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换了个更?慵懒的?姿势,还抬手示意歌姬们?舞曲继续。
    “......”
    怎么说呢?
    若说京城裴府里住着的?那位是大曌十恶不赦的?裴奸臣,那么此刻霸道蛮横的?这位应该就是裴纨绔。
    没过?一会儿,那陈公子居然被侍卫绑了过?来。
    “跪下!”侍卫一脚踹向陈公子的?腘窝。
    陈公子从小娇惯,在畈城是无?人敢惹的?小霸王,平生?从未受过?这等?气,哪里肯跪?
    他跪下去,又忿忿站起。捂着被撞得流血的?额头,怒骂:“狗娘养的?,你可知我是谁?”
    裴沅祯像是听不见?,继续慢慢悠悠地饮酒。
    他这人惯来如此,给?个眼神就像施舍,大多?时候,他甚至看都懒得看你。
    那陈公子见?同样是个年轻公子,居然比他还狂妄还嚣张,心里那个气啊。
    “你到底是何人,居然敢如此对我。这里可是澶州境地,我舅父乃澶州知府。你得罪了我,岂会有?好下场?”
    这时,裴沅祯来了点兴趣。他漫不经心地“哦”了声,问:“什么下场?”
    “哼!”陈公子昂起下颌:“你信不信我让你走不出澶州。”
    裴沅祯缓缓点头:“信。”
    “信还不放了我?”
    “放了他。”裴沅祯很好说话。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最好给?爷乖乖磕头认错,不然......哎哟——”
    他话没说完,就被侍卫踹了个狗吃屎。发现牙齿也被磕出血时,顿时暴怒。
    “好得很!有?本事你报上名来!我今日非得让你死在澶州!”
    “告诉他我是谁。”裴沅祯示意侍卫。
    “你听好了!”侍卫说:“我家?公子是京城富商,家?中有?人在宫里当差,岂会怕一个区区澶州知府?”
    “我呸!”陈公子不惧:“我还以为?是哪路大仙,原来是宫里那些阉货的?亲戚,你可知我舅父是谁人手下?”
    他骄傲道:“京城裴首辅可听说过??我舅父是裴首辅的?人。就算宫里的?小皇帝来了,也得顾及裴首辅的?面子。敢惹我?等?着吧!你们?死定了!”
    侍卫嘴角抽抽,得到裴沅祯示意后,径直将人拖出厅外,然后又是一脚将人从二楼踹入水中。
    沈栀栀在一旁观了全程,整个人目瞪口呆。
    没想到裴沅祯还有?如此跋扈的?一面。
    这哪是去查案的??分明是出来作威作福的?。
    她从栏杆望下去,水里的?陈公子扑腾了会儿,被家?仆救走了。
    见?奚白璋优哉游哉上楼来,沈栀栀走过?去,低声问:“奚神医,公子这是何意?不是去岱梁查案吗?”
    都隐藏身份了不是该低调吗?怎么还惹是生?非这般张扬?
    奚白璋默默睇了她片刻,高深莫测道:“公子有?公子的?理由。”
    “......”
    这回答居然同尤冰倩如出一辙。
    奚白璋走了两步,又后退回来,低声问:“丫头,问你件事。”
    “何事?”
    “你是怎么做到在公子身边如此好奇,却还不死的??”
    沈栀栀:???
    奚白璋摇头笑了笑,也不等?她回答,兀自走了。
    沈栀栀莫名其妙。
    .
    裴沅祯惹了人,居然并不急着走。当天中午,把船停在了澶州码头。
    美其名曰,乘船累了,下去歇歇脚。
    沈栀栀跟着他一同下船,而尤冰倩和奚白璋留在船上。
    沈栀栀想起下船时尤冰倩站在二楼落寞的?身影,默默叹了叹。
    在马车去酒楼的?路上,她忍不住,委婉地问:“公子不带尤小姐出来吗?”
    裴沅祯换了身衣裳,不过?花色和料子依旧很花枝招展。他靠着车壁阖眼假寐,只淡淡“嗯”了声。
    随后出声问她:“你为?何如此关心旁人?”
    “奴婢......”沈栀栀张了张口,自己也不知为?何,许是同情尤冰倩,又许是尤冰倩送了她一盒油膏觉得过?意不去。
    “也没什么,”她说:“尤小姐一个千金贵女,此番随公子出远门人生?地不熟的?。而且还晕船,奴婢看她这几日憔悴了许多?便关心一二。”
    她看向裴沅祯,想了想,开口道:“奴婢曾看过?一本话本子,说有?个女子与情郎闹了误会,情郎离开后夜夜胡思乱想,最后形容枯槁抑郁而终。那情郎原本是想归来再?与她解释的?,谁料回来后竟是阴阳相隔了......”
    裴沅祯不紧不慢抬眼,眸子幽幽:“看的?哪本?俏寡妇与隔壁书生??”
    “......”
    第30章
    没多久, 马车在一家酒楼门口?停下来。
    许是侍卫早就来知会过,掌柜的连忙出门相迎。
    “贵客莅临,是小店的荣幸, 还请公子?下马。”
    裴沅祯掀袍下车, 沈栀栀也跟着下去。就听见掌柜热情地跟着介绍:“天字号雅间已经为?公子?准备好,膳食是咱们这最出名的清炖金钩翅、碧萝鸡,还有花雕鲥鱼。得知公子?从京城而?来, 鲥鱼特地吩咐厨子?油炸金黄,用京城的百花酿加以焖炒......”
    裴沅祯上楼梯, 挥了?下手, 侍卫立即上前将掌柜的拦住。
    “我家公子?喜清净,尽快摆膳就是。”
    “哎哎哎,小的这就吩咐。”
    澶州富庶,因水系发达, 商业繁荣。且此处土地肥沃,田地硕果累累,被誉为?大曌东南粮仓。
    全国各地来来往往的商人出入,这里的酒楼自然也是最豪华奢侈的。
    沈栀栀瞧着一大桌丰盛得叫不出名的菜品, 真是大开眼界。
    她站在一旁殷勤地服侍裴沅祯用膳,暗想,尤小姐不来真是可?惜了?。
    许是沈栀栀服侍得好, 裴沅祯赏了?她半桌子?的菜享用。
    裴沅祯这人除了?嗜甜, 对其他吃食并不讲究, 沈栀栀夹什么他吃什么。一大桌的菜也就动了?前面几碟的筷子?, 是以沈栀栀自己也吃不完, 还想着打包回去也给其他人尝尝。
    她从跑堂那要?了?个食盒,正美滋滋地打着包呢, 外头就突然传来阵嘈杂。
    随即有人脚步乱哄哄地跑下楼。
    她朝裴沅祯看去。
    裴沅祯吃饱后闲散地仰靠在椅子?上,缓缓摩挲手上的玉扳指。
    似乎外头的动静与他无关,又似乎外头的动静与他有关。
    很快,侍卫在外头禀报:“大人,陈公子?携宁二公子?前来闹事,另外还有澶州府衙的官兵。”
    侍卫说:“酒楼已经被官兵团团包围。”
    裴沅祯不咸不淡地“嗯”了?声,没说话。
    .
    话说回半个时辰前。
    陈公子?受辱咽不下这口?气,当即找到与他志同道合的表兄宁珲来帮忙。
    宁珲是澶州知府正妻之子?,颇有嚣张的资本,二话不说就用私权去府衙调了?一队官兵,誓要?为?表弟出口?恶气。
    然而?一行人到了?码头时,得知裴沅祯不仅没逃,反而?大摇大摆地下船来酒楼吃饭。于?是,又马不停蹄带着人来围酒楼。
    此时此刻,陈公子?和宁珲在酒楼门口?叫嚣。
    “阉货孙子?!有种你出来!今日若是给爷磕头认错,爷还能让你死个全尸!”
    裴沅祯的侍卫冷漠而?平静地站在门口?,看陈公子?就像看个傻子?。
    陈公子?无所觉,他额头绑着纱布,嘴角肿胀,模样?滑稽。
    “阉货孙子?,你莫不是怕了??呵!现在知道当缩头乌龟了??表兄......”他转头对宁珲道:“咱们别?跟这狗杂种客气,冲进去打死他!”
    宁珲虽然平时犯浑,但?人却不傻。原先?还气势高昂要?为?表弟讨公道,可?此刻瞧着门口?站着的侍卫,个个下盘结实都是顶级的练家子?,心里也开始狐疑起来。
    难道真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听表弟说其长辈在皇宫当差,万一是皇上身边的人呢?
    皇上虽然被裴首辅禁锢,但?潜龙也有出渊的时候。此时得罪,日后恐怕没好果子?吃。
    他思虑再三,犹豫不决。
    那厢陈公子?不满意了?,挥手让自己的奴仆带刀先?冲进去。
    事态一触即发,两?拨人在酒楼大厅交战起来。容不得宁珲多深思,不得不让官兵也加入战局。
    酒楼大堂刀剑相击,人群抱头鼠窜,一片鬼哭喊叫。
    沈栀栀在二楼雅间听得胆战心惊。然而?再次看向裴沅祯,却见他仍旧漫不经心。
    像是在等什么人。
    楼下的打斗持续了?约莫一刻钟后,突然停下来。
    澶州知府阴沉着脸站在大堂,盯着不成器的外甥和儿子?,眼冒怒火。
    “蠢货!”他上前就是两?个嘴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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