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钟后,王老师放下笔,双手交叉,支在下颌,一脸深沉的推推眼镜,问陈国文:“这两个孩子真的是一个妈生的吗?”
    陈国文:“……当然不是。”
    王老师无声松口气,道:“先说一下我看出来的问题。纪妄,试卷得分80分。基础不扎实,很多不该错的题都错了,后面的大题答得一塌糊涂,这样的成绩想上大学,不难,想上好大学,难。”
    “什么,问题这么严重吗?”林言顿时一脸焦虑,“哎呀,王老师,那你说可怎么办啊?”
    “?”王老师被他问的有点懵,下意识说:“得拼命,下半学期一天都不能浪费,说不定还有翻盘的希望。”
    “好好好,老师,我明白了,”林言连忙扯住纪妄的衣袖,苦口婆心:“听见了没,哥,你得拼命!”
    纪妄还是一副厌学儿童,恹恹又低落的模样。
    王老师:“?”
    她张开口,朝林言招了招,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想说什么:“但是林言,你的成绩很好,150分的试卷,你的得分是141,你失分的点都是步骤,只要努努力,能上145。”
    林言:“好的,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王老师看看他,又看看他身后的纪妄,忽然问:“你现在在哪个学校念书?”
    “他没念,”不等林言回答,陈国文先道:“他说不想念。”
    王老师皱起眉:“这怎么行呢!你们这个年纪怎么能不读书,不读书怎么睡得着的?这样吧,林言同学我们学校也可以接收,和纪妄同学一样,当插班生。”
    纪妄撩了下眼皮。
    眼看林言张口要说什么,王老师严肃道:“纪妄同学的基础太差,我们学校已经进行二轮复习了,林言同学你就负责给他补习基础,帮他稳固知识,不然他就算来了我们学校,也没什么用。”
    “你们两个就不想一起上大学吗?”王老师问:“一个人往前走,一个原地不动,早晚有一个人会后悔。”
    ……
    就这样,林言和纪妄一起成为了市一中的插班生。
    王老师今年也带高三,特意将两人安插进自己班级,总算知道了两人的真实成绩。
    纪妄各科平平无奇,顶天了上个二本,林言则是真正意义上的黑马,做题手到擒来,游刃有余,甚至不需要思考太久,已化臻境。
    王老师大为赞叹,在发现两人上课不听讲,自有一套复习规律后,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纪妄快速提高的成绩,也让她愈发满意。
    这方面班里的同学们感触更深。
    学期末最后一个月,忽然转来了新同学,样貌极其出众,却自成小团体,来得早走得晚,孤立全班所有人,上课不听讲、下课不出去玩,除了喝水就是做题,让大家不由感到一阵压力。
    市一中的校服平平无
    奇,宽松肥大,蓝白相间。
    但一穿在这两个人身上,就像偶像剧照进了现实,回头率百分百。
    班里的同学们躁动了一阵子,密切关注两人动向,一中每周一考,林言的成绩排在中不溜,纪妄则是垫底。
    但令人惊讶的是,每一次月考,两人都有进步。
    直到期末考试前一周,林言突飞猛进,以数学理综单科第一的优势,占领全班第三,年纪第五,这时纪妄也从倒是第三,窜到了中不溜。
    (3)班全体同学:“……”操!
    班里的氛围焦灼起来,每个人都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就在这时,更恐怖的一幕出现了。
    某天午自习下课,排着队去水房接水的同学们忽然听见了熟悉的男声。
    他们鬼鬼祟祟的探出头,顿时震惊地发现林言站在空旷旷的厕所内,对着一个门念道:“abandon。”
    门内也幽幽的传出一个清冷的男声:“动词,抛弃,放弃。”
    林言捧着必备3500词汇口袋书:“assist。”
    门内:“名词,帮助;动词,协助。”
    林言:“bless。”
    门开了,穿着蓝白校服,高高瘦瘦的alpha走了出来,黑发乌眸,高鼻薄唇,分外的清隽好看。
    他走到洗手池前洗手,垂着眼皮,对跟屁虫似的林言道:“及物动词,保佑,祝福。”
    水龙头关上,两人开始往外走。
    林言还在翻书,纪妄也耐心的等着他,走廊里一时只有两人说话的声音。
    望着他们的背影,(3)班全体同学:“……”操!!!
    最后一周,(3)班的学习氛围空前高昂,就连稳坐第一的学习委员都开始晚睡早起,课间就跑去办公室问题。
    最终,在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努力下,(3)班期末考试排名荣登年段第一。
    其中林言位居全班第二,年级第二,纪妄从中不溜,爬进了班级前二十。
    新年期间,王老师特意带上吃的喝的,跑去宋思秋家,和林言纪妄一起过了年。
    云城的年味很浓。
    路上张灯结彩、灯笼飘飘,到处飘着‘恭喜发财‘的歌声。
    河岸两旁的花灯变成红灯笼,摇晃着照亮一方天地。
    河水并未结冰,流水声潺潺。
    年夜饭是在陈国文家吃的,李湖和刘叔三叔非要来凑热闹,聚了热热闹闹一大桌,林言酒瘾上来,馋的很,悄摸摸跟纪妄碰了一杯红的,在饭桌上非要给叔叔伯伯们表演节目,好在纪妄眼疾手快,拦住了。
    年夜饭结束,宋思秋笑得面颊微红。她和陈国文没有孩子,陈国文早年潜入黑。组织,一次获取线索途中受了重伤,从那以后就没了生育能力,宋家父母问过宋思秋,要不要离婚,被宋思秋拒绝了。
    她是老师,已经有了很多孩子,内心是满足的。陈国文这个一米八多的壮汉偷偷抹了几次眼泪,完成任务后就专心守着宋思秋,尽自己身为丈夫的责任。
    看着林言醉醺醺的模样,宋思秋担心的给他围围巾,问纪妄:“真的不用我送你们回去?”
    纪妄半揽着林言,嘴边有些笑意,对宋思秋摇摇头:“姐,不用了,我打个车就回去了。”
    他也随林言唤宋思秋‘姐‘。
    宋思秋最终送他们到楼下。
    清瘦纤细的身体隐没在黑暗中,静静看着两个孩子走远。
    没一会儿,陈国文走了下来,扶着她回家。
    ……
    路上,一直乖乖巧巧的林言突然说腿疼。
    纪妄担心的厉害,蹙着眉,让他坐在路边长椅上,借着酒红
    色的灯笼光,低头给他看腿。
    “哪里疼?”
    他试探的摁摁林言的膝盖和腿腹,碰一下林言哼一声,他喝醉后很缠人,需要哄着,兴致一会儿高一会儿低,雪白的脸颊上笑容潋滟,狐狸眼澄黑明亮,眸光纯然到动人,什么小心思都一览无余。
    “走不动啦,”耍赖精开始耍赖:“哥,你背我。”
    纪妄掀起眼皮,眼里有些笑,转身蹲下,悠哉游哉地背起他,慢慢往家走。
    夜里风寒。
    云城即便靠南,冬天也是冷的。
    林言把自己的红围巾取下,和纪妄戴一个,缠了两圈,两个人都热乎乎的,亲昵的脸颊贴着脸颊。
    走两步,林言就小心翼翼的问他一句:“你累吗?”
    纪妄摇摇头,说:“不累。”
    林言便松口气,催着他继续走。
    这条路距离出租楼已经很近,几分钟后,到了出租楼下,林言忽然又趴到纪妄耳朵边,小心翼翼地问他:“你累吗?”
    深红色的灯影洒在纪妄脸上,他的白羽绒服似乎也变成红色,清冷的眉眼被红色灯影晃得温柔好看,像画里走出来的人。
    “不累。”有一次耐心的回答,纪妄语气含笑。
    他开始背着林言爬楼梯,一步一步,不急不缓,林言好像很紧张,小动物似的圈紧了他的脖颈,身体弓起,乌溜溜的眼睛转了转,更深的往他身上贴,坚决不动弹。
    “怎么了?”纪妄担心的问他。
    林言声音很小,像害怕别人听见了:“接亲路上我不能下地的,不然我们的感情就不会和和美美啦。”
    耳膜“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炸开了花。
    纪妄侧头怔怔地看着他,喉咙仿佛被堵住,低哑缓慢地说:“……接亲?”
    “对呀,”林言歪头看着他,贴贴他的脸颊,笑得眼睛弯弯:“今天我好高兴,陈叔宋姐他们也好高兴,以后我们每次结婚都要叫他们。”
    纪妄失笑,重新垂下眼眸,像敛住了所有风雨霜雪,背着他,脚步稳重而有力,一步步踏上了二楼。
    推开门前,他偏过头,很轻的亲了亲林言的眼睛,哄着他:“言言,我们现在到哪了?”
    林言艰难的睁开眼睛,酒精迷晕了他的大脑,他有点困,但现在是人生中最关键的时刻,他含着困意,散漫道:“……新、新房。”
    “对,”纪妄无声笑起来,推开门,他没有开灯,背着林言走了进去,眸色仿佛融入了这片黑暗:“是新房。”
    ……
    这天晚上,林言瘫在床上,化成了一团水。
    到处都很热,热得像沸腾的海水,他可怜的坠入海中,被咸湿的雾气裹住,挣脱不得,身上也湿漉漉的,模糊间,对上了一双浸着薄薄汗水、狭长而乌沉的凤眸。
    alpha的身体像大理石般坚硬,胸膛线条流畅悍利,升出滚烫的、炙热的温度,两条修长的胳膊撑在他耳边,笼罩出一方昏暗幽沉的空间,朝他覆了过来。
    海面一时间浪潮汹涌、波涛起伏。
    林言瞳孔逐渐涣散茫然,眼睫汗嗒嗒的,垂落着,唇瓣被亲吻的肿胀饱满,仿佛合不拢般微微张开,小口喘息,隐约能看见里面缀着水的湿红舌尖。
    下一秒。
    灼热的呼吸再次长驱直入。
    唇瓣又被撬开,林言眯起眼睛,蹙着眉头,汗湿的脸颊受不住的抬起,却被不轻不重的捏着后颈,更深的压了回来,沉重又粘稠的缠吻。
    耳边唯有啧啧水声。
    他觉得自己要被吃掉了,像一头刚被大猫舔过、不得不露出雪白柔软肚腹的兔子。
    很快,他被纪妄抱进怀里,两条雪白细长的胳膊无力的
    环住纪妄的脖颈,乖乖趴在他肩头,五指绷得极紧,指骨泛红,手臂上也沁出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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