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一张脸比纸还白了,傅听夏不得不问:“你知道什么是高压性气胸或者张力性气胸。”
    “好,好像有读到过。”
    傅听夏看了一下腕表:“你们什么时候叫的救护车?”
    “叫了有一会儿了,不过今天塞成这样,都不知道什么来……”校医是完全六神无主了。
    傅听夏舔了一下嘴唇看着他道:“你现给我立即去给我准备三样东西,粗大一点的针,酒精棉,还有一副手套。”
    “傅听夏,她昏厥了,好像断气了!”方海大叫道。
    傅听夏扫了一眼那个女生,心想来不及了,他的目光一扫,就落在了校医白大褂胸标口袋里插着的一支圆珠笔上,他一把抽了过来,快速拧开将里面的笔芯倒掉,然后一手搭住那个女孩子的锁骨,一手将笔杆放到嘴,用力一咬咬成两截,吐掉嘴里的半截,就手起笔落,将手中那支半截笔杆插进了那个女孩子的咽喉下方。
    他的动作太快,所有的人都没有反应,等反应过来,围观的女孩子是吓得尖叫,方海也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校医倒是没什么反应,那恐怕也是在这么一刻,他的大脑完全空白了。
    隔了一会儿,校医突然颤声道:“她喘气了,她喘气了。”
    傅听夏也是松了一口气,看了一下表,周围简直就像是煮开了水一般沸腾了,这个时候才听见有人喊:“让开,让开!”
    众人让开,只见一个医生满头大汗的带着两个扛担架的助工跑了过来,后面是跟着同样满头大汗的校门卫。
    “你们总算来了。”维持次序的老师好像看到救星一般地说道。
    “外面太塞了,救护车开不进来,我们是跑进来的……”医生的话说到这里突然到卡住了,指着病人道:“这,这……”
    傅听夏指了一下病人道:“伤者胸部饱涨,肋间隙增宽,腰部增宽,呼吸幅度减低,呼吸音消失,是张力性气胸,刚才情况实在太过紧急,所以我给她做了比较简陋的急救术。”
    医生道:“你是……”
    傅听夏抬起头道:“我是医师傅听夏。”
    他对面的站立的女生轻声重复了一遍:“我是医师……傅听夏。”
    “雅楠,这个医师好年轻,好帅啊,对吧。”旁边的女生轻声道。
    先前的那个女孩子没有回答,只是轻声道:“原来他就是傅听夏啊。”
    “你认识他吗?”
    原雅楠看着傅听夏,没有回答这句话。
    傅听夏从包里取出证件道:“这是我的证件。”
    医生接过证件看了一下道:“我们现在要立即送病人回去,不过可能还是要请你……”
    “我知道,我现在有一件比较要紧的事情要做,做完了我立刻就去医院。”
    “那就最好了。”
    方海给傅听夏借来了自行车感慨地道:“啊,我现在才明白,要想当个天才医师,医术什么的先不要谈,首先要有一颗很粗大的心脏,还要有很粗的神经,我现在开始理解我爸看我为什么像看狗屎了。”
    傅听夏笑着上了车:“谢了,考完试我会过来还车的。”
    他说完就骑上了车直奔京都医大,刚弯腰把车子停好,就有二个人走了过来道:“部长找你。”
    傅听夏深吸了一口气,只好被他们押着走到了个僻静的地方,那里停着一辆黑色的车子,身后的人替傅听夏拉开了车子,傅听夏只得弯腰坐了进去。
    里面的人等他坐了进来,才收起手里的报纸,道:“什么时候到京城的。”
    “前两天。”
    “那为什么不回家。”
    傅听夏看向车窗外面道:“我家在乡下呢。”
    傅清石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真是跟你的母亲像。”
    傅清石在圈内也算是出名的美男子,虽然年纪大了,但仍然风度翩翩,跟他相比傅听夏的五官就显得平庸多了,当然来自同样姿色平庸的母亲,傅听夏淡淡地道:“那是我的幸运。”
    “不要学着你母亲那样做人不知道宛转,做事不知圆润,你的母亲有因为那样而幸运一点吗?我以为至少你会清醒一点。”傅清石看了一眼外面的教学大楼道,“就算你今天不去参加入学考试,你也一样会被京都医科大学录取,你知道为什么?”
    “你以为是因为你有了那么一点虚名,你以为是因为你是许一夫的弟子,我可以告诉你,那只是因为你是我傅清石的儿子。京都医大高层会议上早就统一了将你内部否定的决议。你的医师执照听证会还没有召开,如果召开,一旦卫生局认为你的医师执照是非法的,那么你可能还要面临无照行医的指控,到时京都医大该怎么办?他们是不会愿意为了一个学生卷进一场不必要的风波,更不会冒被别人打脸这个风险的,你懂吗?”
    傅听夏相信傅清石说得是实话,因为他们曾经也这么轻易地把宋建民弄进京都医大……为了来折磨他。
    “识实务,不是需不需要,而是必不必要的问题,好好想一想,我等你的答案,去吧。”傅清石重新拿起了报纸。
    傅听夏打开了车门,闭了一下眼睛,然后转过头道:“我妈妈……她的不幸,不是因为做人不知宛转,做事不知圆润,更加不是因为遇到了我爸爸……”他转过头看着傅清石道,“是因为遇见了你。”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车子,朝着考场走去。
    京都医大傅听夏曾在这里呆了近七年,因此驾轻就熟,很快就找到了考试的地方,但即使这样他也迟到了。
    “傅听夏,你就是傅听夏?!”负责核实的老师拿过证件忍不住开口说道。
    她这么一脱口而出,很多人的目光就朝着傅听夏瞧来,包括在讲台上负责这次考核的朱教授,只是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表情很严肃地又看了傅听夏一眼。
    “是的。”傅听夏只好点了一下头。
    “那快点去位置上坐好。”老师将证件还给了傅听夏小声道,然后发了个座位牌给他。
    傅听夏接过座位牌就径直朝着自己的考位走去,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能感觉到前后左右射来的各式目光,以及窃窃私语声,不过他早就习惯了被人在背后非议,所以神情很淡定。
    “肃静!”朱教授喝了一声。
    虽然到了考试时间,但卷子还没发,大家都满面紧张之色,因为能不能最终挤进京医的大门就看今天这最后一搏了。
    傅听夏虽然已经把当年的入学考试忘得七七八八了,但是知道大致分三个内容,一是英语,因为西医需要看大量的国外文献,自然英语好跟英语不好的在学习进度上会有天壤之别,第二考的是生物,在生物上表现出浓厚兴趣跟积累有较多知识的学生自然比对生物一点没兴趣的学生要更适合医学研究,最后一个就比较特别了,是政治道德考试,有可能是医大认为道德素质高一点的才能当医生的吧。
    可是他们应该不知道政德考分高的不代表人品高,要不然前世原俊楠跟宋建民又是怎么当上医生的呢?
    这三门都是放在同一个时间段里考的,总时间要考三个半小时,傅听夏认为这其实是医大的第四项考核,考核学生的体力跟承压能力。
    傅听夏已经不记得他们当初考试的时间有没有准时开始,但这一世晚了半个小时才有导师匆匆拿着考卷进来。
    他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已经是八点半了,不知道那个病人怎么样,要是有什么问题,搞不好他的医师执照问题就更雪上加霜了。
    傅听夏边想边拿起考卷就做了起来,前世的记忆加上充分的准备,他二个小时就将试卷都做完了,然后起身,拿起考卷向着讲台走去,将试卷放到了讲台上。
    他刚要转身走,就听身后有人道:“站住。”
    傅听夏转过身来,见那位教授面色严厉地看着他道:“你是想放弃考试吗?”
    “我已经做完了。”傅听夏说道。
    朱教授看着他道:“医师是一个需要谨慎再谨慎的职业,不是拿来炫耀个人实力强弱的,即然给了你四个小时的时间,你就要充分理用这一段时间去尽可能的纠正你的错误跟失误,而不是追求显示你是个天才。”
    旁边的查证老师见他们两个僵持着连忙走过来小声对傅听夏说了一声:“这个是我们院的心外教授朱教授。”
    傅听夏抬头道:“朱教授,我已经做完考卷,并且仔细查对过了,是评估过在自己的能力之内不可能有更好的表达这才交的卷。”
    朱教授板着脸说道:“可以告诉你,今天即是笔试,也是面试,如果你现在就走,我会算你面试不合格。”
    查证老师在旁才小声对朱教授说:“我看傅听夏好像的确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刚才一直在看表。”
    朱教授冷冷地瞥了一眼傅听夏道:“这么重要的一场考试,他如果有其它重要的事情就该提早安排好,对自己的人生都不负责,怎么可能对病人的人生负责?不要以为自己有点小能耐,有点小背景,就不懂谦卑,谦卑是做医生最重要的品德明白吗?”
    傅听夏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来看着朱教授手里的卷子,然后接了过来,看了看然后抬手将卷子一撕两半。
    查证老师本来看见僵持着的傅听夏接卷了还松了一口气,哪里知道傅听夏竟然将自己的卷子给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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