一碗吧。”
    老太太这话,让程铭礼想起自己奶奶,有一种瘦叫做奶奶觉得你瘦,每次他从他奶奶那回家,都会被他奶奶塞满满一大堆菜。
    程铭礼笑容真切了些,“不用了奶奶,吃饱了。”
    解鸣谦跟着婉拒。
    两人起身,前往花园寻个位置坐下。
    微风徐来,花香袭人。
    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十分舒服。
    程铭礼挨着解鸣谦,把玩着他的手,不解地问:“看柴导老婆,对柴导也不是没有感情的,怎么会出-轨?”
    他看出来了,吴丽生的那个女儿,不是柴导的女儿。
    解鸣谦道:“可能是个意外,比如出去玩的时候,喝了下了药的酒,或者参加朋友聚会稀里糊涂被人占了便宜之类,这个社会,对女性更为苛刻,发生了这样的事,很多女性都只能选择忍气吞声息事宁人。”
    “你观察她的奸门便可以知道,吴丽只有一条感情线,并没有婚外情。”
    “至于孩子,可能更是个意外吧,吴丽怀小孩的时候,已经四十多了,可能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打小孩,也有可能是柴导以为这是自己的孩子,欣喜若狂,吴丽一时不忍,就将事情瞒了下来,都有可能。”
    程铭礼回忆一下,发现确实如此。
    他忍不住道:“柴导这个,未免也太倒霉了。”
    “他自己也活得糊涂。”解鸣谦开口。
    “确实,他在外忙了一圈,回来后只想休息,而他妻子和母亲体谅他,任何矛盾都不摆在他面前,几个孩子被吴夫人教导得好,都很懂事不打扰他,他回家就和生活在缅甸园里一样,温暖温馨。但,他其实只要多关注下,就会发现太平暖景、风平浪静下的诡谲与风波。”
    柴导将家里的事完全交给妻子打理,自己投入的心思少,自然难以察觉。
    可是再难以察觉,也遮掩不了,他对家庭的漠不关心。?h
    这是事业型男人的通病,忙于工作,就会对家庭疏于关心。
    程铭礼听到这话,连连点头。
    他家老头子,年轻时忙于创业,也忙得饭都没时间吃,他-妈妈为了照顾他爸,去公司当了秘术,照顾他家老头子一日三餐。
    他和他哥就成为留守儿童,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
    那个时候,他哥哥年纪大一点,稍微懂事一点,还算自律,他是小的,家里宠得娇惯一些,手里又有钱,被城里那些帮闲哄得天天在外吃喝玩乐,学习也不上心,要不是还有个门规,怕是会夜不归宿。
    他和文瑾被绑架,就是因为两人天天逃课去电子城、去马场、去溜冰场等场子玩,被人给绑走的。
    大人疏忽,小孩子确实会偷溜溜的会变坏。
    要不是他绑架后碰到恩人,被恩人身处山村、求学不易,却时时刻刻都不忘学习,心心念念想考出山区读书的求学态度感动,他回来后也不会走上正途,像现在这样优秀。
    说不定,他就和鸣谦的二表哥、他家小表弟以及小表哥郑克一样,成为不算好也不算坏的纨绔二代。
    想起恩人,程铭礼又有点想知道,恩人走出山村了没有,当年恩人说,要去镇上读书的虔诚目光,他到现在还记得。
    他本来想着自己脱身后,就资助恩人读书,可惜他没有恩人联系方式,后来去寻,也没寻到恩人踪迹,请开阳观请大师算过缘分,大师却说他恩人情况不可算。
    程铭礼摁摁手指,暗道,若有缘分,迟早会见的。
    两人之间有因果。
    到时候,他再报恩便是。
    闲聊间,听到后边动静,两人扭头,却是柴启信走了过来,满脸疲惫。
    他望着写鸣谦和程铭礼,心情沉重得不想说话。
    才短短半日,他就有种已经过了半年的错觉。
    他坐在解鸣谦身边,沉默不语。
    解鸣谦和程铭礼见状,没有打扰他。
    柴启信呆呆坐着,双目放空半小时,开口问:“大师,你俩在吃饭的时候,给我夹绿色的菜,是什么意思?”
    解鸣谦轻声道:“就是你猜的那个意思。”
    柴启信双目呆愣愣,心重重地砸了下来,砸得他头昏脑涨。
    他咬牙,“我不信,丽丽她,对我感情不像是作假。”
    “感情上,没有背叛。”
    柴启信心一松,随即又高高拎起。
    感情上没有背叛,身体背叛了?
    “你小女儿,不是你的。”
    果然,解鸣谦又补充了一句。
    柴启信全身放松下来,如烂泥一般瘫在椅子上,他望着浅蓝色泛开着白雾的天,又是良久,没有说话。
    许久,他好似雕像动起,坐直身子,苦笑道:“我许久以前检查过身体,医生说我精-子活性低,畸形精-子多,有后代的可能性很低。”
    “所以,我妻子怀孕的时候,我很欣喜,以为是老天送给我的奇迹。”
    “果然不能期待发生奇迹。”
    柴导抹了把脸,又噔噔噔地冲向房间。
    程铭礼和解鸣谦都没有过去。
    柴导凭着一口气冲向他和吴丽的房间,吴丽已经收拾好情绪,瞧见柴导,给他倒了一杯温开水,问,“怎么了?”
    听到妻子熟悉的温柔的声音,柴导心头的冲动压了下来,到口的质问压了下去。
    他接过水,坐到沙发上,先喝了一杯。
    他知道怒气上头的时候,不能谈事,只会越谈越糟糕。
    他妻子感情上没背叛他,他应该开心的,他得问问,为什么会有小女儿,是不是他妻子去了精-子库?
    对,还有可能是精-子库。
    柴启信又喝了一口水,平复完情绪,他放下水杯,问吴丽,“丽丽,曦曦怎么来的?”
    柴曦,柴启信的小女儿。
    吴丽正在冷敷眼睛的动作一顿,不太自然地问:“你在说什么?”
    柴启信没有回头看吴丽,只道:“不要骗我,我知道曦曦不是我的。”
    吴丽惶恐,没想到藏了这么久的秘密被人知道了。
    接下来,他是不是要离婚?
    眼泪又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她用纸巾擦了擦,压着哭腔道:“对不起,老柴,对不起。”
    她就是一时冲动,事后她也后悔了,她是真的后悔了,不该因为赌气,就和人稀里糊涂过一-夜。
    柴启信听到吴丽的哭声,心揪了起来,他硬着心肠让自己狠下心,逼问:“说。”
    吴丽哭得肝肠寸断,断断续续开始说起当初的事。
    “老二到咱家后,你-妈就开始催生,一开始只嘴上问问,没有多说什么多做什么,但收养老三后,你-妈就开始骂我,是不下蛋的鸡。”
    老太太是收养老三后,一并接回来的,之后老太太骂得更厉害。
    吴丽一开始是个温柔的,看在柴启信的份上,对老太太很是尊重,老太太骂她,她一般都听着,不敢还嘴。
    但那些话听到耳里,谁不痛苦?
    柴启信愕然,“你没告诉妈,是我的问题?”
    “告诉了。”吴丽开口,“可是你-妈骂得更厉害了,骂我狐媚子,手段高,你不能生孩子,是我床-上技巧高,勾得你小小年纪坏了身子。”
    没告诉前,吴丽听着老太太的骂,还没那么压抑,因为她知道,不是自己问题。
    可是告诉后,老太太骂得更脏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柴启信扭头,望着吴丽,痛苦又怜惜。
    “你那个时候,正是事业转折点,你拍的那个电影,我能看出你往里边投入的心力,我不敢用这些污臜事打扰你;之后你要再接在励,稳住自己的地位,长年累月的不在家,我更不敢打扰你。”
    家里三个孩子,没一个是柴启信的,老太太根本不喜欢他们,也懒得投入什么感情,要是不开心,会不顾场合不顾小孩在不在乱骂一通。
    老太太可以不管不顾,吴丽却不能不顾,她不愿意在小孩子面前给他们做坏榜样,不能和老太太顶撞起来。
    之前老太太离得远,骂了吴丽可以当耳边风,反正老太太冲不过来,可是自从接老太太过来后,老太太动不动就骂,动不动就骂,照顾孩子本来就心力交瘁,加上老太太不省心,她被骂了几年,骂得心理都有了点问题,她脑子里疯狂涌出一个报复念头。
    老太太不是骂她不能生?
    她就生给她看。
    看看到底是谁不能生!
    然后,就是排卵期故意醉酒,稀里糊涂的一-夜。
    只是清醒后,她后悔了,但时间却没法再重来,只能将这事瞒着,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柴导更为痛惜,他走过去蹲着,仰头望着手撑着头,低声哭泣的吴丽。
    为什么不将事情告诉他呢?
    让妻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是他的失责。
    “我告诉了你的,我说过你妈经常骂我,可是你听过后,你没在意。”吴丽想要抹干净眼泪,但眼泪越抹越多,“你说,你-妈辛苦一辈子,家里也没有人,你-妈不放在身边,你会不放心。”
    “你说你-妈很讲道理,让我和她讲讲道理,她会听的。”
    “还说你-妈是更年期,脾气躁动,让我让着她一点。”
    “我本来想让你听听她是怎么骂我的,可是那段时间你很忙,忙得回家时间都没有,好不容易回趟家,又累得一头就睡着了。你这么累,我怎么能用家里这些小事打扰你?”
    再后来,就是她发现自己怀孕了,柴导欣喜若狂,吴丽为了不露出马脚,也是不忍让柴启信失望,就将孩子留了下来。
    到这个时候,吴丽还是很愧疚的。
    对柴启信的愧疚,压过一切,连带着面对老太太,都退让许多,不过那段时间老太太因为吴丽怀孕,对她慈眉善目,不再骂人,反而很是细心殷勤照顾,那段时间,是吴丽嫁过来后,过得最好的一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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