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东北?”程铭礼惊讶,怎么忽然要跑那么远?
    解鸣谦将陶马的事,以及老大联系不上的事说了,心微微沉,“我怀疑老大出了事。”
    若非出事,怎么会无缘无故,一直联系不上?
    “那去,买了票没有?”
    解鸣谦道:“我请我爸助理帮了忙。”
    次日,上午八点,三人准时在高铁站汇合,检票上高铁头等舱,到达目的地时,已经到了第二天。
    刚下高铁,风吹过,解鸣谦整个人一片木然。
    太冷了。
    不过很快,带着的玉符散发着温润的热意,让他慢慢适应这个零下温度,整个人又活了过来。
    三人没有在室内多待,直接打车去老大曾经给过的地址。
    到了地方才知道,老大家在山上,一排排小别墅,特别漂亮,有那种银装素裹,万里银龙卧的美。
    到达别墅门口,周山泉敲门。
    里边走出一名高大的汉子,裹着军大衣,带着火车人帽,他探头,瞧见三个陌生人,不解地问:“找谁?”
    “我找万远鸣。”周山泉道。
    周山泉话音一落,那个汉子面上浮现一抹悲痛之色。
    “你们,是远鸣的?”
    “大学室友。”周山泉见汉子神色,心生不妙之感。他勉强维持着笑,关切道,“我们联系不上老大,根据老大给的地方过来看看。老大呢?”
    解鸣谦无声叹了口气。
    不..良.预感成了真,老大真的出了事。
    “远鸣他,出车祸没了。”汉子抹抹眼泪,“你们进来吧。”
    解鸣谦他们进了屋,身体迅速暖了起来。
    屋内坐着一对中老年夫妻,头发微微白,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汉子给两方互相介绍一下,彼此打过招呼,坐在沙发上,一时有些沉默。
    片刻,万父开口:“你们能过来看远鸣,都是好孩子。”
    现在很少有联系不上,就特意上门的朋友了。
    天南地北的,来一趟不容易。
    周山泉泪窝浅,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老大他,老大他真的没了吗?”
    “没了。”万父落泪,“没了,年前出的车祸,司机酒驾,又下雪打滑。”
    “是什么时候的事?”周山泉问。
    “两个多月前。”万父哽咽,说了个时间。
    周山泉算了算,觉得不对,他猛地望向解鸣谦,“鸣谦,礼物。”
    便算寄件要一周,寄件时间也在万远鸣死后。
    他那件礼物,不是万远鸣寄的。
    解鸣谦点头。
    他摸出桃木盒,问万父,“叔叔,这盒子,您在老大那里见过吗?”
    万父接过细瞧,又想打开桃木盒子,解鸣谦制止了,“叔叔,里边不是好物,不能打开。”
    万父将盒子还给解鸣谦,摇头,“没见过,这个事?”
    解鸣谦收起,道:“有人以老大的名义,寄给山泉的礼物,十一月份寄的。”
    万父抬头,瞧向周山泉,见周山泉文质彬彬,斯文懂礼,因为知道万远鸣死了,泪眼汪汪眼泪通红的,不由得眸光一软,“你是个好孩子,远鸣经常和我提起你。你在大学的时候,帮了远鸣很多。”
    “老大帮助我更多。”山泉用纸巾擦擦眼泪。
    万父这时开口,“我想起来了,十月份的时候,远鸣得了一块紫檀木,他用紫檀木准备雕一只小马,那只小马,是不是雕给你的?”
    “是,我属马。”周山泉又想哭了,“这个才是老大想给我寄的礼物。”
    那个给他寄陶马的,应该很亲近万远鸣,才会知道这事,才会给周山泉寄这个。
    “是我来迟了,都没有送老大最后一程。”他呜呜哭着。
    解鸣谦拍拍他的肩,问万父,“我们之后,打老大电话打不通,老大一死,电话就注销了吗?”
    “那倒不是,远鸣的电话号码,被小峰拿走了。小峰和老大从小一起长大,他说不忍老大在这世间不留下痕迹,就一直给远鸣那个号码续费。”万父感慨,“那也是个好孩子。”
    “你们打不通,是因为小峰设置了拒接所有电话。”
    解鸣谦点头。
    这和他查到的差不多。
    “叔叔,老大的墓在哪里,我们想祭拜祭拜他。”
    “好。”万父一口答应。
    人家孩子千里迢迢的跑过来,这点要求,不能拒绝。
    万远鸣就葬在附近山上,和村里的人葬在一起,碑是花岗岩石碑,上边镶嵌的万远鸣照片青春健气,望着前方笑出一口大白牙,浓眉大眼的,很是憨厚。
    解鸣谦后知后觉有些难过,真见到了墓碑,才意识到,一个熟人是真的没了。
    大学之时,解鸣谦和寝室里的关系不远不近,但细究起来,其实还是有些亲近的,毕竟没什么极品,彼此都能包容,有什么事也会互帮互助。
    像解鸣谦每天十点都要睡,换到其他寝室,根本不会迁就他,可是在他这个寝室,都养成了十点睡觉的习惯。
    周山泉瞧见这墓碑,早哭成了泪人儿,嗷嗷嗷地十分伤心,陪在一旁的万父万哥跟着抹眼泪。
    解鸣谦红了眼眶,默默给万远鸣烧纸。
    奠祭完成,解鸣谦将伤心收起,对万父道:“叔叔,能借一步说话?”
    万父点头。
    两人走到一旁,一个能听到周山泉哭声,但不至于被他哭声影响的地方,解鸣谦摸出特警证,对万父道:“叔叔,毕业前我还留意过老大的面相,他是个福禄绵长的,根本不会早夭,他的死亡,有问题。”
    万父泪眼婆娑,眼睫毛上冰渣子残留。
    他盯着解鸣谦,有些没能理解他的话,他茫然地“啊”了一声。
    解鸣谦又重新说了一遍。
    万父沉默片刻,接过解鸣谦的特警证,确定解鸣谦不是说假后,他抓着解鸣谦的肩膀,激动道:“你说是真的,远鸣本来是活很久的,他的死,是被人害的?”
    “是。”解鸣谦面色一片冷凝,“按照正常情况,老大绝不可能这么早死。”
    东北堂口文化盛行,在破四旧的高压政策下,依旧有不少东北人相信狐、鼠、黄鼠狼、蛇、刺猬是仙家,家里供奉了家仙。
    万父家里是没供的,他读过书,相信科学,对这些不信,但村里有人供,他对这些也不算陌生。
    以前也有先生说过他家儿子长得好,是个有福的,他都当做是好话听听,并未放在心上,在儿子横死之后,他更觉得那些先生在说假话。
    若真是有福的,怎么会年纪轻轻就了性命呢?
    可是解鸣谦也这么说,万父怎么能不激动?
    他儿子才二十五啊,人生还没活过三分之一,他还没有实现自己的理想,还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世界,就被人害得再也不能好好看这个世界。
    什么人,这么狠心!
    “小同学,小同学,你也是这里边的,你和远鸣相交一场,你要替远鸣找到真相,一定要替远鸣复仇。叔求你了,小同学,需要什么,你尽管说,叔有的,你全都拿走。”
    解鸣谦扶住伤心的万父,沉声道:“叔叔,我就是为这事来的,我会找到真相,藉慰老大在天之灵。”
    “我想看看,老大的骨灰还在不在。”
    万父眼泪崩在一般,又有些茫然,“你说什么,骨灰?”
    他扭头望向坟墓,“老大的骨灰就埋在那里边,难道有谁偷走了?”
    解鸣谦道:“叔叔,我只是有这个怀疑。”
    他想起陶马里的骨灰,觉得这个怀疑,十分大。
    万父犹豫片刻,在相信解鸣谦,打扰儿子死后安宁,和解鸣谦太年轻,他在信口开河之间权衡片刻,还是决定相信他。
    他儿子的同学,大老远的跑过来,总不可能就是为了骗他。
    而另外一个同学,哭得是真伤心。
    他道:“好,我会请人将坟挖开。”
    这边的坟合上后,外边还用水泥封住,想要挖开,不算容易。
    得知万父想挖开坟墓,万母和万哥都拒绝,但听到自己弟弟/儿子死得冤枉,可能是有人暗害的,只能默认。
    请了人下午动工,一行人又回到坟地。
    帮工开始敲水泥时,有个年轻人跑了过来,将这些帮工推开,疯狂道:“不许动,不许动。”
    这个年轻人约莫一米七八,白净瘦削,长相精致漂亮。
    他犹如愤怒地小鸟,怒瞪帮工,以及解鸣谦等人。
    不过,他视线在触及周山泉时,瞳仁一缩,厌恶憎恨一闪而过,他深吸一口气,望向万父,“叔叔,不能动远鸣哥的墓。”
    “是小峰啊。”万父瞧见这个年轻人,神情和缓,“我知道你和你远鸣哥关系好,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动远鸣的墓。但远鸣他是被人害死的,我要查,是谁害死了远鸣。”
    年轻人镇住。
    他停了片刻,咬牙道:“远鸣哥不是被酒驾的人撞死的吗?行车记录仪,路边监控都证实了这事,远鸣哥的死亡,就是一场意外。”
    “还有,远鸣哥的死便算是一场意外,也该看的是尸体吧,远鸣哥都变成骨灰了,还能看出什么?”
    解鸣谦望着他,若有所思,“你是出马仙?”
    年轻人瑟缩了一下,扭头望向解鸣谦,眼神憎恨,“你是谁?”
    “你既然是出马仙,不会看不出老大福禄绵长,若是不横死,他会做出一番事业,成为年少有为的人物。他横死,本身就是一件不对的事。”
    听到这话,万父瞧年轻人的神色都不对了。
    小峰没告诉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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