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炯查了附近的居民区,又看了下时间,他定的明天晚上的机票,今天来不及了,只能明天上午出去发一发。宣传单用A4纸打印太费钱,一会儿趁着时间早,还得早前去找家图文打印的印一下,这样能省不少时间。
    他这边打算好,等到了下班时间,却看到了傅惟演的车子停在了外面,杨炯微微迟愣,就见那边车门被人打开,傅惟演朝他走了过来,后面则下来两个人——孙牧和弗朗。
    杨炯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径直略过其他人,看向了孙牧。
    孙牧朝他笑着打招呼,又道:“今天想请你两口子吃个饭,方便吗?”
    杨炯摇了摇头:“不方便。”
    孙牧微微有些惊讶,飞快地看了傅惟演一眼。傅惟演自从打刚才就一直站在杨炯身旁,什么话也不说,只拿眼瞅杨炯。
    杨炯对他的注视没有回应,反倒是也惦记着让弗朗把辞退合同签了,对孙牧道:“如果是为了谈事的话,那就近找个说话的地方就行,饭就不用吃了,我没胃口。”
    孙牧松了口气,干脆道:“行,前面有个新开的太平洋,人不多,说话也方便,去那边怎么样?”
    杨炯点头应允。两拨人分开,孙牧刚要转身,余光就瞥见傅惟演砸了串钥匙过来,他赶紧躲开,伸手抓住。再回头,那边傅惟演已经跟着杨炯上了后者的车了。
    杨炯刚刚没注意,一开车锁傅惟演比他先一步钻了进去,他顿时沉下了脸,但是又不想让弗朗和孙牧看热闹,仍压抑着情绪上了车。
    只是他闷不吭声地坐进去,却不点火。
    傅惟演也不催他,见他垂着眼不说话,侧着身子过去给他系安全带。
    杨炯却想多了一层,看他伸手,不等思索“啪”的一下就拍了上去。他这一下没过脑子,力气也不算特别大,傅惟演却疼得“嗷”一声,从座位上蹦了起来。
    那边的孙牧也已经上了车,静静地等在原地。
    傅惟演回头看了一眼,却不着急,终于找到了话题似的,挤了挤眼睛看着杨炯道:“疼死我了……”
    他说完见杨炯转开脸不看他,又伸手过去。
    杨炯余光瞥见,这次略一迟疑,傅惟演已经的抓住了他的右手。
    傅惟演握住他的指尖,吹了吹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肯定也疼死了。”
    杨炯往回抽了下,他始终没有想好面对傅惟演的方式方法,一会儿觉得谁还没个过去,人家以前再你侬我侬也和自己没关,自己问的话纯属多余,可是想要强装淡定,心里却始终如鲠在喉,像是平地竖了块疙瘩。
    这块疙瘩让他吐不出咽不下,现在就想逃避或者找事。
    如果不是傅惟演凑上来的话他可能挨到明天晚上就出差了,给自己充分的时间好好思考一下,重新考虑自己的以后。可是现在傅惟演若无其事的跟以前一样对他,他实在气不打一处来。
    杨炯深吸了一口气,抿着嘴使劲抽回手,尽量平静道:“很抱歉,我这人戒备心强,麻烦你找其他人动手动脚去。”
    傅惟演偏过头看他,一头雾水道:“找什么其他人,那岂不是耍流氓吗?”
    杨炯嗤笑一声:“不见得,你情我愿的人多的是,通讯录里翻一翻,一两个总归是有的。”
    傅惟演察觉出不对劲,想了想道:“前天忘了扫墓的事情是我不对,这个我向你道歉。不过你怎么不跟我说实话,我昨天又没事,完全可以跟咱妈一块去啊。”
    杨炯哈了一声:“昨天韩韬婚礼,你不参加了?”
    傅惟演点了点头,道:“到时候让孙牧捎红包过去就行啊,又不缺那一顿饭。”
    杨炯:“……”以前傅惟演说什么他信什么,可是现在却忍不住想,周六跟周日有什么区别,前一天都能为了陪人给忘了第二天就能不参加婚礼了?马后炮谁不会说两句。
    他觉得无趣,也不答话,转开脸看着车外。
    傅惟演看他这样,又问:“你昨天在哪儿过的夜?我去雷鹏那了,你不在,去你妈那邻居说你妈去亲戚家了。”他说完看杨炯没回应,又添了句:“我很担心你。”
    杨炯低着头自嘲的笑笑,叹了口气道:“哦,那对不起,是我安排的不对。”说完一顿,又道:“你也不用担心,大家都是成年人,各自有点隐私是应该的。”
    傅惟演听着这话里有话,自己想了想却又对不上号。身后的孙牧大概等的有些久,轻轻地按了下喇叭。
    杨炯放了手刹开车上路,傅惟演觉得他情绪不对,又想晚上可以回家慢慢谈,也闭了嘴。
    他们俩人一路无话,那边孙牧却在叮嘱弗朗。
    孙对对于弗朗和杨炯碰到一块的事几天前就知道,但是他一开始并不打算管,一方是老同学,但工作还是托自己找的,一方是好朋友的对象,可是又跟自己不熟,也没什么交情。他一方面不想管太多,另一方面也觉得自己说合有些尴尬。谁知道今天弗朗给他打电话,在那边说了足足半个小时,说要去劳动局投诉,自己干的好好的凭什么被辞退。
    孙牧有些着恼,既着恼杨炯知道弗朗的工作是他帮忙找的,一丝情面都不给,又着恼弗朗这人老实却愚蠢,一点都不知道变通。
    他今天有些被赶鸭子上架,这会儿见杨炯答应了沟通,好歹松了口气,对弗朗叹气道:“杨炯这人挺好,但是嘴巴厉害,今天我们以解决问题为主,要是有误会的话,解开了再好不过,以前的事笑一笑握个手就过去了。要是没误会,就是合不来,那他要是说话难听了,你就忍忍。”
    弗朗道欲言又止,转念一想也知道孙牧有些为难,最后只能含着口憋屈点点头。
    不多会儿到了咖啡店,新店刚开,客人寥寥无几。几个人挑了靠门口的一处坐了,孙牧作为攒局人咳嗽了一声,对杨炯道:“是这样,杨炯,弗朗今天跟我说被辞退了,我还挺惊讶的,你也知道他这人没什么长处,但是干活很实在,不至于啊。后来一问,才知道是你跟他之间有点误会……今天聚一块呢,也是给我个面子,大家当面锣对面鼓的聊聊,弗朗呢,哪里做错了在这跟你正式的陪个礼道个歉,咱都是朋友,是吧,什么话聊聊,说不定就聊开了。”
    他说完之后看了看傅惟演,示意他帮忙说一句。
    杨炯却已经笑开了,说道:“这真是,说哪里话呢?”
    他说完这句,大家神色均是一松 ,谁知道杨炯却低头从包里拿出了两份合同,随后又压了那个信封上去,笑道:“在座的几位都是有几年交情的,我不行,可不敢大家称朋道友。人呢,是我辞的。我也不敢欺负人,辞退通知书在这了,遣散费也在这了,这没有什么好商量的。”
    他语气轻松,态度坚决,孙牧一时没想好如何转圜,一旁的弗朗忍不住急了。
    弗朗道:“为什么辞退我?你明明是在公报私仇!”
    杨炯定定地看他一眼,神色也冷了下来,问:“那又如何?”
    弗朗道:“你要是真这么蛮不讲理,非要针对我让我没有工作的话,那我去劳动局问问,还有没有人管了。”
    他这话一说,孙牧脸色顿时就变了。
    傅惟演一直在一边琢磨别的事,这会儿也抬眼看他一眼,皱着眉问:“什么意思?你要告什么?”
    杨炯也问:“你告什么呢?无故解聘吗?劳动法里没说不能解聘啊,只是解聘的话赔你补偿金就是了。被无故解聘的人员如果工作满一年,违约金是一个月。你现在工作才几个月,工资又是刚提,满打满算一个月工资加奖金一共是3750。但是信封里,我给你的是一万。你要是因为我给的太多了侮辱了你的灵魂,那我收回来。”
    他说完果真当着弗朗的面,把那扎钱从信封里抽出,撕开封条,数了38张过去。
    杨炯把剩下的钱塞回自己包里,留出来的依旧放在辞退通知书上,往前推了一下,提醒道:“不好意思,你得找我五十。”
    弗朗脸色被气得通红,他只觉得自己干的好好的被辞退不对,又听那些人私底下常聊劳动法如何如何,却不知道详情,这会儿顿时被人堵到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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