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喜悦。
    像极了他小时候有一次,自己见一只蜜蜂掉到了水面上,他双手捧着将它救起,结果却被那不知被谁拔了一边翅膀的蜜蜂给狠狠蛰了一下。
    那种突如其来的尖锐分明的痛感。
    那厢殷书欢弄好手头的事,走到铜盆旁将手浸到水里,好好洗了一番,又取过木架的巾帕擦干了手,这才又慢慢走回到时何弱面前。
    把某人滑至肩处的衣服扯了回来,笑道:“如何?这样便忍不住了?”
    二哥和殷书欢……竟是对有情人?
    时何弱的目光慢慢转回到眼前人笑弯了的眼上。
    长长的眼睫颤动,即使因为笑和欣喜而微微眯起,却仍掩不住眼里如时何弱在盛夏之时看到的水面上的粼粼波光般的光辉。
    那是掩不住的情意。
    时何弱张了张口,想要告诉殷书欢,自己不是二哥。
    可是依旧发出的是嘶哑难听的:“啊啊啊呀呀呀。”
    殷书欢一把抓住时何弱的手,情真意切:“于渊,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开口说话的。”
    开口说话?!
    时何弱愣了一会,随后脑袋飞快地运转起来。
    二哥因为小时候那场意外不幸失声,那二哥的心愿有没有可能是重新开口说话?!
    绝对有可能!
    时何弱顿觉茅塞顿开,恍然大悟!忍不住就两手一拍,边点头边“啊啊啊呀呀。”
    殷书欢不由地被逗笑,伸手就在时何弱的鼻梁上刮了一下:“就高兴成这样?”
    能不高兴吗?若是能开口说话就是二哥的心愿,那自己就完成了二哥的心愿,说不定就能把这身体还给二哥了!
    到时候二哥还魂,又能开口说话!
    岂不是天大的喜事?!
    时何弱丝毫都没考虑到自己所宿肉身若是原主魂魄回体,那他自己的魂魄又该何处何从。
    怪老头说过,在完成二哥的心愿之前,自己的身份必须保密……
    时何弱盯着自己与殷书欢相交叠紧握的手半会,随后不由分说地甩开手来。
    殷书欢傻眼,一句“于渊,你怎么了”的关心还没问出口。
    就被人转过了身子,轰出了门外。
    房门“啪”地一声在他眼前用力合上,要不是他动作快他的鼻子就差点撞上了门。
    殷书欢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长舒一口气,心里默默道:“好险好险,还好还好。”
    时何弱用自己的背抵住门,看着屋子里炭盆里燃着的银骨炭,暗暗下决心:“除了要为自己二哥的嗓子做治疗而发生的不可避免接触,绝不与殷狐狸有半分瓜葛!”
    既然是自家二哥的情人,就请恪守妇……
    啊呸!是夫……
    啊呸!也不对啊?
    就请恪守情人道好吗?
    没想到啊,没想到,殷狐狸就这么背地里偷偷摸摸卑鄙无耻地成了自己的二嫂?还藏得那么深?自己生前居然也就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二嫂?!
    不对?!殷狐狸那性子能甘心居于人下?
    自家二哥身体又打小比常人弱,殷狐狸虽然是个郎中,长得也一副书生样,文文气气。
    可时何弱生前和他打过,对方的武功绝不在他之下。
    只是相比与时何弱的招式凌厉,步步紧逼。殷书欢的武功路数则是轻灵飘逸,以柔克刚。
    时何弱一掌打过去就好像打在了一团棉花上,软绵无力,被对方轻而易举地就给化解了。
    想起自己生前七次单挑对方,都从未曾取胜,不觉火大。又想到如此这般二哥与殷狐狸,怎么看都有可能是自家二哥在下。
    时何弱就更觉得对方是无耻下流,直恨到牙痒痒。
    时何弱不由地集中自己的全部精力去关心起某一处羞耻宣诸于口私密部位。
    他没想过自己二哥喜欢的是男人,他自己对男风也只是略有耳闻罢了。至于男男之事他还是听李长笑和他说的。
    他和李长笑是一起打过架,赌过博,喝过同一杯酒,穿过同一条裤子,睡过同一条被子的好兄弟。
    当然还有一同逛窑子。
    那是时何弱第一次去那种风月场所,李长笑带他去的是上京最好的销金窟—醉梦阁。
    醉卧温柔乡,后|庭|花开媚。
    这醉梦阁有的不仅是绝世佳人,倾城的美人更还有一琴响上京的苏司音,一唱百花开的裴合宣。
    而苏司音与裴合宣则是男子。
    说白了就是,这醉梦阁管你是喜欢女人还是男人,它都有。
    时何弱那时年纪尚小,不过十五,成日研究兵法武学,头一回来此般风月场所,便是啥也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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