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许盈沫的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她们的友情也是充分被肯定的。
    许盈沫正想着怎么瞒过桐艳丽,系统忽然弹出了提示:
    【2号情敌好感度:217 当前好感度等级:3、策马同游】
    这好感,来的真是不分时候……
    桐艳丽听继女冷嘲热讽,心里也着急了,怒道:“倩倩又不是三岁小孩,她会自己跑去走冰面吗?你跟我实话说,是不是你害的她?”
    许盈沫呵呵:“我犯得着吗,你们一个个都被害妄想症啊。”
    ……
    许佳倩昏昏沉沉中,听见她姐姐和她妈妈在病房里,又一如既往地吵了起来。
    她睁不开眼睛,只有很多记忆的碎片汇聚成流,在脑海中沉浮飞梭。
    想起来很小的时候,大概只有五六岁时,自己跟着妈妈住在外面,逢年过节,外面放烟花爆竹,人间喧嚣,她们母女俩人关着门坐在客厅里,守着电视看春晚,等着爸爸来一个电话。
    她也问过,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和爸爸住在一起,别人家过年都有一大家人,自己却只能和妈妈一起,被其他小朋友嘲笑没有爸爸?这话问出口,被桐艳丽打了一顿。打的次数多了,她就不敢问了。
    又想起来,其实第一次听说,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个姐姐的时候,她是很高兴的。她问桐艳丽:“姐姐什么时候能来跟我玩?”
    桐艳丽冷笑道:“你那个姐姐,被惯坏了,那可是个公主,哪能看得上你,她不会跟你玩的。倩倩,你要给妈妈争气,你一定得比她们强!”
    果然,许佳倩从来没有见到那个传说中的姐姐。再到后来,她上小学了,知道原来姐姐和她在同一所小学,高一个年级。她远远地偷看这个小姐姐,她长得真漂亮,穿着花苞连衣裙,戴着水钻发卡,是那时候最时兴的衣饰,打扮得像个洋娃娃。她攥着袖子,不敢上前。
    姐姐是学校里的文艺骨干,节目主持人、合唱团指挥、全市舞蹈种子选手……都能看到她的身影。听说她四年级的时候,已经是钢琴九级,国画还拿过银奖,她的优秀,使得自己看起来……灰头土脸的。
    妈妈说的没错,姐姐和自己天壤之别,她被众星捧月,根本看不起自己!
    嫉妒、怨恨、攀比,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在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了种子。
    终于爸爸和那个女人离婚了,选择了和妈妈结婚,她也名正言顺成为了爸爸的女儿。在那个富丽堂皇的家里,她第一次见到许盈沫,心里有着一股快意的骄傲——我躲在你的阴影之下,生活了太多年,这一刻,阳光总算照耀到了我身上,你看到我了吗?
    ——看到了。12岁的许盈沫看到了这个妹妹,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轻蔑与厌恶。
    就算父母离婚了,她也不肯低下公主的头颅,反而性格愈发带刺儿,自己过得不开心,全家也别想开心,我要是不高兴,你们统统给我陪葬。
    敢打我?打我我就报警!让街坊四邻都知道,许潜渊找小三,还虐待原配女儿!没有惩罚的力量,但可以四两拨千斤,让周围的人用唾沫星子淹死他们,大家要死一块死。
    许潜渊拿着这个女儿是没办法了,谁惹她一下,她能咬得你疼三天。渐渐的也就不敢招惹她。
    在这个家里,许盈沫明明是个弱者,可是她反而像个欺负人的,这就让人很容易忽略她的处境。
    要不是有一次,许佳倩去上钢琴课,回家拿东西时,恰好看到许盈沫坐在钢琴前,手指一个键一个键地在琴上滑过,很安静地弹了一首《少女的祈祷》——那是她小学三年级时,在校庆会上弹过的——许佳倩几乎都忘了,现在的姐姐,其实很弱势,只是她太凶了,才让人连仅有的一点怜悯心都无法给予。
    ……
    争吵声纷纷扰扰,不断地穿插在这些凌乱的片段中。
    “……妈,别说了……”许佳倩从高烧中迷迷糊糊地醒来,打断了桐艳丽。她烧得面色潮红,头也一阵阵炸裂似的疼。桐艳丽看她这个模样,上前去试她的额头,嘴里低声哄着:“好好好,不说了。告诉妈妈,是谁把你推下水的?”
    “没……别问了……”
    许佳倩没有力气,整个人说话也蔫蔫的。桐艳丽只好住了口。
    病房里安静下来,许佳倩又迷糊了过去。只是她虽然昏昏沉沉,忽梦忽醒的,心里却始终盘旋着刚才听到的几句话。
    她从冰面上被捞出来,抬上救护车的时候,在迷迷糊糊中,似乎是听见有人说——
    “她毕竟是我的妹妹啊。”
    “她就是年纪小,不懂事,总不能不管她……”
    许佳倩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可是在深深浅浅的梦里,似乎总有这两句话,盘旋在意识里,挥之不去,扰乱了所有的梦。
    ?
    ☆、第章
    ?  许盈沫看着月常任务显示【已完成】,就不在病房里多呆,和水兵她们离开了。
    于是最终,桐艳丽还是没能追究到责任人。
    许盈沫护着水兵,她本来在家里就比较彪悍,是全家都不敢惹的类型;又兼许佳倩没有说什么,每天只是发着烧,昏昏欲睡。所以桐艳丽只能认倒霉。
    不过在许佳倩心里,这事也确实挺丢人的,至今她也不明白,当时那句话,是想提醒姐姐,还是想气她,反正这就是“一句嘴贱引发的血案”,闹大了被学校同学知道,岂不是更丢人。
    她选择了沉默,无论是哪方面原因。
    她这一病,半个寒假几乎都在医院里度过。今年过年比较晚,除夕是在二月下旬。许潜渊觉得过年要团圆,硬是把她接出院,惹来桐艳丽的不满。
    舒茂菁在Q市呆了一个多星期,除夕本来想带女儿回娘家,和外公外婆一起过,然而许盈沫年后初六就要开学,她便陪着,留在了这里。
    “要不……你下个学期,妈妈就不走了,留在这里照顾你,怎么样?”舒茂菁小心商量着。前几年因为患病,她丧失了监护人的能力,现在她舍不得女儿,又想补偿她,便提出这个想法。
    “妈,你说真的?那我马上回去收拾东西,我早就想从那个地方搬出来了。”许盈沫和后妈两看生厌,现在妈妈病情好转,母女俩可以一起生活,这是她多少年来的愿望啊。
    舒茂菁笑着点了点头。这段时间,是她患病五年来,状态最好的时候了。几个月没有复发,她有了更多和抑郁症抗争的信心。
    既然妈妈愿意留在Q市,许盈沫不浪费时间,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回家收拾东西。然而兴高采烈下楼时,迎接她的,却是许潜渊阴沉的面孔。
    他坐在沙发上,叫住了大女儿。
    “你带着东西要去哪里?还过不过年了?”
    今天是除夕,许盈沫不想和他扛上,浪费时间,就用了个婉约的说法:“我妈回来看我,我陪她过个除夕。”
    过完除夕后?当然就不回来了。
    许潜渊听了,皱起眉头。那天见过舒茂菁后,他就一直心情不好,现在许盈沫回家,他终于找到机会,开始埋怨大女儿:“你妈回来的事,你怎么都不跟我说?”
    许盈沫斜睨他——神逻辑,你谁啊你,日本侵略钓鱼岛是不是也要跟你报备一声?
    “你和她都离婚了,跟你说了干嘛?”进了青春期后,她对许父说话向来不怎么客气,许父也不敢打她——她不怕闹,许潜渊还要脸呢。
    所以听了这话,许潜渊又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你妈回来,我当然应该知道啊。”
    许盈沫差点笑了:“爸,桐阿姨还在你旁边坐着呢。再说我妈怎样,和你无关,直男癌是病,得治!”
    桐艳丽一下子中了枪,其实她刚才听到许潜渊的问话时,心里很不高兴,如今他被女儿骂,她也觉得活该。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早晚有一天阉了他,就爽利了。
    许潜渊勃然大怒:“你这是什么态度!”
    见爹生气了,许盈沫适可而止,鼓起嘴巴眼睛往上翻,做了个猥琐的卖萌表情,把许父剩下的话堵了回去。她可不想在家里浪费时间争吵。
    妈妈如今状态很好,她也不能让父亲来打扰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舒心生活。
    “算了,”许潜渊毕竟不敢惹她,“你过年总不回老家算什么事,今天你爷爷奶奶要来咱家里。你都两年没和他们团聚了,总要学着孝顺。”
    许盈沫和爷爷奶奶的关系,说是形同陌路不为过。她一岁多的时候,妈妈还没从歌舞团辞职,经常全国各地演出;爸爸忙于生意也要出差,她就被养在爷爷奶奶身边。不过她的爷爷奶奶也真是举世难得的一朵奇葩,许盈沫小时候比较闹腾,爷爷奶奶嫌孩子不好带,就把她关进一个铁笼子里。
    那铁笼子是他们关兔子的,长得花团锦簇的小姑娘,被关进笼子,周围的村民都看不下去了,有人出去赶集的时候,找到公用电话通知了舒茂菁,把她气得当天从外地赶回来,当着爷爷奶奶的面大闹一场,把女儿抱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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